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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国永用袖口擦去她额上的汗珠,又像是鼓励她似的,虚虚握住少女苍白而瘦弱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他喃喃道:“说得那么厉害,明明也不是金刚不坏的类型嘛……”
那么,赶快醒过来吧,这样你就能知道,“疼”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就如同你希望的那般。
此时,星野纯夏再度溺进了梦中。
与从前黑漆漆的梦境不同,这一次,她孤零零地立于荒芜的地上,四周皆是刀剑,头顶一轮明月洒下清辉,刀面反射,映得四周宛若白昼。
一阵风徐徐拂过,带来很多细细小小的沙粒。
沙粒并没有散乱地落在了地上,而是十分反常地聚集在一起,从下往上,渐渐形成一个人的轮廓。
面对这般恐怖的景象,星野纯夏惊讶地睁大了眼。
“你是什么?”她问道。
'你的伤很重,连带着精神世界也不稳定。虽然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第一次见面,只好这样说话了。'
沙粒构成的“人”直接将声音送进了星野纯夏的脑中。
'你的血和你的灵力,同时作用时,就可以修复刀剑,并唤出里面的灵。'
“你是谁?”她再一次问。
'名是咒。'那人慢悠悠地回答道:'对了,友情提醒一下,等一会儿你可能会有些难受,做好心理准备。'
人形轰然坍塌,沙粒堆积在地,仿佛一座迷你山丘。
星野纯夏仰起头,静静地望着高高悬挂的月亮。忽然,她揪住了胸前的衣服,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有一股猛烈而沉重的抑郁感涌上了她的心口。
在阵法作用下昏昏欲睡的鹤丸国永倏忽睁开了双眼。
刚才还安然入睡的少女脸色惨白,双唇发紫,四肢不自然地抽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曲成一团,剧烈地抖动起来。
从来没有看过伤快要好的人出现这种症状,鹤丸国永也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喂,喂。”似乎想要让少女冷静下来,他握住她瘦削的肩膀,语气仓促而急切:“是不是做噩梦了,你、你醒一醒!”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那个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布置的阵法吗?难道也会出现问题吗?
鹤丸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性来。
“冷……”
“什么?”
“冷,害怕。”泪珠顺着星野纯夏的脸颊滑落,她的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爸爸和妈妈死去了……”
果然是做噩梦了。
很多年没有和做噩梦的小孩子打过交道的鹤丸,一脸懵逼,想要碎刀。
走投无路之下,他深吸一口气,手一用力,将女孩整个人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主人。”他将下巴抵在对方的头顶,无奈地说道:“……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惊吓也太大了。”
原来初始刀的职责,竟然这么重吗?
鹤丸又喜又悲。
“好了好了,不要害怕啦。”鹤丸生疏地安慰道:“我叫鹤丸国永,可以听到吗?我叫鹤丸国永,平安时期诞生的太刀哦,是你的……初始刀,你之前确实是这么说的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认识化为人形后的我,但是我确实相貌英俊,性格活泼,爱好惊吓,很有个性。”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不知不觉地放柔了声音。
“……以后,就由我来陪伴你,为你战斗吧。”
在他一句又一句的安抚下,少女的异常终于停止了。
鹤丸长吁一口气。
他伸出一只手,正打算将因刚才一番动作滑落在地的披风重新盖回女孩的身上,突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锁骨上。
‘糟糕,不会是口水吧。’他不自在地想道。
被他抱在怀中的新主人伸出了手,回抱住他。
“你好。”新主人似乎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幸的是,故作平静的声音中却还是夹杂了哽咽。
“……你好,鹤丸殿。”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锁骨,顺着胸膛下滑,带来一阵颤栗。
鹤丸不自觉地加重了拥抱的力道。
“我叫作星野纯夏。以后……请多多指教。”
秋风和忽明忽灭的灯火摇曳着沉沉夜色,在寂静无声的森林里,在寂静无声的木屋中,只有两个人静静相拥的身影。
次日清晨。
“我的拵上有鹤纹,因此得名鹤丸。”
灿烂的日光从疏缝间细细碎碎地穿过,温柔地洒在屋内的两人身上。
鹤丸国永拿着自己的本体,仔细地跟纯夏讲解。
“这里——刀拵早就遗失了。以前我很介意,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吗?”
“啊,是。不过,主人如果能从哪里帮我找到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星野纯夏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因为我的刀鎺上镂雕有龙胆花的图案,所以也被称为「利无动(りんどう)」。”
她默默开口:“为什么会是龙胆花呢?”
“可能看起来比较优雅吧。”鹤丸不负责任地推测道。
星野纯夏点点头。
“不要误会,主人,我可是非常锋利的实战刀。”鹤丸强调道:“不论是将我当作珍贵的宝物世代珍藏,还是把我当作工艺品观赏,都会让我无聊死的。”
“那鹤丸殿想要怎么办呢?”
重获“情感”,正在学会“感知”的少女,懵懵懂懂地问身边的付丧神。
“当然是上战场。”鹤丸理所当然地说。
纯夏迟疑地说道:“这样的话,衣服会脏的。”
“我这一身纯白的衣装,若在战场上染上赤红,就更像鹤了吧?”鹤丸说:“那样不也是很美丽吗?”
