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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海面一片白茫茫。天空也是藏在苍白后面的不清不楚。
想什么啊，在海上生活的人怎么能犹豫脆弱。我拍拍自己有些酸胀的脸。
“轰！”巨响。
“哗！”海水震荡的声音，船身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碰。”我在木板上翻了个滚，头撞在栏杆上。
“痛痛痛痛痛……”揉着脑门站起来，一艘巨大的船在眼前像豆腐块一样四分五裂。
不过是睡个回笼觉而已，发生什么事？
“——被砍断了啊！船被砍断了！”破裂的巨舰上传来凄厉的叫破音的男声。
被砍断？我看了看那艘船，开什么玩笑？这艘船可是比海上餐厅大好几十倍好嘛？你以为是豆腐啊，说砍就砍。有那么大的刀么？有这么怪力的人么？等等……巨刀……好像有什么东西漏掉了……船身依旧上下起伏晃动，晃得我没法集中精力。原先装果汁的杯子不知道滚哪里去了，我用脚挑起书包背上，摸摸腰侧，鱼竿还在。
船身的晃动渐渐停止，近处的大船尸体还在缓缓下沉，眼前被遮蔽的海面渐渐宽阔明朗起来。迷雾中隐约出一艘造型奇异的小船。身体前倾，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棺材形状的小船在渐渐靠近，仿佛顺着我的血管前行，冲出波纹。渐渐可以分辨出插在船两侧的燃烧着绿色鬼火般的蜡烛。男人的脸隐藏在巨大的飞檐海盗帽下，红纹披风被风吹拂露出精壮的胸膛。
那个男人是……
“鹰眼米霍克！”有人说。
“鹰眼……米霍克……”记忆中浮现一双金属质感的锐利的金眸。
有人向米霍克开枪。
那个男人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刀，黑漆的刀身，银色的刀把。刀挥向一旁，展示出镶嵌宝石的十字形华丽刀把。男人微微一转手，子弹偏向一旁，无力弹开。用刀锋改变子弹方向的变态的力量，还有那把华丽的巨刀……
是他！
我握紧腰侧的鱼竿，寻求慰藉。
两年……终于要有希望了吗？
血液在身体里涌动，瘙痒。我躬下身子，像是痛苦不能承受。肌肉紧绷，胸膛快速地起伏，眼眶发热。我大口大口喘气，喂，别这么没用啊！混蛋！就算他是砍过我的人……就算我不能劈裂一艘船……那又怎么样……
手心潮湿了漆黑的金属鱼竿，垂下来的刘海因为汗水而显得柔软无力。我伸手捂住眼睛。水珠从指缝漏出，滴在地板上。
我抹了一下脸，抬起头。
一个腰侧三把刀的男人和鹰眼说着话。血液在脖子，在脸上翻涌，我无法集中精神听见谈话的内容，我只听见血液的涌动声。用手指甲插入手心，克制那种想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那种难耐的骚动。这时，绿头发扯下上胳膊的黑布绑在头上。鹰眼似乎说了什么，绿头发男人咧开嘴笑起来，他拔出一把刀——以那种斗志昂扬的带点年轻人的张狂的姿势。
决斗？我错愕。他难道没看到鹰眼的力量吗？那是变态得将军舰都斩断的力量啊！这家伙是……
“这家伙是卓落啊！”绿头发男人旁边的男人大喊出声，“三刀流，罗诺亚…卓落啊！！！”
卓落……和我一样干海贼的那个男人吗？
赏金猎人的榜样啊，似乎……比我强，看来，应该静观其变。
鹰眼男人从小船上跳到卓落站的那截船尸的甲板上。
与其说是决斗，不如说是一个小孩被大人牵着鼻子走。完全是天与地的差距，就像是鹰眼手中的玩具刀对卓落三把刀的距离，只是武器和人是交叉对等而已。
差太多了……
汗水顺着光滑的鱼竿滑下，我觉得呼吸有些沉重。
这么强的男人……
绿发卓落倒在地上。
旁边有两个男人拔刀冲出去。
“住手，约瑟夫！状尼！别插手！给我忍住！”
然后他们分别被一只伸长的手臂拉了回去。拉长的手臂……像橡皮筋一样拉长的手臂……我顺着缩回的手臂看去，是那个笑得很傻很天真的草帽少年，只是现在那家伙一脸严肃，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可靠？不过我看看那双恢复原样的手臂，刚才不是我花眼吧？手臂确实拉长了……那家伙，是怪物嘛？
