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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若眨了眨眼——在这样柔和的清晨里,阳光照进屋子,连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有一束光照在麦考夫的脸上,却让她不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脸上,实际上饱含着的漠然。
就好像他看着的不过是蝼蚁,是草木,他口中认真的说着“愿闻其详”,却撇不去骨子里的冷漠和蔑视。
——简若不由得想起了夏洛克的“金鱼说”,看来夏洛克对这个说法的贯彻远没有他的哥哥来的彻头彻尾,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朝夏洛克那边动了一下。
这不过是微不可见的一个细小动作,然而在座的人却都是细节观察分析推理的好手——简若的心理偏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夏洛克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擅长解决案件,他使用的那种让人惊叹的推理方法——”简若卡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夏洛克。
“——演绎法。”麦考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夏洛克准备却还没说出口的言论,接下了简若的话,“不过恕我直言,演绎法并不是夏洛克的独创。一件巧夺天工的工具的设计者,或许值得称赞,然而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
“……嗯,是吧。”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回答。
“‘是吧’?显然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试图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不能够客观的看待关于夏洛克的事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我将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不过实际上我还是不得不说,被荷尔蒙控制真是可怕,不是吗?简。”麦考夫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伞柄,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施加压力。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真是咄咄逼人。简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她亲爱的室友可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啊。”顺便附赠一个有些欠扁的笑容。
——虽然她不擅长讨论问题,但她深知如何噎死吵架的人啊。
☆、第64章 064。
作者有话要说:
064。
人的记忆是一片大海,人们从中攫取有意义的东西,忽略那些无意义的东西。
可它总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整齐有序——绝大多数情况下,它总是动荡的,让人被扑面而来的记忆卷的昏头昏脑,忘却了方向。
简若只觉得自己的记忆一片混乱,夏洛克的话语如同惊雷,让人如梦初醒却又再次陷入混沌不堪的景象之中。
简若痛苦的捂住了头:“……不。”
——那不是她。坐在孤儿院破旧的秋千上的那个不是她,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试图讨人欢喜的也不是她,被人领养听话懂事的不是她,对那个监护人尊敬有加却带着些防备和恶意的更不是她——
那是梦境,被人击碎,散落成片,此刻一片一片变成刺入人心的刀片,令人避无可避。
每一帧画面都如此清晰——
那她岂不是太可怜了些吗?她是另一个世界的流浪者,无法拿出有力的身份证明,在夏洛克的眼里,她或许都不能够被称为是一个完整的“人”。
这个世界如此的现实。
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试图用记忆的真实存在来获取身份的认同,所以人们参与集体生活,通过集体的记忆,用追忆往事的方式一遍遍描摹那些原本并不明确的记忆——在所有人的认同之中,这段记忆才是真正存在的。
反之,只要有一个人否定个人的回忆,只要有一个人用确凿无疑的语气告诉你“你记错了,我不记得我们共同经历过这样一件事。”人回忆的支点就会被动摇。
如果一个人所有的记忆都被否定,那么他就是不存在的。
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前世”才越发可悲——偌大的世界,找不到一个人来验证自己记忆的真实性。她对自己的记忆坚信不疑——她坚信自己的存在。
可是这一刻夏洛克却在怀疑她。
他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既然她开始还存在着“犯罪家庭”的虚假记忆,为什么现在她确信无疑的,就不可能彻底被颠覆呢?甚至连她自己,都好像惯性的把自己带入了那段记忆——明明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却自称“我”。
……看,连她自己都动摇起来了。
她的面前隐藏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她犹如直觉敏锐惴惴不安的小兽,感受到那种逼迫人心的可怕——她想要逃避,却退无可退。
简若是被推上这条不归路的——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任何挣脱一切的权利。
她只能鸵鸟似的,逃避的捂住了脸,躬下身体,试图忘却着一切——简若总是这样,遇到无法解决却又始终困扰在眼前的难题,总是惯性的不看,不听,不想,似乎这样就可以暂且忘却一切,回归她想要的状态中来。前世的时候是这样,到了现在了,也还是毫无长进。
“拜托——”她瓮声瓮气的,声音沉闷的从指缝中透露出来,带着许些恳求和郁郁“……夏洛克;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聊这些——”
夏洛克坐在她的对面,两只手搁在桌子上,他专注的盯着简若的脸,此刻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眸色由深转浅。
“好。”他不动声色的回答着,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推开椅子,将撂在椅背上的大衣提起来,抖了一下,“——我正要去看看验尸的结果。”
简若有些愕然的松开手,露出脸来直视夏洛克。
——这不对劲。
应该说——这不是她想象中夏洛克应该有的反应。看看吧——审讯室,两个人,冰冷的探照灯,还有夏洛克的一语中的——对于夏洛克而言,不是更应该充分利用这一次机会,尽可能的获取一切真相嘛?
