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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停顿后,他忽地话锋一转:“不过晚晚……”
嬴政眼中的神色似乎起了细微的变化,凝视着姬晚禾的眸光变得奇怪,带着一丝深究,看着她半晌也没有言语。
“怎么了,师兄?”姬晚禾不觉疑惑。
却听他忽然开口,声音淡淡。
“我想知道,方才你说那番话,什么叫做……‘算是’?”
姬晚禾一愣。
算是?
方才她说的那番话,是指她跟蒙毅的对话吗?
她有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吗?
那个时候,蒙毅问道:“难、难道,你、你爱上那个秦王了?”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答道——“算是吧,我……”
师兄莫非是指这个?
想通了他话中的意思,姬晚禾心中既是惊讶又是好笑。她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诧异抬头:“师兄,蒙毅不过是八岁的孩子,你不会是吃……”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声音已经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嘴唇间。直到唇上有冰冷的触感传来,姬晚禾才反应过来嬴政在做什么。
“师兄,这里是马车。”她心中生起一股无措,不由拉住他的衣袖,红着脸小声提醒道。
“嗯,我知道。”嬴政的声音掺杂进几分沙哑。
看到他眼底染着的灼热之色,姬晚禾难为情地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晚晚。”他唤着她的名字,有些不悦地揽过她的腰,将她的脸扳转回来。
姬晚禾还未反应过来,唇瓣已经被他衔住。他的吻十分生涩,却带着种发泄和惩罚的意味,反而让她有些无法招架。
姬晚禾一时不知道作出什么回应,那吻乘虚而入,越走越深。回过神来后,姬晚禾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
师兄平日一副冷清的模样,怎么在她面前反而像个孩子似的?
似是察觉到她的走神,嬴政突然咬了她的唇瓣一下,令她吃痛出声。
“唔……”
姬晚禾忍不住皱眉,同时也感到无奈,只好任由着他折腾。
不过嬴政倒没有忘记姬晚禾昨日月事刚来,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而是伸手抱住了她。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晚晚。如今重逢,却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很害怕,你会突然从我面前消失。”
他的怀抱很温暖,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一如从前。就好像,躲在这里面,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一样。
偎依在他的怀里,姬晚禾听着他的心跳声,开口说道:“师兄,我为什么觉得……你变了不少?”
她突然怀念起当初那个被她拥抱就会脸红失措的少年来。
不过分别已久,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心思手段单纯的少年。
——虽这么说,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造化弄人,人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是吗?”听到她的话,嬴政不觉收紧了手臂。
“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你这个样子,也让人很想扑倒呢!”姬晚禾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
圈着她的力道似乎放松了不少,嬴政看向她,挑眉问道:“哦?晚晚想怎样扑?”
这句风轻云淡的反而,反倒姬晚禾她的小脸腾地红透:“师、师兄!”
他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低语:“晚晚可是害羞了?”
“我才没……”
却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停了下来,从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打断了他们。
“怎么了?”马车停稳后,姬晚禾从嬴政怀里探出头,小声问道。刚刚幸好有他护着,她才没有撞到马车壁上。
“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嬴政皱了一下眉,掀开车帘问道。
驾车的车夫连忙答道:“回王上……”
但他还没来得及如实禀告,就被一阵议论声打断。
“看啊!城门那边贴出了新的告示!”
“怎么,是通缉令或是悬赏令吗?还是吕相又发布什么新告示了?”
听到那个名字,嬴政眼底闪过一丝沉暗之色。
虽然道路积雪,加上天气严寒。但不一会儿,城门前的布告栏便已塞满了围观人。
百姓们对着布告栏上那一则新的告示议论纷纷。
“《吕氏春秋》?那是什么?”有人不解地问道。
“这位兄台一看就是从外敌来的吧。《吕氏春秋》是我们国家的相国吕不韦组织门客编写而成的的着作,融汇了百家思想,兼收并蓄,可谓是难得的精品。”
“没错,几天前。吕相国公布了他的着作,并发布了一则告示,言道‘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
一字千金!?
他们可是听错?
听了城中百姓们的解说,那几个外邦人明显不信,皆露出了怀疑和惊异的神色。
“千金?你们的吕相国可是说笑?”
“对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你看,那告示下还放着一千两黄金呢!”
几个外邦人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着告示下公然堆放着一千两黄金,却无人敢动。
却在这时,有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径直向吕不韦所颁布的那一则“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的布告走去。
“这人想做什么?”
“莫非是来揭榜领赏的?”
百姓们见状,都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人群之中,也有立刻有人认出了这名书生,不由惊呼出声:“这人不是几天前揭榜向吕相讨要悬赏的人吗?他现在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来讨要悬赏的?”
