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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往事,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公子,将军对你下了命令。”墨鸦静静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让你去杀了张良。”
我愣了片刻,随即笑嘻嘻道:“胡扯吧,我又不武艺高强,张良还有凌虚呢,难道叫我去送死?不去不去,我还要在暗室里住几天呢。”
“……白凤在将军手里。”墨鸦垂眸道,“若你不执行这个命令,将军会要了他的命。”
“……”我眼神微颤,喃喃道,“我明白了。”
“……无论公子做出什么决定,墨鸦都不会有怨言。”
我瞥了一眼墨鸦握紧的双拳,轻声问道:“若我不去杀掉张良,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不信你会眼睁睁看着白凤被杀。你打算以自己的命去换白凤的命,是不是?”
墨鸦敛眸不语。
我吸了吸鼻子,猛然向前揪着墨鸦的衣襟:“在我心里,你和白凤是我的家人,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们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你不要有别的念头,准备好点心和美酒等本公子回来就行了。”
“……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寂寞的怀抱,他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阿真,再见。”
“笨蛋,最多晚上就回来了。”我故作轻松地笑笑,眼泪却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鱼和熊掌,二者难兼得。
对我来说,墨鸦和白凤是家人……张良他,他只是个“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人而已。
可是我前天才说过,即使张小美人不要我,我也要做他的英雄呀。
这么快就食言,我果然很没信用。
新郑郊外。
我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胸口处是紫色的点缀,与张良平素的穿着是一个样式。晚歌站于我的身后,一身肃杀的黑色,比起墨鸦,他其实更接近死亡。
若说我以前还指望晚歌给我放点水,这一次我也不抱希望了。
晚歌眼里,只有主人的命令。
他可以用自己的一切,来报答老爹对他的救命之恩。墨鸦告诉我,晚歌的双亲,是死在他自己的剑下。晚歌会忠诚于我,只是因为我是老爹的女儿,但若与老爹的利益相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他不用做鱼和熊掌的选择题,因为我只是一根鱼刺。
“动手吧。”我看着远处的几个书生,侧过头说道。
遗世出鞘,闪过一道寒光。晚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他来说,也许执行任务和吃下糖糕都是一样的,都只是主人的命令而已。
张良此时正和几个少年交谈,我看到他一身白色的衣衫,胸襟处的紫色是那样好看。
“什么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刚刚转过头,就被晚歌一剑封喉。晚歌从来都是这样,干净利落,若非老爹的命令,他不会让人感觉到痛苦。
那个少年以仰躺着的方式倒下,倒在五月茂盛的草地上,天很蓝,他最后看见的风景,是飘过头顶的云彩。
我看到他红润的脸上,还没有来得及出现痛苦愤怒的表情。
这样离开,也许很好。
我回过神来,看到其他几个人已经被晚歌杀掉了,张良拿着凌虚和晚歌在交手。张良的剑术不差,比起往年,已经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了。然而晚歌却是踏着千万人的生命走来的,他杀掉的人,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甚至有他自己的双亲。他的生命里,除了完成命令和练剑,再无其他。而张良,他不一样。
张良要读书,要下棋,要喝茶,要吹箫,要胸怀天下……他的生命,不完全是练剑呐。
我提起脚尖,飞到了两人的身边。我的手上,握着我的离弦。
离弦是我的第二样宝物,是我杀掉梓良后得到的奖励。
它是一把红色的弓。
我用这把弓,从来没有失过手,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咳,其实它只用过一次,就是杀掉梓良。
而今天,我又要用它杀了张良。
……下一次,我再也不要认识名字里带“良”字的人了。
“公子,动手。”晚歌已经把张良逼到了悬崖边,他背对着我,而张良则是面对着我。
“好。”我拉开离弦,手微微有点抖,我看到张良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眼里,没有愤怒,没有不舍,没有遗憾,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我手中的离弦,对着的并不是他。
笨蛋,别傻站着一动不动,快逃啊……这样。我也可以射偏了。
他还是不动。
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他手执凌虚,迎风而立的样子帅到一塌糊涂。
我闭上眼,拉开了离弦。
箭羽“嗖”的一声射出。再睁眼,我看到他的胸口已是血红一片。
“你还要干什么?”我看到晚歌迈出的脚步,拉住了他的袖子。
“斩草除根。”晚歌挥动遗世,划出一道深蓝色的光芒。
那道光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张良站着的方向飞去。
我的瞳孔慢慢放大,然后我听到了很多种声音。
风声,剑气划破衣服的声音,鲜血喷涌的声音,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一生都没有过这样的速度。
我像一支离弦的箭羽,比遗世的剑气更快一步地扑向了张良。
……大概这次,是超越墨鸦了吧。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抱着张良向悬崖下极速坠去。背后的疼痛在愈发清晰,风声盖过了一切。铺面的冷风与云雾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用尽力气喊道:“我……姬真,喜欢张良子房。”
呐……这算是最勇敢的表白了吧?
