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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息怒,孔明绝不敢违誓!”大约是听出了我今天就是故意来蛮不讲理的,孔明一句辩解也没有地站起身,好整以暇地捋了捋深衣上的褶皱,走到左墙边不知怎么摆弄了一番,便有一副画像悬挂了下来。
画中女子汉裙绰约,明眸皓齿,柳眉小弯如新月,鼻腻鹅脂似粉妆,绝代风华。
……
我脸红了。
虽然我长得不差,但也不至于有画中这般倾国倾城。孔明笔下的美人容貌神态与我有九分相似,并不如时下时兴的仕女图那般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反而隐约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霸气,正是我今年来努力的方向。
容貌天定,气质自成。即使颜值相同,杀伐决断的霸者也远比匍匐在地的乞丐要吸引眼球。比起弱不禁风,不怒而威是对一个乱世公主更好的赞美。
孔明笑道:“亮作此画像,日夜睹物思人,梦中亦常遇见公主。”
这人!在草庐时我曾见过他为黄月英所作的画像,虽然那是他初学画时水镜先生布置的命题作业,笔触稚嫩粗糙,但也令我嫉妒了很久。后来我胡搅蛮缠地求他为我作画,但他只推说自己不擅长画人物,唯恐画不出我的神韵,一直不愿动笔。再后来我离开草庐,直至成婚都没有再提过画像的要求。
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突如其来地呈于眼前,若说我没有触动是假的。
至亲至疏夫妻,虽然黄月英被刘曦软禁后孔明从未就此发过一言,也未曾探视过她,但哪怕是已经结婚生子的黄月英,仍然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对待她永远无法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心无芥蒂。
即使我打心底里相信,孔明对她并无儿女之情。
我想,孔明对曹丕大概也有相同的心理。抵达盛阳后我才从吕老四的口中得知,当日火烧洛阳时孔明临时起意派十数名死士冒险刺杀曹丕——没有成功,只是让曹丕左腿中箭,但这种主动节外生枝的做法实在与他往日谨慎的作风不谐。
曹丕只是曹操二十几个儿子中的一个,既未被定为继承人,在曹军中也不见有多少威信,杀了他根本与大局无益,除了孔明将他视为情敌欲杀之而后快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令孔明特意针对他的理由。
明明告诉过他我与曹丕仅有数面之缘的……所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使人盲目”,哪怕睿智聪颖如诸葛亮,也不能免俗。
孔明并不知我心中所想,耐心地扶我坐下,将耳朵贴到我的肚子上道:“肚大地都快抱不住了,却还大老远跑来兴师问罪,家有如此‘贤妻’,孔明怎敢有非分之想?”他深谙语言的艺术,眼见我有发怒的迹象,连忙假装受到不明攻击,转移话题道,“哎,他踢我了,南霜,他踢我了!”
……作为孩子的娘,我完全没感觉到肚子里有异动,所以,隔着一层肚皮的孩子他爹,你到底是怎么感受到宝宝的连环踢的?这戏可以演的更假一点!
不过也许是孔明大惊小怪的叫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魔星,他的话音刚落,宝宝真的就在我的肚子里大闹起来,像是要帮他爸爸解围,弄得我的心瞬时柔软起来:“大家都说他必是个皮小子,每日都在娘亲肚子里练武功,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孔明眉角弯弯:“那看来是随你,将来可以作武将。”
“什么叫随我!”我被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的武将版孔明雷了一下,谁能想象黑面胡须,手拿杀猪刀的诸葛亮……
孔明笑着解释:“我诸葛一族多出文臣,但刘家自高祖起便颇有武力。”
汉高祖刘邦以农民起义发家,斩白蛇,诛项羽,东征西讨,灭秦建汉,武力自然不容小觑。但刘邦在发迹前可是地痞一般的存在,“不事生产”四个字光明正大地写在史书上,我可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承其衣钵。
“还是像你吧,千万别像刘家人!”我连忙撇清关系,“我还是生个萌萌哒小诸葛亮好了,或者生个乖巧贴心的小棉袄也不错。”女版的孔明呢,想想就觉得有趣。可惜三国没有B超技术,生娃跟开奖一样,只有出生那天才能知道大礼包里睡着的到底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不然我真想去看看性别,虽然男孩女孩我都爱,但真的是太好奇了啊!