“……就这样?”她有些茫然的,不可置信的问道,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踩在了云里。
夏洛克的手已经虚握门柄,闻言慢慢回过头来,垂眸注视着简若,脸上透着一种别样的冷淡:“不然呢?”
“……”简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夏洛克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你认为我会做什么?心理暗示?催眠?给你设一个又一个的语言陷阱?”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哦,简,我以为——”他停住了,没有继续。
他以为什么?
以为他们是朋友所以她不会那样揣测他?
简若羞愧的垂下眸子,低垂着头颅几乎想要贴着胸口。
——是的,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合租舍友,她应该是了解夏洛克的,无论如何,夏洛克至少都没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反观她,却认为他——没错,夏洛克猜的都对,她的确是这样揣测的,催眠、心理暗示、语言陷阱——夏洛克最擅长的一套套话手段,不停的搜寻着真相,这是他的爱好。
就算是之前的案子之中,老实说,夏洛克也表现出了他那种追求真相无所不用其极的状态。所以她自然以为……
想到这里,她越发感到愧疚,于是抬起头准备道歉——
夏洛克的黑色大衣边缘却消失在门缝边缘,随着“咔哒”一声门响,门被关了起来,那一角黑色的大衣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简若愣愣的盯了一会儿那扇门,终于有些无力又满怀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
“真是令人惊叹的戏码——想必经此一事之后,凭借着那位小姐的愧疚之心,你在她心中的信任层次又会大大提升——?”审讯室外的长长的走廊现在已经空无一人,明明夏洛克和简若进去之前这里还星星散散的分布着一些工作人员,此时却死一般的寂静空旷,只有一个穿着西装,手持黑伞的男人,斜斜的站在那里,握着伞柄,随意的支着地面,他面带笑容,矜持有礼却不过分热情,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而正因为一切都恰到好处,才会显得他如此的突兀。
夏洛克一脸冷漠,此时有些讶异似的挑了挑眉毛:“——噢,你什么时候活过来的?现在地狱也爆满了吗?”
麦考夫眸光一闪,微微站直了些:“——恕我直言,亲爱的夏利,我从来没有死过。”
“是吗?我不知道。”夏洛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这几天整个英国的空气质量突然好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终于要对这块可怜的土地彻底撒手了——看来你的伊拉克之旅实在算不得地道——居然没有吃上一颗子弹?”
“我可不是去旅游的,夏洛克。”
“我倒情愿你是去旅游的——饶过可怜的大英帝国吧,看在她已经承受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噢,监看我发现了什么?你又胖了,想必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整个大不列颠岛都颤抖了——”夏洛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不如谈谈你的那位小室友如何?”麦考夫脸上挂着的得体的笑容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他状似随意的转移着话题,“——看来你对她十分上心。”
夏洛克脸色一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着的审讯室——苏格兰场的隔音做的非常的好,他确信简若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
麦考夫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一幕:“我该称赞你在她身上使用的那些小手段吗?催眠?心理暗示?语言陷阱——天哪,那一条你没有使用过呢?——然而总是失败。看来她对自己的才能一无所知,整个世界能够成功催眠她的人也不超过五个……甚至还有被发现的危险。夏洛克,好一招以退为进——她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谜题了,不是吗?”
夏洛克的脸色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扯这些毫无目的的话题的话——”
“耐心点。”麦考夫打断了他的话,“——至少我不远万里为你带来了不少有趣的消息——关于你那位小室友的。”
“你绕道去了中国。”夏洛克眯起眼睛。
“那可不能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麦考夫不动声色,“——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严肃几乎是在下一刻转换成了全然相反的神情,“——我突然想起来,圣诞节快要到了,看来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家会来一位新的成员?”
夏洛克看着麦考夫宛若看着智障:“——不,我今年圣诞节不打算回去——今年就由你一个人好好享受和妈咪一起的甜蜜圣诞节时光吧,麦考夫。”
麦考夫表情一僵:“——夏洛克,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圣诞节。”
“现在有了。”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去年圣诞节你没有回家我不得不吃掉了妈咪做的两人份实验小饼干——噢其中一份还是按照你的分量做的——圣诞节无聊的可以原地爆炸,我甚至无聊的开始背妈咪去年出版的关于数学理论的论文——今年终于轮到你了。”
麦考夫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你真幼稚,夏洛克。”
夏洛克同样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走吧——想到之后的半个小时我要和你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里谈话就让我十分痛苦——还不如尽早解决。”
“不和你的室友打声招呼?”麦考夫不急不缓跟在他的身后。
“不。”他的声音,冷淡的回响在略显空旷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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