“……如果全身都染成了红色,就是火烈鸟了。火烈鸟不是鹤呀。”
鹤丸语塞。
“好啦,我明白您的意思。”纯夏眉眼弯弯,“我当然会让您上战场啦,这样才能最大地发挥刀剑的实力,不是吗?”
鹤丸国永轻快地感叹道:“主人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他先站起来,接着向纯夏伸出手,让少女能够借力站起,然后指向满屋零乱的刀剑。
“这些,和我一样,随着时代变换,失去了作为兵器的价值。”
本来以为将会无聊地度过剩下的日子,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聚集,因人召唤而再度苏醒。
“前一秒好像还在三之丸,被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细致地照顾着。”很难得,他竟然像个老爷爷一样,说起了难以忘怀的旧事:“这时,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闯了进来,开始争夺我们……哎呀,那可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啊……虽然能够理解,但是实在无法赞同呢。”
鹤丸喟叹道:“即便已穷途末路,那么脆弱的小姑娘,却仍然想保护我们。主人,你说有不有趣……一直以来,不都是刀剑保护人类吗?”
纯夏安静地听着鹤丸国永的倾诉。
刀剑保护人类,但是人类也想保护刀剑啊。
她如此想,但是并没有将它说出口。
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鹤丸,绝对不会将她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对了,主人。”鹤丸弯腰,双眸闪亮亮地盯着纯夏,“您知道,龙胆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她摇头。
“是——爱上受惊吓时的你哦。”
……怎么会有这种花语的?
第17章 回忆篇说坏话会被报复
“日安,各位。”
星野纯夏双手叉腰,对着地上的刀剑说道:“今天的阳光那么好,你们还是不愿意起来看看吗?”
意料之中的,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唉……
‘难道在这里的刀都比较害羞吗?’纯夏深沉地思考。
哲学刀鹤丸国永先生说,虽然刀剑的本质是一样的(融化后都是铁),但是每一振刀剑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即使是同一振刀,在不同时期也可能会有不同的性格特征,比如一期一振。
'可惜一期一振不在这里……主人你知道德川家康火烧大阪城的事情吧?一期一振在火灾中烧身,后来被越前康继重新锻造。失忆后的他对别人的态度比起以前好太多了。'鹤丸国永说道:'而且主人这么可爱,就像他那些弟弟一样,所以他一定会回应召唤的哈哈哈哈哈哈。'
鹤丸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对了。'他一击掌,说道:'这里面的刀,有的是因为本体破坏的程度太高,本灵陷入沉睡,所以无法回应您的召唤。像这种。'
鹤丸随手指向一振断成两截的打刀。
'有的呢,是觉得生活太赤鸡了,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于是就干脆装死,比如三日月宗近。'他摸了摸下巴,'毕竟像我这样心灵强大的刀剑付丧神是万里挑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鹤丸殿的话看起来有道理,却总给人怪怪的感觉。”说着,星野纯夏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坐在先前鹤丸给她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望着满地的刀剑发呆。
情绪刚刚回归的那两天,很多东西会时不时地涌现:去博物馆、美术馆时的喜悦,父母去世时的绝望,独自一人在后院拍皮球时的孤独,遭受祖父训斥时的恐慌……
被各种各样情绪袭击的她,根本无法用大脑思考,因此,那两天她几乎从早到晚都处在懵懵懂懂宛若稚童的状态。
要不是鹤丸殿,她大概根本熬不过去吧。
星野纯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突然让我恢复情绪,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你的血和你的灵力,同时作用时,就可以修复刀剑,并唤出里面的灵。'
她一遍遍体会着这句话,将视线慢慢移动到自己的手腕上。
血的话,割一刀就有了,但是灵力又该如何运输呢?
她全神贯注地想着这个抽象的问题,完全没有注意——正有什么东西,像蜘蛛顺着丝线一样,从她的正上方逐渐往下移动。
“啊,有了。”
纯夏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办法,准备在鹤丸回来之前试一试。
她抬起眼。
……
……
“哟,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倒挂在屋檐上,整张脸涂满了红色汁液的鹤丸一把扶住星野纯夏晃动的身体,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主人,要记住了,这种感觉就叫‘惊吓’。”
纯夏忽然定住,双手抚摸上鹤丸的脸,停留了数秒,再用力一拉。
“——鹤丸殿,你可以把脸洗干净再和我说话吗?”
这时候出现在她内心的情感,应该叫做:无奈,嫌弃。
“主人,看我看我,我们再来复习一遍。”
在星野纯夏的要求下,鹤丸国永被迫洗去精心准备的“妆容”。但是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的沮丧,相反,他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每天固定的日常对话。
纯夏端正地坐在他的对面,像一个被老师考察作业的小学生。
“那我先问了。”鹤丸清了清嗓子,说道:“什么是高兴?”
“见到鹤丸殿的时候。”纯夏回答。
“什么是惊吓?”
“……就是刚才,不仅觉得惊吓,而且有点生气。”她鼓起脸,忍不住抱怨道:“我在好好地思考问题,您不应该这么吓唬我。”
“思考问题?”鹤丸挑起眉头,猛地凑近纯夏:“主人在想什么问题?不妨告诉我。”
一般来说,星野纯夏不会对鹤丸隐瞒自己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