然而书生没有去动告示下那些黄金,而是将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帛,亲手挂在告示的旁边,然后转身面向围观的百姓,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高声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
“吕相能有如此大的度量,实在令人佩服!”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在下甘拜下风,所以今日我特地写了一篇文章献给吕相国,望相国原谅我之前的拙举。”
这些话语落入人群中,立刻赢得一片赞扬的声音。
雪下得更大了。
马车之中的嬴政始终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映满了雪色的黑眸中一片戾色。
这个时候,那几个外邦人从人群中挤出,向着这个方向走来,他们的议论声从风中隐约传来:“……据闻秦王政继位时尚未年幼,至今仍未能亲征,经过这么多年,秦国实是吕不韦大权独揽。”
“那《吕氏春秋》说得如此圆滑,可照这么发展,这天下,说不定以后会变成吕氏的天下啊。”
“不过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又跟我们这些闲人有何关系?来,我们去喝酒。”
“好!”
然后几人渐渐走远,话题也从这轰动一时的吕氏春秋的发布转移到闲话家常了。
“简直一派胡言!”
嬴政冷笑出声,拂袖甩下了马车的垂帘,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眼中讥讽之色甚浓,“吕不韦,吕相国,当真好手段!”
“王上……”
“回宫!”
前面堵路的百姓已经散去,马车继续前进。
马车里一片沉默。
看着嬴政的侧颜,姬晚禾突然觉得心里堵堵的。
秦国朝堂之上的斗争她并不清楚,只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也觉得难过,想要抚平他脸上负面的情绪。
却见嬴政突然回过身,抱住了她。
“师兄……”
姬晚禾一怔。
“晚晚,我就只有你了。”
发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沉沉之语说的极缓。
姬晚禾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答,却只能依照本能,伸手抱紧了他。
第34章 祸水有毒
验证自己癸水已经结束后;姬晚禾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自幼习医,尽管习得的都是一些被师父成为邪门歪道的医术;但也知道癸水期间一些食物的禁忌;加上天气严寒,这几天她过得并不好受。
但是姬晚禾在这深宫中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大概是因为有师兄在身边,他将她照顾得很好;让她过得很安心,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几天下来;也渐渐习惯了在咸阳宫中的生活。
就像师兄说的,他只剩下她——而她,也仅有他而已。
夜凉如水。
萧瑟的宫墙内外一片沉寂;除了值夜的内侍和侍卫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寝宫前殿,烛影灼灼,映出了一个孤独清寒的身影。
批阅着案上的折章,嬴政愈觉烦躁。将桌上的竹简拨到一旁,他闭了闭眼,以减轻不断作怪的浮躁感。再度睁眼开,墨色的眼眸映着烛光,以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平静。
他扔下笔,吹灭蜡烛,站起身,走出了前殿。
夜色爬满咸阳宫的墙壁,几点黯淡的烛光打在行宫间的走廊楼阁中。
这深夜里,似乎仅剩下他一个人,望着殿外恍若无边无际的黑夜,嬴政眼中掠过一丝寂寥之色。
停顿少顷后,他转身离开,往寝宫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着,显得十分孤寂。那些声音撞击在四处的宫墙上,最终消弭在虚无之中。
大雪纷飞,呼啸的寒风无情地拍打着行宫的每一处,令窗户和门啪啦作响。风中他的身侧肆意掠过,身后的发丝在风中纷飞。
寝宫内。
沐浴过后,姬晚禾换上干净的亵衣,早早便打发了伺候她的宫女,爬到榻上,将自己裹到棉被里,等到嬴政回来。
可是直到深夜,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姬晚禾知道身为君王的师兄十分忙碌,每天除了要接见臣子外,还要处理大量的事务,因此每夜很晚才能就寝。
不过既然说好了要等他回来了,姬晚禾还是边翻看着屋中的书简,边耐心地等到他回来。
屋中的蜡烛渐渐燃尽,最后姬晚禾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倒到榻上,抱紧被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当嬴政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到寝宫中时,看到的便是姬晚禾抱着被子睡着的一幕。
床榻上,她似乎还维持着那个等待他回来的姿势,紧紧抱着手中的被子,被打开的书简散落了一地。
安静地睡着的姬晚禾就像一个等待他归家的妻子。
嬴政心中一暖,将脱掉的衣袍扔到一边,掀开被子,搂住了她。
被窝早已经被姬晚禾暖热了,温暖将他身上的冰冷驱去了不少。嬴政小心翼翼将姬晚禾圈在怀里,几缕如丝缎的般的秀发披散在他的身上。
睡梦中的她似是感觉到他的到来,不由往他的怀抱深处蹭了蹭,嘴角扬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很是安心。
嬴政黑眸带笑地凝注着姬晚禾熟睡的容颜,那么多年的记忆纷飞而来,他下意识把她往怀里拥了拥,下巴在她柔软的发间蹭了蹭,嘴角轻轻上挑。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姬晚禾似乎觉得自己的被子动了动,紧接着自己被一股清淡而熟悉的气息包围了起来。
有什么紧紧搂住了她。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往那个温暖的东西靠了靠,她努力睁开了朦胧不清的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晃荡不清的人影。但是沉重的眼皮始终抬不起来,跟意识挣扎了好一阵,她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
“……师兄?”
没有意识地问了出声。
“……你回来了吗?”
姬晚禾不确认地问,揪紧了那人的衣服,却用不尽力气,似乎永远无法将他抓紧。。
就宛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