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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哪儿不是干工作。
魏翼的寝室,卫生状况也不是特别的理想。两只拖鞋东一只西一只,上次值班没空叠的被子还在床上摊着,床上有一双换了没洗的袜子,空着的那张床堆得是杂物,地板上有点乱七八糟的脚印子。魏翼打开门,就被这情景臊了一下,他清楚地看见韩继飞紧皱起来的眉头疙瘩。
“我太忙了。”魏翼嘿嘿笑着解释:“没空收拾。”
“哦。”韩继飞应了一声,卷起袖子似乎又想搞卫生,魏翼赶紧阻止,“小韩,别收拾了,等到值班那天咱俩一起收拾。”
“……好吧,魏哥,值班都干点什么?”
魏翼没直接回答,而是带着韩继飞去了自己办公室,又翻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说:“这是咱们寝室钥匙,值班也没什么事儿,如果有应急的事情紧急处理一下,严重了就跟领导汇报,一楼有打更的。”
韩继飞又问:“那下乡蹲点儿呢?都干什么?”
“有时候一些工作需要和村上对接,有些工作需要村上配合咱们做,还有一到清明节就得防火,别人那是假期,而到了咱们这里就是最该谨慎的时候,一般都不让咱们回家,那时候比较辛苦,从早到晚都得在村上候着。去年冲山镇的大和尚山着了一场大火,两天一宿啊,黑烟遮天蔽日的,我们都去救援了,但没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着,人根本不敢靠前,只能在附近打隔离带,我们都灰头土脸的盯了一宿。哎,怎么说呢,农村工作就这样,就是辛苦点儿。”
“嗯。”韩继飞说,“我有心理准备,我爸跟我说过。”
其实如果韩继飞不提,魏翼都快把韩继飞的爸爸是谁给忘了。魏翼越来越觉得,韩继飞这小孩儿跟他印象中的官二代不太一样。
又跟韩继飞闲扯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儿,正好这时候,胡乡长敲门进来了,魏翼赶紧站了起来,韩继飞回头一看,也跟着站了起来。
胡乡长见俩人都在,便笑着问韩继飞:“小韩,感觉怎么样?”
韩继飞笑道:“挺好的,胡乡长。”
魏翼准知道胡乡长来了没好事儿,递了根烟过去,问:“领导亲自登门,有何贵干?”
胡乡长把烟点着了,不满地对魏翼说:“别瞎扯,陪我去趟柳树屯村。”
“怎么了?”
“周五那天来上访的人把鸿源给围上了。”
“哎?你说他们……”魏翼拿了件外套就要跟乡长走,他注意到韩继飞也在,便对韩继飞说:“小韩,你下去先待着,到点儿就下班。”
“可是,魏哥。”
魏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这有点儿危险,就别往前冲了。”
韩继飞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乡长已经出门了,魏翼便赶紧跟了出去,没再理会有点失落的韩继飞。
新寺乡,早年是靠铅锌铁这些矿业发展起来的,但是近几年价格不好,外加事故频发,乡里的矿企关了大半,柳树屯村的鸿源矿业是依然坚挺着的矿产企业,主要生产铁矿,新寺乡的一大部分税收都是靠鸿源。
但是发展经济和环境保护总是相对矛盾的,鸿源的污染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新寺乡的领导,老百姓多次上访希望乡里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但新寺乡的领导也始终无法完美解决。魏翼一听见柳树屯村这几个字就头疼,老百姓不找,他就不去想,找了就得想法拖着。其实乡里领导心知肚明,污染是肯定存在的,但不如老百姓说得那么严重,带头上访的也说了,息访可以,那要给被污染了的村民在城里买房并提供终身所有的医药费,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喝了被污染的水,吹了被污染的风,身体都不好了。而乡里的意见是,给被污染的村民搬迁可以,乡里与矿企商议在矿企的上风向以及水源上游建新房,并根据污染情况进行治理,但至于医药费是得根据实际病情来斟酌商议的,不能没原则的百姓要多少就是多少。
这又是一个矛盾,访民们狮子大开口,提出这差不多每人百万的要求,魏翼做不了主,乡里领导也不可能同意这样无理的要求。魏翼只能按照乡里领导的意思,能拖就拖,毕竟他一个月就几千块钱的工资,如果不贪污腐败,一辈子都很难赚到百万。老百姓动不动就找电视台,可当乡里提出让环保过来做检测的时候,老百姓指责他们说他们是官官相护。
其实说白了,钱给到位,他们可能就不会再来找,但是在魏翼看来,这也只是可能。毕竟人心不足,今天提出终身全部医药费,可能谈妥了,又有人会说全家人的医药费也让乡里出。数一数他们乡里上百个老访民如果知道了这些,那乡里没办法稳定,他们固然可能有冤屈,但是他们不会知足,因为懂知足二字的,不会来上访。
魏翼和乡长到位于柳树屯村的鸿源矿业的时候,老百姓已经散了,鸿源的老板李向荣掐着腰看着百姓们砸碎的玻璃唉声叹气。生意原本就不好做,还惹来了这样一群人。乡长过去安抚了李向荣几句,让魏翼联系人给李向荣换玻璃,李向荣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找人换。胡乡长,你说这生意怎么做,这群人动不动就来闹事儿,我都想报警了,后来觉得事情闹大也不好,就干脆叫你们来了。”
魏翼叼着烟,看着这四周。正在生产的铁矿,钩机一车一车的拉矿砂,粗洗之后,把废水排走。魏翼问李向荣:“李总,你这废水检测合格吗?”