绿头发剑客重新站起来，我冷冷看一眼，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Koso，手指抽紧，我要怎么办……绝不可以就这么弱懦地放弃，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成为现在的我，用光两年的运气才碰到……那个男人……
那把被鹰眼当作项坠的玩具般的小刀刺上绿发男人的胸膛。绿发卓落的表情我看不清。也许会痛苦吧……但至少不会是恐惧……不会是像我现在的心情……犹豫，猥琐，迷惘，惧怕……
我没有向强者挑战的勇气……那种像是用尽生命都无法超越的强者，像黑色巨山压住我全部视野……我做不到斗志满满地攀爬。靠在栏杆上，我喘着气，好像我和绿发卓落一样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却确实像是一场战斗。
两年。已经是原先的自己从未想象过的强大的我，其实还是那么懦弱。即使杀过人，出过海，抓过无数海盗……那又怎么样呢？一旦遇上对手，就会惊慌失措的弱者是多少事迹都无法伪装的啊。
“卓落！！！！！！！！！！”草帽少年的惨叫唤回我迷茫的意志。
鲜血像扇子一样在绿发卓落的胸前打开。“kuso！”草帽少年突然向对面的船伸出手臂，手臂拉长再拉长，抓住对面船尸的栏杆，然后像箭一样射出去，射向鹰眼男人。对面的男人微微侧身，草帽小子一头扎进了倾斜的船板里。
……
很变态的强，难道他那副傻样是装出来的？
可是……看看那个扭动屁股，拼命拔卡在木板里的脑袋的猥琐背影，我又有点动摇。
一只重金属装备的人形猩猩突然冒出来，张开双臂，用藏在盔甲里的一排机关枪对着鹰眼。一阵机械轰鸣声。鹰眼男人在一瞬间挥刀。巨大的海浪盛开，遮挡全部视线，只听见哗哗的浪花破碎声喝着男人们的惨叫。
“不好！”我跳下小船，拼命向巨浪泉涌的中心划去。
“米霍尔！！”不对，米什么来着？“鹰眼！给我出来！”
海面渐渐恢复平静，水珠迸溅形成的海雾渐渐落回海中。我360°扫视了空空的海面，那个男人无影无踪。“kuso！”我用木浆狠狠拍了一下海面，平静的微晃的海面炸开一朵小小的水花，溅湿船尾，溅湿我的脸，腥咸的海水顺着鼻梁流下来。
凭什么……那个家伙坐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船啊！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我爬起来，把伸缩鱼竿摆在船板上。用一只手抓住那截鱼竿中间部分一扭。鱼竿旋转起来，片刻停下。朝鱼竿杆头指着的方向看去，远处的海线被雾气像橡皮一样擦掉。“哟西！”我站起来调整帆布，小船缓缓转弯，前往未知的远方，“就照你指的方向前进吧！老朋友，一定保佑我！”我亲亲手中的鱼竿。
海风一阵，小船更快地向着前方驶去。
不管对方多么强大，不管我多么卑弱，我依然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这条路两年前就已经选好了不是吗？第一次出海的时候就已经有觉悟了不是吗？
我头枕在交叠的手心，头上的雾气渐渐被吹散，天空蓝一点点渗透出来。不管怎么样，既然开始了就要走下去。而这条路只会有两个结果——成功，or死亡。
海风扬起刘海，我捻住那被染成粉色的发丝。
杰克叔叔说，粉色是幸运的颜色。
所以，会成功吧？
第4章 第三章
“……贝尔梅尔桑，我已经快攒到一亿了哟，我已经和阿龙约定好了，用一亿贝利买下村子，马上就可以跟阿龙把可可西亚村子买下来了，还有贝尔梅尔桑的橘子园。”一个轻柔的女音在低低诉说着，“八年了，大家一直很恨我加入阿龙的海贼团，我是可可西亚村的魔女呢……但是……终于要结束了……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不必再有人死去……贝尔梅尔桑……”女孩的声音参杂了哽咽。
“娜美，你果然在这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诺奇高。”两个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对着远空呼出一口气，是黄昏的天空。夜色正在两边的林间聚拢。