不过正因为如此,心中反而多了一份期待。我们夫妻俩日夜静候着第一个孩子的到来。
第71章 失踪
一个孕妇的日常是怎样的?吃吃饭赏赏花逛逛园子?在我抵达盛阳郡的头几个月里,我的确过着这样美好的休闲生活,可是某天晚上,当我夜半惊醒,猛然起身大口喘息的时候,周遭漆黑的死寂突然击中了我迟滞已久的大脑。
几分钟之前,我应该是经历了可怕的噩梦,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感仍在。一抹眼角,竟然微湿。
左半边的床一如既往地空旷,瘟疫……夜不归宿……除夕也有要务处理……
孔明精心挑选的仆妇丫鬟就候在外间,她们原本该在我房中的矮塌上守夜的,是我的坚持让他们退到了屋外。可是孕妇就是爱胡思乱想,深夜醒来丈夫不在身边,首先涌入脑海的是委屈——我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陪着我,哪有这样不称职的丈夫,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这时孔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概能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狠狠地哭上个天昏地暗。但是他山高水远,所以我最后只能默默地将如火山爆发般激烈的情绪隐忍下来,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自私任性。
孔明并没有在玩乐,此刻他也许仍然独坐在书塌前,就着微弱的油灯殚精竭虑。
还是委屈。
春节将至,腊月的空气干燥刺脸,即使室内烧了暖炉,仍有隐约寒意。我裹着被子靠在床头坐了许久,方才勉强把负面情绪抗了过去。因为怕惊扰了我的睡眠,细心的孔明一入新居就吩咐更夫绕路,附近又少有野猫野狗,因此静地可怕。屋外守职的仆从也不知是擅离职守了还是真的矜矜业业连眼都不敢闭,竟然连半点声响都听不到。
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需要孔明在府衙专程辟出一间书房,夜以继日地处理公务?邢氏父子已经证明即使没有孔明协助,他们也有能力把盛阳郡治理地很好,即使刘曦另有密令,也没道理在增加了孔明的力量后忙碌到如此地步。
思绪混乱中,我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真相,可是未待深入,便被冬夜的彻骨寒意刺激地打了个哆嗦。
思维中断了。
我重新躺下,用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蝉蛹,在自己的心跳的陪伴下浑噩睡去。
不出一个时辰,又醒了。
屋内仍旧黑漆漆的,耳边仍然听不见丁点声响,可是我的大脑仿佛在方才短暂的梦中打通了任督二脉,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早该想到的,一定是出事了!而且程度一定非常严重,否则孔明完全可以在家中办公,没必要躲到府衙去。我还有三个多月便要生产,他定然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横生意外。
能够刺激到我的,一是孔明,二是刘曦。孔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无病无灾,不需担忧,那就只能是刘曦——不会是失城失地之类的地盘之争,胜败乃兵家常事,土地虽然是刘曦立身的根本,但他经过数年谋划,已经坐拥荆襄益,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目前都没有能力将他一口吞下。只要不被完全吞并,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所以——是青山也没了吗?刘曦死了?
黑暗中,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肚中血脉相连的宝宝似有所觉,猛然踢了一下我的肚子,随后像玩耍一样将脚丫从肚子的左侧划到肚子的右侧,如同安抚。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前一刻还在心急火燎,下一秒就因为宝宝的互动而缓过了神来。
——刘曦不可能死了。如果刘曦死了,盛阳郡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这段时间以来,我虽然不曾插手政务但并未被软禁,相反为了有利生产还时常逛街走动,如果刘曦已逝,街头巷尾总能听到一些风声。
会不会是孔明向百姓隐瞒了刘曦死亡的消息?
——这样的概率有,但并不大。首先控制舆论是个技术活,刘曦不可能自杀,所以如果去世就一定是死于他杀。杀他的人无论来自何方势力,都会争先恐后地将刘曦死亡的消息散播出去,只有扰乱了军心,他们才能浑水摸鱼。其次,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刘曦真的死了,瞒下死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寻找能够取而代之的领头羊,然后将矛头对准敌人——无论那个被推出来的敌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谋杀平安王这盆脏水都能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那么,是刘曦得了某种恶病,然后生死不知吗?
“你先坐下,莫要焦急。”当耐不住心焦的我忍不住敲开府衙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衙内灯火通明,闻讯迎来的孔明衣着整齐,明显一夜未曾休息。
现在不是批评他作息的时候,我动作极快地依言坐好,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待话出口,才发现喉咙是沙哑的。
“并无事……”孔明缓缓道,似乎花费了很多精力斟酌词句。
“我能承受打击,不许骗我!”我瞪他,“你不说实话,我胡思乱想反而更加担心。”
“当真无事。”孔明叹了口气,转身从案上抽出一封军报,解释道,“月前王爷带兵北上突袭张鲁,但却在招云山附近失去踪影。
我对三国地理并不熟悉,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去墙上挂着的地图上寻找招云山的位置,孔明善解人意地指了指位于汉中和成都连线上的一处位置,解释说那里有好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难道是迷路了?我深吸一口气:“他带了多少兵,难道没有带向导吗?”
“只有五千轻骑,其中有数名熟悉汉中一带的斥候。”说到这里,孔明满脸无奈,“王爷勇猛果敢,好用险兵,即使麾下无一人赞同他深入敌军腹地,他依然一意孤行。”
“郭嘉呢,郭嘉就没劝劝他?”刘曦虽然间歇性抽风,但大事面前从不含糊,郭嘉更是堪称□□一般的存在,药到病除,从来不曾让群众们失望。
难道他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不成?
“恰逢奉孝议亲,新嫁娘乃豫州名门薛氏之后,为示郑重,他向王爷告假一月亲往女家求娶。”
郭嘉的儿子郭奕都已经是翩翩少年郎了,他此时求娶的当然是继室之妻。他的原配早在他与刘曦相识之前便已因病故去,连刘曦都从未见过,更不用说是我,郭嘉也从未提过关于那位宋姓女子的过往,只有思慕母亲的郭奕时不时会漏出几句诸如“贤惠淑敏”、“诚挚大方”之类的赞语。但宋氏撒手西去时他尚在襁褓,按理应该并无印象,所以那些词汇十有**是从郭嘉口中学来的。
能得到鬼才郭嘉的称赞,想来宋氏至少不会是个愚蠢蛮横的女子,更何况坊间传闻郭嘉就是因为心恋宋氏,才在她仙逝后坚持孤身一人,婉拒了许多品貌俱佳的闺秀。再过半月他就要迈入四十岁的门槛,虽然从面相上看与孔明年龄相仿,但在平均寿命只有五十来岁的三国已经是可以自称“老夫”的年纪。我原以为他会这样孤独终老了,谁知缘分一到,竟然极其雷厉风行地议起了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