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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再次作案？”西莉娅没在意尼尔的回避，她忽然伸出手，将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了尼尔好学生似的扒在桌沿边的手背上。
终日撩妹的尼尔被西莉娅这轻描淡写的举动弄的全身炸毛，他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抽，却被西莉娅先一步使劲儿按在了桌子上。
就着压住人家右手的姿势，西莉娅伸出大长腿把一边的椅子勾了过来，她单膝跪在椅子上，歪着头居高临下地对尼尔微微一笑。
“我不太懂法律，但也知道伪造债券判你几年，潜逃判你几年，再加上潜逃期被当场抓住再次进入银行行窃——这罪名罗列出来，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监狱里度过吧。”
“想脱罪吗？”西莉娅慢条斯理地拉起了尼尔指节修长漂亮的手，两人掌心相对缓缓旋转，片刻后西莉娅猛地收紧手指，强迫两人十指相扣：“你为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帮你洗脱所有的罪名，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送你离开美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尼尔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西莉娅：“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你希望我做什么？”
西莉娅轻声说道：“为我敞开你的心。”
尼尔尚在呆怔之中，西莉娅忽然出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狠狠地朝着桌子上压下去。眼看破相的危机距离尼尔越来越近，关键时刻，西莉娅松开了和尼尔十指相扣的手，慢条斯理地垫在了他的额头和桌面之间。
托尼在西莉娅强行调戏尼尔的时候就想卷袖子破门而入，但是却被瑞雯慢腾腾地拦住了：“你急什么呀。”
托尼皱着眉头死死盯着玻璃房子中发生的一切：“她在干嘛？”
“撩弟？”瑞雯抬了抬眼皮，似乎对西莉娅忽然上线的调情技巧完全不惊讶：“哦，不对，这年龄差应该是撩哥。”
托尼：……
悄悄地扫视一遍周围，托尼发现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很淡定地在围观西莉娅调戏小贼，于是他只能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邪火生闷气，直到西莉娅出手把尼尔脸朝下按在桌子上、玻璃房中发出了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时——
“你不是总觉得我脑了你吗？”琴推了推金丝眼镜，向娜塔莎投过一枚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才是脑人的正确姿势。”
娜塔莎怀疑地看着琴。
“好吧，”琴摊开双手：“她可能有点粗暴了……”
尼尔听说人死之前会飞速地回忆起曾经发生的过往，他现在就处在这个状态。
像是有神明拨动了尼尔的时间导火索，满是灰尘的记忆之匣被打开，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排着队从他眼前一一跳过：父亲的背影，空荡荡的家，孤独的孩子……尼尔被这些席卷而来的记忆吞没，不知道多久后短暂地回过神，他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尼尔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大部分记忆都有些模糊，单单看一两个场景的碎片，尼尔完全回忆不起当初的心情是怎样的，再加上闪现的速度非常之快，尼尔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网膜上只能残留下模糊而虚幻的剪影。
但在某些情景掠过的时候，尼尔就是会觉得心中无端一酸。
就在尼尔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回忆闪过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最后鲜活的画面定格在了两年前那个暖风微醺的夏天。
“我叫洛克·安德鲁。”
“我叫茜茜·马克西莫夫。”
……
“莫奈是印象派的创始人之一……日出使他扬名于世……凌乱而随意的笔触勾勒出雾气掩映下的日出之时……”
“……毕加索的画给人一种畸形的感觉，他将画面打碎成有规律的一块一块……”
……
“我十七岁啦！生日当天有个拍卖会，会上有你说的那种鱼纹玉佩，我想买回来……
“中国周朝的玉组佩？这个要一整套才具有收藏价值，单单一块并不稀奇，不过如果你喜欢……”
“我自己买好啦，以及我就是觉得它们好像两个对在一起的芒果啊。”
“你来吗？”
“我有点紧张。”
……
两年前的尼尔·卡夫瑞，技艺高超，名气十足，背着几十桩案子的嫌疑，却始终没有被警方逮到能够定罪的证据，是业内的金牌盗贼。
有一天，有个奇怪的雇主找上了门，明面标价三千万美金，雇佣尼尔去做一件事情。
“尼尔·卡夫瑞，”雇主全身上下严严实实地笼罩在漆黑的袍子里，他好像不能直接说话，只能在键盘上输入自己想说的，再运用机器把金属质感的合成声音播放出来：“做你最擅长的事情。”
尼尔随口开了句玩笑话：“哄女孩吗？”
雇主竟然认真地点点头：“猜对了。”
尼尔：……
雇主：“……顺便从她手上骗样东西。”
任务对象是个名叫茜茜的女孩，在美国知名社交网站上有个高人气主页，平时没事喜欢发点有关自己的日常状态，不是吃美食就是逗狗，不是旅游就是撸猫，偶尔还会发发自己“去了XX展会拍到了XX艺术品/古董”这样一看就很高大上的消息。
尼尔浏览了一晚上，得出了这个女孩过的一定非常幸福的结论，从她的主页来看，茜茜家里有钱，爹好，妹好，弟弟好，同学朋友很和睦，老师见她笑口常开……
总之是个很耀眼的姑娘。
任务目标是让尼尔在三个月之内接近茜茜，取得她的信任，再带她去一个私人发起的拍卖会，通过她的手买一件被命名为双鱼玉衡的中国周朝古玉。在西莉娅拍到玉衡后，尼尔需要想办法把真玉衡和他根据雇主发来的相关资料仿造假玉衡调换，再把真玉衡交给雇主，然后任务完成。
