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你要什么时候见?”
“晚上吧; 六点。”
谢岚想了下,“好; 哪里?”
“就你们那个车站。”
“嗯。”
“那,晚上见。”陈默挂了电话。
谢岚还没说好; 那边就传来忙音。
五点多天就黑了。
谢岚放下书本,出门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回到自己房间,摸黑从床下面拖出一个皮箱子,打开; 手在里面探了一下,没探到。于是又起身去开了灯,翻开上面几件衣物——
她要的东西就安静地躺在里面。
同样的夜幕下,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已经有个人等在那里。
他背靠着车站广告灯箱,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眼睛目视着斜下方发愣,似在冥想。
这站路下车的人不多,偶尔一两个,都会忍不住打量这个高大的少年。少年并不避讳,也会侧头看他们一眼,眼神中透着寒意,看得他们慌忙低下头,继续赶路。
陈默等了十多分钟,感觉有点无聊得发闷。
他看了下手机,时间还早。手机放回去的时候,指尖触到口袋里的东西,心中一动,缓缓迈开脚步。两分钟后,他从附近的报亭买到一个透明的打火机。
冷风在吹,他重新躲回灯箱后面,低着头,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个圈,
他玩打火机的动作看着很熟练,点烟却十分生涩。
火苗在寒风中晃了会儿,烟丝亮了。
他吸一口,被呛得轻咳一声。
第几次?
这半年多,好像两只手也数不过来了,被白菡抓到就不下五六次。
还是没太学会,却坚持要学大人的样子。
他吐出团蒙蒙的白烟,在呛人的气味中稍感慰藉。
蓦地,身边出现一道狭长的影子。
他手指一抖,烧了半截的烟卷落在地上,连忙用脚踩住。
谢岚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才一学期,他几乎变了个样。
最大的变化是——
瘦了。
陈默本来就很瘦,可是现在更瘦。不过这仅仅是一种纯粹的观感,因为正值冬天,他全身都在裹在一件黑色大衣里。裸|露在外的只有凹陷进去的脸颊,以及初显锋芒的五官轮廓。
如同暗夜中一具罩在斗篷中的骷髅。
呈现出某种骨相之美。
“你怎么来这么早?”陈默哑着嗓子。
他记忆里,谢岚一向是准时派,分秒必争。
“手机调快十分钟,忘了。”
有位老师说,这样就永远不会迟到。
谢岚脑子里回放着刚才那一幕——转瞬即逝的火星子,空气中淡淡的烟味还没有散去。
她不觉蹙起眉头。
陈默站直了身体,向她一步、两步、并三步,靠近。
“怎么了?见到我这副表情什么意思?不帅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才告诉你,陈默还是那个陈默。
有点玩世不恭,却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愣了片刻,谢岚眼前便被阴影完全笼罩。
他挡住了广告灯箱的光,将双手轻轻搭在谢岚肩上,身体与她只有一拳的距离。
下巴压在她的头顶,“我看看长高了没?”
极淡的烟草香从鼻尖滑过,她努力向上看,只看到一颗滚动的喉结。
这是成熟的标志么?
受不了了。
“没长高。”
谢岚推开他,同时生硬地回答了如此无聊的问题。
陈默手上倒也没有用力,反而自己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目光流连在她脸上,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眼底浓得像一团黑雾。
“哈。”陈默抬起胳膊,手指勾了下她脖子上的兔毛毛围巾。
“终于戴上了啊,我眼光真好。”
谢岚抠着手套上的线团。
“戴给我看的么?”他玩味地问。
你他妈有完没完!
什么都不解释,什么也不交代,光顾着在这调戏人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口恶气憋在胸口,眸光一闪,谢岚的视线移向灯箱后面地上捻灭的半截烟头。
“你抽烟?”她冷冷地问。
气场全开。
陈默后颈凉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嗯……偶尔。”
谢岚一言不发,面色阴沉。
“你不喜欢?”他莫名紧张起来,“你不喜欢我就不抽了,很少抽,没有瘾的。”
谢岚:“……”
害怕她生气,溃败只用了前后不到一秒。
“真的没有,刚才多等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
“不信你去问那个报亭的人,打火机都是刚买的。”
他才不说,之前的打火机被机场安检没收了。
“那烟呢?”
“……”忘了重点。
陈默装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围巾上的粉兔子。谢岚拍开他的手,犀利地追问:“烟也是刚买的么?”
“不是。”坦白从宽。
谢岚深深吸了口气。
“你要管我么?”陈默突然问。
什么?她仰起头。
“你要管我么?”他又问一遍,神情在黑夜里不知道有多落寞,“你管我我就听,反正我现在没人管了。”
谢岚冷眼瞧他,“你贱得慌啊。”
“对,我贱得慌。”他咬着牙点头。
说完倏然抓住谢岚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谢岚小腿绷得直直的,才没有扑进他怀里。
他们彼此僵持着。
一辆公交车停靠在车站,下车的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陈默垂眸只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坚毅。
“谢岚。”
须臾,他说:“有些话当时没来得及问你,可我要是问了,你就得答应。你答应了,以后就不许再变。永远都不许变,除非我死了。”
车子从他们身侧开走,开往下一站。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些荒诞的句子从四面八方钻入她每个毛孔里,震得她灵魂发麻。
他的神情让谢岚有些害怕,想掰开他的手。
又有一丝渴望听到他下面要说的话。
到底想说什么?到底要她说什么?
