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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张龙赵虎,你们随皇甫前去陈府,《孽世缘》接下来的情节,便是暗示凶手要对陈如雪下手,你们二人伪装成陈府护院,留守陈府,若有异动,立即回报。”
张龙赵虎上前一步,抱拳应是,随后便一左一右站在皇甫楠身旁。
皇甫楠离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后来想了想,却又什么都没说,便带着王朝马汉离开了公馆。
皇甫楠带着张龙赵虎再度来到陈府,陈如雪得知张龙赵虎的来意,朝他们福了福身,“辛苦两位,如雪在此谢过。”
张龙赵虎朝她抱拳,“二姑娘客气,这是我等分内事。”
皇甫楠站在一旁,并不言语,那双明亮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落在陈如雪身上。其实她一直没有说出来的是,《孽世缘》中,姐姐失踪后,妹妹便与姐夫勾搭上了。先前的时候她也曾疑惑过,但却不敢肯定,陈湘榆在书中安排给那个妹妹的下场,是在去上香途中被绑匪玷污。
陈府中,每个月都去上香的人是陈如雪。
在这个名节比生命还重要的世界里,失去了名节只会让陈如雪生不如死。
可陈湘榆却在书中写出了那样的情节。
而陈如雪在听到得知陈湘榆的消息的那一瞬,眸子中所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关心与担忧,而是慌乱。虽然那丝慌乱稍纵即逝,可皇甫楠却看到了。
陈如雪似乎是感觉到皇甫楠的注视,抬眼看向她,“皇甫姑娘?”
皇甫楠回神,状似随意地问道:“如今有了大姑娘的消息,钱府可曾派人前来询问?”毕竟,如果陈湘榆没有失踪,那她如今已经是钱府的孙长媳了。
陈如雪一怔,随即回道:“姐姐许久没有下落,如今虽然还是下落不明,但好歹是有了消息。只是——”她一顿,咬了咬下唇,“只是如今姐姐被不知名的男子掳走,也不知会有怎样的风言风语,我担心她与钱府的婚约——”说着说着,她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说,眉目间是掩不住的忧心忡忡。
一直在旁边陪着的丁月华闻言,忍不住说道:“如雪,你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多想无益。”
皇甫楠闻言,安抚说道:“二姑娘且放宽心,开封府的人,自会全力护二姑娘周全。”
丁月华却没有理会皇甫楠,只与陈如雪说道:“你为你姐姐的婚事担忧,她却没你这么好心。居然在书中诅咒自个儿的妹妹被绑匪玷污,其心可诛。”
皇甫楠抬眼看向丁月华,丁月华此时恰好与皇甫楠的目光对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皇甫楠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表现得很温和,即便有时候言辞上噎人了些,也总是一副不自知的模样。而适才她对上皇甫楠的目光时,竟觉得此人的目光如同黑夜里的寒星一般,让人有种透心的凉。
丁月华还在怔愣间,便听到皇甫楠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丁姑娘若是不知事情来龙去脉,又何从判断旁人其心可诛?”
丁月华反应过来,随即冷笑,“我确实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自幼便耳闻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不论怎样,长兄也好,长姐也罢,对弟弟妹妹向来都是爱护有加的。像湘榆姐姐这般别出心思的,我倒是头一回听闻。”
皇甫楠瞥了丁月华一眼,脸上神情不变,并没有再搭腔。
丁月华心里头有些懊恼,她并非有意要跟皇甫楠杠上,只是刚才皇甫楠所言听起来便是含沙射影,让她心中十分不舒服,又蓦地想起展昭对皇甫楠有意无意的关注,便一时没有忍住顶了回去。
张龙赵虎见状,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粗人,弄不明白这些姑娘家的心思,但丁月华适才言辞中那么明显冲着皇甫楠而去的讽刺意味,他们还是听得出来的。
两个粗人此时不知是怎么弄的,忽然就福灵心至,明白丁月华是因为展护卫的事情迁怒了。然而说起来,他们四姑娘多无辜啊,莫非就因为她是开封府众人中唯一的姑娘,便活该当展护卫挡烂桃花的靶子么?
于是粗线条的汉子赵虎忍不住了,说道:“哎哎,丁姑娘,一码归一码,我家四姑娘说的可是在情在理,您可不能因为展护卫便不分青红皂白地与她争论不休。”刚刚的福灵心至,顶多也只是够他理解丁月华的那句话是冲着谁去的而已。
赵虎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张龙忍不住举起爪子捂住眼,真是没眼看了,赵虎弟弟,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第35章 孽世缘(十)
赵虎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皇甫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无辜躺枪。她眨了眨眼,一副“刚才风太大,赵虎大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朝陈如雪说道:“二姑娘,我想再去大姑娘的湘竹馆看一看,可以吗?”