失去最后的知觉前,我用力将张小美人翻转过来,伸手将一颗凝血的药丸喂进了他的口里。我算了一下,在我死前可以一直这么占他的便宜,似乎赚够本了。
我呀,果然还是舍不得。
我舍不得张小美人丧命。
如果一定要以命换命,那我就稍微牺牲一下吧。张良死了,我会遗憾终生,也会有太多人伤心。如果我死了,大概只有白凤和墨鸦伤心,不过他们还有彼此,伤心一阵子就过去了。
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墨鸦大概会气我不讲信用,可惜了那一桌的美酒好菜,早知道今天是我姬真的丧命之日,我就先大吃一顿再上路好了。
话说白凤那小子会不会伤心啊,起码要掉几滴眼泪吧,喂喂,白凤你可别一下子就忘记啊。
我会娶你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了很多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想起来的事情。
我看到了四岁时的我,跟在十一岁的墨鸦身后屁颠屁颠地跑,墨鸦在飞,可是他飞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等等我,后来,我越长越大,再后来,我的身后跟了小小的白凤。
时光转换,我看到我和梓良在桃花树下对弈,我看到他笑得满眼温柔。
我看到我和墨鸦在定岚山上喝酒,看到我和他在花楼听临仙姑娘唱曲。
我还看到,看到晚歌和我坐在新郑街头,认真地吃着糖糕。
最后的最后,我看到张良站在月光下。
他在对我笑。
我有些不情愿醒来。许是这个时辰的阳光过于温柔,我还是睁开了眼睛。
屋外,桃红柳绿,鸟语声声。
我慢慢地偏过头来,看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她正坐在床边埋头缝着一双新鞋,她的双手算不上秀美,已经布满了皱纹,然而她手中的新鞋,却是做的那样好看。
“姑娘,你醒了。”老婆婆看到我醒来,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好。”我努力想起身,却被背后的伤口折腾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晚歌,你小子果然够狠!
我咬咬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问道:“阿婆,与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在哪里?他没事吧?”
我还活着!!那张良该不会当了我的垫子吧!我明明把他翻过来了啊!
就在我要抓狂之时,老婆婆笑得:“你们小两口还真是一条心,他醒来时立刻问起你的安危,你醒来时也立刻想到了他。放心吧,他没事,他和我家老头子采药去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张良没死,不然我这一刀就白挨了。老婆婆显然是自己脑补的,张良大概也是懒得和她解释。
还小两口,小两口不好好过日子,跳什么崖啊。
我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又听婆婆说道:“你们就在我老婆子这里好好养伤吧,我老婆子也很久没见过外来的人了,我家老头子姓张,和你相公一个姓氏,你们就叫他张伯,叫我张婶吧。”
“……张婶。”老婆婆明显是在装嫩,她这个年纪,当我的祖母都可以了,还让我叫她张婶,我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
张婶给我端来了一碗白粥,却是毫无味道。我饿了不知道几天,都没什么感觉了,胡乱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去了。
张婶见我食欲不振,道:“这粥是不是不合乎胃口?”
“……还好。”岂止是不合胃口,这根本没煮熟吧。
“等我家老头子回来了,让他给你做好吃的,我老婆子不太会做饭,今儿个他和你相公上山给你去采药了,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婶的话令我有些诧异,难道我和张良不是正好掉落在这里的?
“张婶,能否给我说说张——我相公和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张婶告诉我,前些天她和张伯在田间劳作,忽然看见张良背着我过来,两人皆是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张良把我交给她之后就昏过去了。张伯给张良喂了些水,过了半天他才醒来。我比较惨,昏迷了三天,今天才缓过来。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
我偏过头去,看到张良抱着一个药篓。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却难掩他举手投足间出尘的气质。他见到我醒了,只放下了药篓,语气平淡:“你,感觉如何?”
“……还好。”
经历了这一遭之后,我虽然仍旧对他极其着迷,却也明白,我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了那么多人。
“你们小两口在昏迷的时候多为对方担心,现在都醒了怎么反倒生疏客气起来了?我先出去和老头子准备晚饭了,张公子你赶紧帮你娘子换药吧。”
……这话听着怎么味道怪怪的?
张婶走后,屋内只剩下我和张良两个人了。张良并不与我说话,只是专心地磨药。我看着青色的药草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化为碧绿的汁水。
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倒也真的迷人。
坏了,我怎么这个时间还能被美/色给诱/惑到?
“姬真。”
良久,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叫了我的名字。
我动了动耳朵,有一点感动,他终于不叫我姬姑娘了。
“再叫一遍好不好?”
“……姬真。”
“再叫最后一遍好不好?”
“……”
“你总是叫我姬姑娘,不愿意叫我的名字。”我伸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说道,“虽然我的名字很普通,可是被你那么一叫就好听了。”
“姬真,那天我们落下山崖掉进了深潭。我苏醒过来时,你还在昏迷……我替你处理了伤口……”
“哦。”我大概是懂什么意思了。
张良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估计也就牵过水淑子的手。我的伤在后背,又浑身湿透,迫不得已,他该看的全看了。
“……我以前也看过你的,这下扯平了。”我还记得几年前我和晚歌跑去相国府玩,欣赏并调戏了正在沐浴的小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