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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上马时,程灵素幽然轻语:“白驼山上就算寸草不生,百兽绝迹,也无妨……”话音未落,她策马率先而行。
欧阳克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流连花丛十数载,各式各样的情话也不知听了多少,温柔缱绻的,凶悍霸道的,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
蓝天白云,就连手里那两盆碍眼的花也忽然跟着一起可爱起来。
两人两骑你追我赶,最后这一程跑得极快,欧阳克所骑的马虽也是程灵素挑选的身高腿长的良驹,可到底无法和青骢马的脚程相比。青骢马自离开草原大漠之后难得有此良机放蹄奔驰,片刻便将欧阳克远远的甩在后面。
欧阳克眼见着程灵素的身影越来越远,一手提了那两盆花,一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形如轻烟般掠出。奔马虽急,而欧阳克轻功身法尽展,快逾奔马,身法轻灵,转折如意,转眼间便拉近了和青骢马的距离。
突然,欧阳克隐隐察觉到路边的草丛中簌簌作响,似有一线极熟悉的气息,心头猛然一凛,扬声喝道:“下马!”
青骢马忽的一声长嘶,前腿高高举起,程灵素的身影在马上晃了一晃,翻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数条两尺来长的青蛇从路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欧阳克仰天一声长啸,身形如电,往程灵素那里疾掠而去。
等他到了程灵素身边,不及其他,先是将程灵素挡在身后。却发现数十条青蛇非但没有伤到程灵素,反而远远地避在一边,既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前,四下盘游,蛇信疾吐,蛇头却都贴在地上。
欧阳克立足方定,一声尖锐的哨响声似乎从草丛的那一头传了过来,好像和他先前的啸声相应和一般。哨声一响起,这些蛇有的掉头而行,有的却挤在原地,顿时缠在了一起,乱了起来。
“这是白驼山养的蛇?”程灵素从欧阳克背后走出来,除了方才一下子翻下马背时发鬓有些散乱外,脸上不见丝毫惊惶。
这些青蛇比铁掌峰上的所见到的要长了一倍不止,身子也都更为粗壮,青碧如竹的蛇头上正中一点腥红,仿佛一只红通通的眼睛,诡异的盯着上方。正是白驼山所特定蓄养放牧的蛇种。
欧阳克自小熟习这些蛇的习性,知道这蛇性子凶猛,又剧毒无比,常人若被咬上一口,就算及时服下解药,也要大病一场,元气大伤,是以当他察觉到唯恐自己迟来一步……哪知却是看到了这般光景。
他点点头,看向程灵素的目光惊诧无比:“这蛇是我叔父亲自挑了西域泥沼中剧毒的品种培育而成,平日里连猛兽见了都要退避三分,你用了什么法子……”
程灵素嫣然一笑,指了指他还提在手里的花盆:“就用这个啊。”
“这花?”欧阳克不解的将花盆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似有些不信这貌不惊人,连花骨朵都还没长全的小花竟能驱得他白驼山精心培育出来的蛇进退不能。
“你可有听过七心海棠之名?”
“什么?”欧阳克大□色,险些将手中的花盆摔了,“你说这是七心海棠?”
七心海棠是乃万毒之首,不但本身无色无味,还能去除其他毒物中或辛辣,或腥臭的异味,毒性强弱更是能随心所控,天下之毒,无一能与之相比!欧阳克出身用毒世家,又怎会不知者万毒之王之名?只是七心海棠极难培植,迄今为止,连欧阳锋都未曾见过一株活的,欧阳克一直也只是把它当做是前人在传纪传说中无形的夸大而已。
程灵素虽在铁掌峰上寻到七心海棠的花种,可这不知在土里埋了多少年的种子究竟能不能顺利成活,她自己也全无把握,是以这件事,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之前在渡江客店里用七心海棠的根须毒倒了店内众人,她也只是简简单单一句“放了别的药物”一言带过而已。是以时至今日,欧阳克也只是一味这两盆花顶多也只是像“醍醐香”那种由程灵素特殊培育出来的罕有花种,却又哪里想得到,自己手上竟然提了两盆万毒之王!
“这……这……”万毒之王的名声实在太响,加上程灵素身上还没带着花便能将一众青蛇摄退,欧阳克举着花盆,放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
“怎么?这会儿怕沾着毒了?”程灵素故意不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谁怕了?”欧阳克脖子一梗,又复将花盆捧稳,“这花是你给我的,别说沾着,就算吃下去,又能如何?”
见他像耍孩子脾气似的真要将花盆举到口边,程灵素连忙拦住:“你不要小命啦,又不是牛羊,还生吃花草。”
前世,她头一次要胡斐替她拿七心海棠时,胡斐担心沾着这万毒之王,心生顾忌,不敢接手,后来她向胡斐解释这花毒所在,还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只要不去吃它,便死不了……当时胡斐便是用着生吃花草的牛羊之比喻笑着接话。如今情形倒转,程灵素这一句话接得自然而然,等她话说出口,方才微微一怔。
欧阳克目光一闪,笑嘻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要说沾着毒,我叔父是天下闻名的西毒,那些和他过不去的老家伙们一口一个老毒物叫得顺口得很,而我叔父倒也乐得这个称号,如此算来,那我好歹也算是个小毒物,浑身上下早就沾满了毒,要怕也该换你怕才是。”
程灵素被他逗得展颜笑出来,斜睨了他一眼:“你说我会怕么?”