陈如雪这才恍然初醒,连忙点了点头,“当、当然可以。”说着,连忙将还愣在原地的丁月华拖走。
丁月华平时再怎么争强好胜,也是正常的争强好胜,更何况,她并不算是厚脸皮的人。心事被赵虎当众戳了出来,心中那股难受的劲儿就别提了,以致于她现在看到皇甫楠,都觉得心里堵得慌,所以被陈如雪带出院子之后,面子再也挂不住,说丁母派人前来传话说想她了,让她回去丁府,今夜大概不能留在陈府陪陈如雪了。
陈如雪点了点头,喊来管家安排了马车送丁月华回去。她目送跟着管家离开的丁月华,转身与皇甫楠说道:“皇甫姑娘,月华只是口直心快,并无恶意。”
皇甫楠笑道:“嗯,我晓得。”
陈如雪忍不住又看了皇甫楠一眼,她开始的时候,觉得皇甫楠虽然是开封府的人,心思可能比男人细腻了一些,但从未见她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况且她的拳脚功夫全然不行,别说比丁月华一半,即便是三分之一,都比不上,所以她表面上虽然对皇甫楠温柔有礼,可心中总是不以为意。可是经过刚才皇甫楠与丁月华你来我往的两句话,陈如雪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少看了这位皇甫姑娘,她总是脸上带着微微笑,周身的气场温和不灼人,似乎能包容各式各样的人融入其中,可当人不经意进入其中的时候,你却不晓得自己到底被她看穿了多少。
陈如雪带着皇甫楠至湘竹馆,皇甫楠站在院中,望着周围的景致,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该观察的,早就观察过。
即便是这样,皇甫楠还是顺着廊道一直走到陈湘榆的房门前,推门缓步而进。映入她眼帘的,仍旧是那天她留意到的红绸,上头的图案是鸳鸯戏水,皇甫楠走过去,秀眉忍不住挑起。
红绸还是那匹红绸,图案也仍旧是尚未完成的鸳鸯戏水,只是,红绸被人撕烂了。
还不等皇甫楠说话,身旁的陈如雪已经震怒了,“该死的奴才,是怎么做事的,竟如此不小心!”说着,朝皇甫楠歉意一笑,“抱歉,皇甫姑娘,让你见笑了。”
皇甫楠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问道:“二姑娘,不知大姑娘的两位房中丫鬟家住何处?”
陈如雪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皇甫楠,那两个小丫头不是才见过不久么?该问的莫非还没问完?
皇甫楠在房中慢悠悠地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陈府中的几桩命案说起来是匪夷所思,但也并非无迹可寻。二姑娘,我们怀疑大姑娘曾经见过凶手。”
“你、你的意思是我姐姐与凶手相勾结?”
皇甫楠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震惊的陈如雪,“我并未说这样的话,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无法知道真相。二姑娘,你能否再帮我将那两个小姑娘找来,我还有事情想问她们。当然,若是她们不愿意再来陈府,我也可以去找她们,只要二姑娘告诉我她们家在何处便是。”
陈如雪将那两个房中丫鬟家住何处告诉了皇甫楠,便揉着太阳穴说身体不适,要失陪了。
皇甫楠默念着那两个地址,离开了陈府,却在陈府外头与展护卫不期而遇。
“展护卫?”
展昭见到皇甫楠,那原本板着的脸不自觉得柔和了几分,“皇甫,我正要找你。”
皇甫楠第一反应就是:“公孙醒了?”
展昭:“……不是。”
皇甫楠原本亮起来的小脸顿时又黯淡下去,随即又问:“那便是找到可疑人物了?”
展昭不答反问:“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皇甫楠:“我想去找陈湘榆的两个房中丫鬟。”
展昭陪在她身旁,脚步不徐不疾地配合着她的,“我与你一起去,你在陈府可有发现什么?”
皇甫楠想起刚才在陈湘榆房中看到的那段被撕烂的红绸,又想起《孽世缘》中与姐姐未婚夫勾搭上的妹妹。她侧头,问展昭,“展护卫,你觉得陈如雪这人怎样?”
展昭双眸落在皇甫楠的小脸上,嘴角微扬,“你觉得怎样,我便是觉得怎样的。”
皇甫楠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展昭的话里带着几分玩味儿,状似调侃地说道:“你心中有猜测,却不敢说么?皇甫,你并不像是那样瞻前顾后的人,莫非你的猜测能毫无顾忌地与公孙说,却不能与我说?”
皇甫楠闻言,抬眸望着他,神情有些无辜。
展昭见状,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前方,暗自叹息,弄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些什么?他在心里说,公孙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我又是撞了哪门子的邪,非要跟皇甫提起他?
一门心思都在陈如雪身上的皇甫楠,也没注意到展昭的心绪变化,她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我在陈湘榆的房中看到她曾经还未完成的鸳鸯戏水的红绸被撕烂了,陈如雪不过是看见我正在盯着那红绸却并未走过来,却晓得红绸坏了。展护卫,我觉得陈湘榆在《孽世缘》里说到妹妹与未婚夫的那一段是真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论是否同胞姐妹,只要当妹妹的没有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当姐姐的又怎会无端端那般恶毒地在书中为她安排那样的结局?
展昭扬眉,他心中也有此推测。
“而且陈如雪在得知我们有陈湘榆的下落时,她最开始的表现并非是焦急也不是担忧,而是慌乱。若是心中无愧,岂会慌乱?”皇甫楠抽丝剥茧般将陈如雪的行为层层分析。
展昭:“你认为陈湘榆之所以要离家出走,与陈如雪有关系?”
皇甫楠点头,“嗯。”
“那你如今要去找陈湘榆的房中丫鬟,又是要去了解什么?”
“陈湘榆从前应该见过凶手,我看那两个小姑娘是否能想起些什么事情来。”
展昭微微颔首,说道:“大人让我查的事情,如今也有眉目了。”
杭州城中的有钱人家是不少,但从小就被送去习武,精于木雕,精通不止一种武器,用这两个条件一排除,符合条件的便寥寥无几,但城西钱家的二公子钱琰,便在此列之中。
“城西钱家,便是那个与陈湘榆有婚约的城西钱家,钱家家主嫡长子钱臻是陈湘榆的未婚夫。他的弟弟钱琰,是庶出,从小便被送去习武。”
皇甫楠侧首,专心听着展昭查到的消息。
钱家庶出之子,钱琰,这人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