“我……”她张了张嘴。
“那,你想好了么?”他极其认真地问。
我想好什么?
她头脑烧得发昏。
………………
“算了,先不说这些。”
陈默先冷静下来,松开她的手臂。
谢岚又能呼吸了。
“今天来是要求你个事。”陈默说。
“嗯?”
“开学后继续给我补习吧。”
“……”
“一学期没来上课呢,你别翻脸不认人啊。”
“我没说……”
“那就说定了。”陈默打断她,“下下周吧,等我找好房子,就来。”
“你要在外面住了?”
“嗯,肯定的。”
“你爸同意了?”
要是从前,他一定会一脸不屑地说:“关他屁事。”
可这回他什么都没说。
大衣长袖下面,陈默攥紧了拳,指节绷得发白。
谢岚在想补课的事情,没发觉他汹涌而出的恨意,兀自说:“不过这个还要商量一下时间,现在晚上有自习,我又住校,不像以前时间那么自由了……后天开学,你回来上课么?”
“暂时不行,一周以后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陈默看向别处。
谢岚想到朱盛说陈默母亲在美国出了点事。
“你妈妈还好吧?”她问。
静了几秒。
陈默鼻子抽搐了下。
“我妈去世了。”
……
车流、行人,仿佛都停滞了。
广告灯箱在她脸上投射出斑斓的色彩。
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她那时候忧心忡忡的表情有多可笑。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陈默语气平淡地说。
“我都已经接受了。”
“等我找好房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傻愣着了,答应你,以后不抽烟。”
“喂,师太!说你呢!”
谢岚缓过神。
陈默已经骑上了车,没有再回头。
时间生长,抹去了枝桠。
不幸也是万幸,这世上还有一人,与她是同类。
她愿意与他一同成长,并许下承诺。
他不问,她不说。
可若答应了,那就是一辈子。
永远都不许变。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时隔半年多; 白菡回到家,对朱盛这段时间在家里的表现很不满。
一屋子狼藉; 连个下脚的地儿都快没了。
她只能先粗略地清理一遍; 一不小心踢到茶几旁边的垃圾桶; 两只果蝇钻出来,在她眼前嚣张地飞舞打转——
垃圾桶里躺着几根发黑的烂香蕉皮; 也不知道多久之前扔的。
还好朱盛一个人在家里不做饭; 否则这屋子恐怕不能住人了。
“走之前不知道把垃圾倒了?!”
“插座都不拔; 万一失火怎么办?!”
“冰箱吃一半的外卖都不扔??”
朱盛默不作声打下手,任打任骂,大气不敢吭一声。
听到敲门声。
朱盛如释重负,“小默回来了。”
中午才回洛城; 他们下午便马不停蹄地开车去了趟公墓,回来时陈默与他俩分道扬镳,朱白夫妇没有过问他的去处。
“吃过饭了么?”
“没。”
“那正好; 等我收拾下厨房,一会儿下个面吧。家里被你二师叔弄得跟猪窝一样; 不打扫一下吃了会得病……”
陈默:“我来帮忙吧。”
“不用,你去坐着。地方就这么大; 人多碍手碍脚。”
陈默没再跟她客气,在客厅沙发坐下。
朱盛趁机过来偷个懒。
“小默,还好吧?”
陈默双肘架在膝盖上,撑着头说:“没事。”
“没事就好,看开一些; 你母亲煎熬了这么多年,也算解脱了。”
“嗯。”
“跟殡仪馆那边定的周三下葬,没有告别仪式,也不通知任何亲友……虽然是你母亲生前的遗愿,我还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会不会太冷清了一点?”
“没关系,按照她的意思来吧。”
“那……”朱盛十分谨慎,“要不要通知你父亲?”
“不。”他断然拒绝。
“那边律师给你们母亲办理遗产手续的话,应该不可避免会联系到你父亲,瞒是瞒不住的。”
“我没想瞒。”陈默说,“他知不知道是他的事,我们没必要通知他。”
朱盛叹了口气,“你母亲坚持要魂归故里,你应该知道……”
片刻,陈默冷冷地吐出一句:“她是来报仇的。”
“……”
他从喉间发出声音,“要看着那两个人下地狱。”
朱盛心惊,这孩子怎会这样想?
“你太偏执了,小默。成人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陈默起身走向客房,砰地一声,带上房门。
白菡问:“成人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朱盛目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觉黯然。
去年八月。
白菡接到一个电话,陈默的母亲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