雇主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保密做得相当高级，竟然还给尼尔邮寄了一张仿真电子脸皮，让他带在脸上，按下按钮，就能变成一个陌生人。
当然这张陌生的脸看起来也很帅气，因为雇主说了，任务对象是条颜狗，就喜欢看长得漂亮的妹子和长得帅的男人，看见他们就觉得心情舒畅；任务对象心情以舒畅，就喜欢撒币；她撒币的时候，谁在她身边跟着，谁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撞大运了，想要什么随便提，任务对象刷卡刷的豪气干云。
看起来不过就是个简单的调查、骗取信任、得到东西的过程，他们行骗时有大部分都是这个套路，尼尔以前从来没觉得不对劲，直到这次他从茜茜手上把玉衡骗了过来。
同时也骗了点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
双鱼玉衡的简介是东周古物，这个年代的东西即使不是全套也能值不少钱，但在拍开会开始的前夕，忽然有人爆出了双鱼玉佩是假货的消息，尽管举办方一再澄清，但留言依旧喧嚣尘上，到最后玉佩的起拍价竟然是可怜的一万美金，在一堆名画古董中“鹤立鸡群”，看着特别显眼。
然而尼尔发现茜茜并不在乎玉佩是东周的还是现代仿造的，她买东西只遵循一条标准：合了眼缘，挺好看。
最后茜茜花了五十万拍下玉佩，尼尔则充当了“专家”的角色帮她跟拍卖会的人一同鉴定确认了玉璜的年代确实是东周无疑，然后生意成交，茜茜和尼尔挥手告别，很高兴地带着玉璜回家去了。
——假的玉璜，真的已经被尼尔调换了。
尼尔将玉璜交给雇主，然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纽约去避难。在跟茜茜深入交往的几个月中，他渐渐地发现茜茜很可能不是来自一般的富裕家庭，她有着神秘莫测的深厚背景，还是保密级别相当高、别人查不到的那种。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如果不是被三千万美金的巨额迷花了眼睛，尼尔在中途就已经撤手了。
所幸最后事情圆满完成。
顺利离开纽约之后，尼尔有段时间总能想起茜茜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见面时的甜美笑容，他能感受到，茜茜像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走在他身边时，是真的很开心。
但他却辜负了这种信任和珍贵的感情。
尼尔在一个月后使用代理地址悄悄地登录去了茜茜的个人主页，但他发现主页已经被注销了，不仅如此，网络上所有有关茜茜的一切都搜索不到了，她一个粉丝十几万的小网红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竟然没有引起大家丝毫的怀疑，仿佛这个世界上她从未存在过，一切都是尼尔的幻想。
不光是茜茜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玉璜被盗的事情都没有半分波澜。尼尔的好朋友蚊子黑进了警方的网站，在最深处发现了有人把玉璜的盗窃案给撤销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尼尔和蚊子完全不敢再查下去了，他们小心翼翼地消除了自己的痕迹，准备隐姓埋名在欧洲的某个小岛国家上度过一段快乐而安宁的时光。
直到一年后的同一天，也就是茜茜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尼尔忽然收到了曾经那位雇主的再次邀请，请他出山去纽约曼哈顿的瑞士联合银行把007号保险柜里的东西偷出来。
尼尔断然拒绝，老雇主微微一笑，给他发了个带附件的邮件。尼尔打开之后，发现其中一个附件是蚊子的求救音频，而另一个附件则是尼尔·卡夫瑞的通缉令——上面说他被警方抓到了伪造证券的决定性证据。
尼尔浑身发凉，在欧洲小岛的这两年，他唯一展现自己灵活技术的机会就是变魔术哄女孩子们开心，伪造证券什么的跟他毫无关系，明显是有人陷害。
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同时也为了救回好友蚊子，尼尔只得在风口浪尖之时回到了纽约。
尼尔满身大汗地仰面瘫在椅子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西莉娅。
西莉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轻轻在他的太阳穴上点了点：“抱歉。”
尼尔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但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西莉娅抱着胳膊冷冰冰地看着他：“洛克·安德鲁……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尼尔·卡夫瑞？”
“再次见到被你欺骗的人感觉如何？”
第35章
尼尔仰面躺在椅背上喘着粗气，他浑身上下被冷汗浸得湿透，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碎发打湿成一缕一缕垂落在额前，将他漂亮的蓝色瞳孔挡住，也遮掩了他的情绪。
在听到西莉娅的问话后，尼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他从千头万绪中艰难地牵出了一条线，就着从这条线顺下去的思路问：“你是变种人吗？刚才……刚才你在读取我的思想？”
“是，”西莉娅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能看到你心里想什么，但这是我第一次对你使用心灵感应，否则很久之前你就暴露了。”
尼尔心中一时五味陈杂，他闭了闭眼睛：“我——”
“别说话，”西莉娅摇摇头：“我不想听。”
“——脖子上戴着东西，”尼尔没搭理西莉娅的拒绝，他还是把话说了下去：“你拿出来看看。”
“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
“没劲儿了，”尼尔抬了抬手指：“我现在很累……或许你可以等我恢复了体力？”
西莉娅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覆上了尼尔柔软的脖颈，感受着砰砰跳动的脉搏，像是威胁要把尼尔掐死那样停顿了一会儿。尼尔不说话也不挣扎，他冰蓝的眼眸在雪亮的灯光照耀下，边缘晕出一圈浅浅的烟绿色，像是荡漾的涟漪。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