草丛里脚步声渐近,草影一分,走出两个样貌清秀的白衣女子,一人手里拿着一管短哨,另一人则拿了一根竹棍,两人俱是低眉垂眼,走上前来向欧阳克躬身一礼:“见过少主。”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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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拔地如云;仿佛直入天际。皑皑白雪与悠悠浮云连作一处,顿时天地难分,云雪不辨,森森寒气缠绕;如雾如烟;好似一幅泼墨山水,壮丽挥洒;浑不似人间。
驼铃悠扬;通体雪白的骆驼像是从这山水画中走出来似的,一步一步稳稳的踏在山道上。程灵素坐在驼峰之间,见了眼前的奇景,不由又回头看了一下他们走过的来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白驼山起势不高;绵绵往上,走起来并不难,可雪线以下山道复杂难寻,山脉遍布又极广,若无欧阳克带路,加上这白骆驼代步,绕山而上,只怕还没看到这幅雪山横陈的壮景,便要累个半死。而他们其实也只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而已。
“累了么?冷不冷?”欧阳克第四遍问出同一句话后自己也有些撑不住脸,又加了一句,“这里是冷了点,在往前走一小段就好了。”
记不清有多久不曾有人这么关心她是否累了,是否冷了,程灵素不由自主的笑出来,第四次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暖意融融。
“刚才那两人是……”欧阳克见她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
“不是你的女弟子?”程灵素捉狭的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欧阳克不由诧异,想了一下,忽然恍然,“也是。这两人都是处子之身,自然都不是我……”
程灵素能看出这两名女子与欧阳克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这两人对欧阳克的称呼和态度都与之前见到的那些白衣女子大相径庭而已……一个叫得是“少主”,一个叫得是“公子师父”,其中区别,程灵素心思细致,自然是一听就明白,有哪里牵扯得到什么处子之身了?这种一见面就去研究对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的事,也就只有欧阳克想得出来!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转过了头去不理他。
其实这事倒还真怪不得欧阳克。毕竟程灵素之前能光从面相骨架上就看出杨康和完颜洪烈并非亲生父子,现在能从女子的举止身姿上看出是不是处子也是他第一个想到的解释了。
见程灵素动了气,欧阳克身子一展,探手在她的白骆驼头顶上虚虚一按。骆驼目力受阻,停下了脚步。
“她们都是为我母亲守灵的婢女。”
欧阳克声音微沉,语气中蕴藏着说不出的认真。程灵素心中一动,回过头来。
“母亲故去之后,叔父便派人常年守在她灵前,香不断,灯不灭。十五年前,有一夜,我缠着当夜值守的婢女耍功夫,误了接香的时辰,被叔父撞见。那婢女当场被扔进了蛇窟,受万蛇噬咬而死,而我则被叔父带上了白驼山的峰顶,要么沿雪峰独立攀下,要么就冻死在山上……”
那一年,他好不容易攀下雪山,又冷又饿,筋疲力尽,险些丢了半条小命,一年中有大半的时光是躺在床上渡过。也正是那一年,他察觉到了欧阳锋对自己母亲那超乎普通叔嫂的感情。
只是之后王重阳将死,欧阳锋夺经,又重伤而归,白驼山的一切又都围绕着欧阳锋的寻医问药和闭关疗伤之中,欧阳克心中纵有疑虑,却全无余暇探查。而等欧阳锋伤势渐愈,面对积威甚重的叔父,欧阳克却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自己倾力调查之下,才得知白驼山上的老人都在父母亲成亲后的几年里都换了个干干净净,他所怀疑,所要查之事,根本就无从查起,反倒险些惹来了欧阳锋的疑心……好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期将近,欧阳锋无暇顾及他这点心思,转而又闭关练功去了。
是以,他才会一得知赵王府上曾大量换过仆从之时,立刻想到杨康的身世上。他和杨康,何其相似。
程灵素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一节上一辈人的陈年往事,见欧阳克双眉紧锁,神色说不出的悲戚伤怀,只当是他想起了亡故的母亲,伸手在他手上轻轻一握。
欧阳克回过神来,反手将她纤细柔嫩的手掌握在手里,展眉一笑:“我方才已经叫她们回去传令,你不想见到的人,保管一个也见不着。”
他想了一路,本打算早早的飞鸽传书,将居于白驼山上的那些姬妾迁于位于峰峦以西的山谷之中,那里虽不及白驼山风景壮丽,四季如春,可也是有花有水,衣食无忧。时日久了,若她们不耐寂寞,想要离开,他也能好好安排,若不想离开,那就当那座山谷是白驼山以后历代弟子门人的修行之所也未尝不可。
对于这些女子,欧阳克虽无真心,却毕竟都是有过一段段或多或少的露水情缘,如今纵然她们都不便再留在白驼山上,他也不愿就此怠慢了她们,做那辣手摧花之事。他也曾庆幸,好在程灵素没要他将她们都杀了,如若这样,只怕他也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地里将这些女子全都送走,再好好向她赔罪了。只不过转念又想道:以程灵素的品性,路过之人也是能帮则帮,又岂会要他做这等无情之事?
可不管怎样,他总是不想程灵素再见到这些女子,可白驼山的飞鸽自有不同之处,明眼人一见便知。飞鸽传书虽然速度快,可若是被那些仍然还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弟子”看到了,怕是反倒成了他主动招惹她们过来的了。
本想着到了白驼山下再引蛇传讯,哪知有程灵素手里的那七心海棠在,愣是没有一条蛇敢爬进他们方圆三里之地内。若非今天刚好遇上了牧蛇之时,群蛇为人所驱,程灵素又撇下七心海棠独自跑远,欧阳克怕是只能等回到白驼山才能看到蛇影了。饶是如此,这些青蛇还是被程灵素身上的七心海棠气息所摄,不敢靠近……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前面驼铃声又起,欧阳克不由皱了皱眉,向程灵素道:“等下不管怎样,都不要往心里去。”
程灵素何等聪明,欧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