还以为在坟头睡觉会比较安静呢……结果来个个女的絮絮叨叨讲个几个钟头……
我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阿龙啊……”
那个家伙不是赏金2000万贝利的鱼人海贼吗？山风吹来，我一个抖索。脑海中浮现一张长着锯子状的长鼻子的鲨鱼脸。一亿贝利，我得抓多少个海贼啊，那女的还真会赚钱。
不过，为了恨自己的人一个人坚持八年，为入侵家乡的自己憎恨的海贼工作，她是怎么做到的？我轻轻地笑了笑，不过，怎么说她也当了八年海贼，难道都不懂得海贼的特性吗？一个绝对的弱者却想要和海上强盗公平交易……她的希望所依托的，不过是那个叫阿龙的鱼人的守信而已。八嘎呐，为了一个脆弱的仅仅依靠对方信用的契约就奋斗了八年吗？
真是……渺小的奢望啊。我捡起地上的背包，扶着墓碑爬起来。被鱼人占领了吗？看来这个奇怪的岛有点麻烦呢，明天早上就走好了。
我往村子走去。
土夯的街道被一道深深的沟贯穿，两旁的民房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荒芜的村子。
“不好意思，房子借我住一晚。”我打开有裂纹的窗户，跳进房间。
“应该还能用吧……”我捡起话筒。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蜗牛造型的电话有点恶心……记得以前似乎看过和蜗牛有关的恐怖漫画，好像就是日本人画的……
“喂……”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蜗牛嘴里传来。
“我。”
“……”片刻沉默，“是你？”
“是我。”
“什么事？”
“我要找鹰眼米霍尔。”
“……是米霍克吧？你要找的人是他？”
“……随便他米什么，嗯，要怎么找到他？”
“米霍克，七武海之一，世界最强剑客……你找他干什么？”
“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怎么找到他？”
“恐怕你要来伟大航路一趟了。”
“伟大航路……”我略微有些迟疑，同时脑袋陷入片刻凝滞。还记得看第一集《海贼王》动画片开头的那个男人的宣言，还记得第一集出场的主角路飞。其它的都零零碎碎记不清了。只看了一集《海贼王》的我当时就是靠在这个世界闻名的海贼王罗杰的宣言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地方。大航海时代，或者说，海贼时代，我也到踏上这条道路吗？
“是啊，本部的精英可都集中在那里呢，”对方低笑，“你居然敢打电话给我，不怕泄漏嘛。”
“嘛，嘛。”我有些出神想着关于这个世界和原来世界乱七八糟的联系，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就这样吧，我挂了。”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那欠扁的声音让我很不好心情地想起对方挑眉的模样。
“知道了，800万贝利，不能再多了。”我忍不住嘀咕，“又没有说什么机密的东西，kuso……”
“你没有别的选择。”带笑的声音被挂机的忙音截断。
“呼。”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拉过一张完整的椅子随意坐下，准备凑合一夜。
伟大航路啊，真伤脑筋。只有一只小船，不会游泳，分不清方向要怎么去啊？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搭主角的顺风车。跟牢主角就一定能够到达伟大航路——对此我深信不疑。但是同时，为了为故事服务让剧情有可看性，主角的身边一定是麻烦不断的——不过看起来我没有别的选择。
起了个大早，我迈步走向停小船的岸边。
走在泥巴小道上，迎面走来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