“几年前也检测过,当时是合格的,你知道的,环保那边给点钱就能出手续,谁还走正规途径啊对不对。其实按理说应该是合格的,毕竟我这设备是从国外进口的,可是人家不信。”
“这样吧,李总,你明天约一下环保的,什么时候做个检测,这检测合格,我们乡里负责给你联系个媒体,看能不能在地方新闻上播经济发展类的新闻,一是能宣传一下咱们乡里的经济发展,二是咱们在节目里提一下可持续发展、咱们环保检测合格这一茬,并说说您准备帮周围老百姓重新在上游盖房避免污染这件事儿。这样一举两得,有了媒体的扩大宣传,或许事情就好解决一些。如果检测不合格,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闹。”
胡乡长听了,想了一下说:“老魏这主意是挺好,回去跟经委的说一下这事儿。”
李向荣听了,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可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临走前,魏翼嘱咐他说:“检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想着走后门什么的,正大光明的,不合格就说不合格的。”
“我知道了。”李向荣说。
回到车上,开车的魏翼对坐在他旁边的胡乡长说:“李向荣这人滑着呢,他怕不合格,说话没什么底气,他也不愿意做,既然花钱能摆平,为什么还要费那事,李向荣上面的门子比较硬,乡里这边税收还得靠人家,咱们其实挺被动的,矛盾就都集中到咱们这儿来了。胡乡长,这事儿牵扯的利益挺大的,牵一发动全身,您回去跟经委老王提一句,让他看着点儿,另外找环保局做检测还是别把影响扩得太大,我总觉得咱们乡里可能有人想坏领导班子,从这中间作梗鼓动访民。”
胡乡长点头:“是,原本没这么大的事儿,我和老朱上来之后,就开始闹。”
“光明磊落的做事儿,就不怕有人坏。”魏翼说。
胡乡长沉默了一会儿,对魏翼说:“对了,回城那事儿,住建局的人都跟我提八百回了,怎么就不见你心动?”
“住建局啊,不回。”魏翼往嘴里送了根烟。他当年和他同科室关系不错的哥们儿现在提了副局长了,让他回住建局这茬儿,就是他引起来的。他和张欣瑞的那件事儿在老单位弄得人尽皆知,虽然说十多年过去了,人事方面也有了很大的调整,可依然有过去的老人在那儿,他始终觉得这是过不去的坎儿,回去了,就要面对过去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所以他想回城,绝对不会选择住建局。
“那别的单位呢?”
魏翼想了想,没直接答胡乡长,而是反问道:“胡乡长,您和朱书记怎么总惦记着赶我走呢?”
“你从乡里干,委屈了。”
“在哪儿不是干工作。”
胡乡长摇了摇头,说:“那你这话就说错了。”
魏翼干笑了一声,认真开车了。
第九章 、我天天加班,早退会儿怎么了?
魏翼回到乡里,刚好三点多,他跟胡乡长打了声招呼,准备早退了。他想到韩继飞,就去找他,问他是不是跟自己一起走。领导既然有让自己照顾着他的意思,那当保姆也得尽职尽责。
谁知道韩继飞没在信访大厅,他正好上楼关电脑,却看见韩继飞在那儿吭哧吭哧地打扫寝室。
这孩子,今天一天啥事儿没干,愣是扫出了两间屋子,弄得满身都是土,回家他爸妈准得心疼。
“得了得了,别扫了,小韩,你今天可臊了哥两次了。”魏翼倚着门框冲韩继飞说。
韩继飞回头看见他,嘿嘿一乐,说:“魏哥,你也不带我下乡,在办公室呆着没意思,我想想寝室这样,有点不自在,就上来收拾收拾。”
“得,我看你这是有洁癖。”魏翼说。
韩继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说:“是有点儿,我处女座的。”
“……”魏翼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处女座这个梗他还是懂的,于是愣是没敢搭话。
韩继飞拖完了地,正想去水房洗拖布,就问韩继飞:“魏哥,你找我有事儿?”
“啊。”魏翼想起来自己来找韩继飞的目的,便问他:“我上楼关个电脑就回去了,你跟不跟我一起走,我正好开车送你。”
韩继飞放下拖布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对魏翼说:“这才三点多啊,魏哥你早退。”
魏翼拍了他脑袋一下,韩继飞跟着他的动作缩了缩脖子:“你这孩子咋这么笨呢,我天天加班,早退会儿怎么了?今天也没啥事儿了,我还得去接儿子呢。”
韩继飞第一天来,不好意思早走,胆小的摇了摇头。“我还是跟通勤车走吧,被领导看见不太好。”拿起拖布就想出去。
魏翼一把夺下他的拖布,杵在角落里,拉着他的胳膊,说:“当劳模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我都跟乡长说了,你就别拒绝了,通勤车四处漏风,哪有哥的车稳当。”魏翼把人扯出了门外,掏出钥匙把门给锁了。“去,下楼收拾收拾,下班咯。”
魏翼锁完门,他看见韩继飞还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挺不舍似的,他不懂处女座对于那把没洗的拖布的怨念,还以为韩继飞十分留恋打扫卫生这项事业。
韩继飞跟魏翼上了车,一路狂飙回了市里,进了城,魏翼才想起来问他家住哪儿。
韩继飞有点魂不守舍,似乎对上班第一天就早退这件事心有余悸,魏翼问了他两遍,韩继飞才回答他:“九龙佳苑。”
这个小区就在魏翼父母家隔了一条街的地方,魏翼送韩继飞回去还挺顺道,于是他说:“等会儿你得陪我去接我儿子放学,你家和我父母家离得挺近的,然后送你回去。”
“魏哥,也不用,麻烦的话,我坐公交车也行。”
“那麻烦什么,我儿子你也认识,头两天你俩玩的还挺开心的,不是吗?”
韩继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在车里,魏翼并没有注意到韩继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