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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又累又乏,跳船时磕到的额角还在隐隐作痛,贾琏却忍不住一点点回忆着他们自进入军营起见过的人或物,试图从中寻出蛛丝马迹,最后终于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由两个兵曹陪着进入军械所时,曾注意到一处僻静厢房,特意进去查探了一番,因里头确实如册子上录入的一般都是些朽烂的枪杆棍棒之类,便没有再问。
贾琏不问,是因为晓得兵曹们满口胡言,绝不会说实话。他们这些日子数次抱怨军械所房屋太少,安放朝廷下发盔甲兵器时多有不便,连铁器都多有缺损丢失,记录不明,又如何会单空个屋子放这些朽木。
只是贾琏当时猜得乃是他们偷梁换柱时抛下来这些东西补缺损的物件,滥竽充数,今日再想,却觉得这其中的事儿怕是大得多,才引得对方动了杀心。
一时不察以致落入险境,贾琏在回忆中推演出疑点后,便强迫自己安睡片刻,以图养精蓄锐,避过守军巡查的人手,与外头留的暗线汇合。
贾琏身边都是离京前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可惜当地势力已成,眼线遍布乡间,他们这些外乡人十分扎眼,几次险些被尾随而来的匪盗阻住,花费了不少时日才与寻着标记而来的闫然等人碰面,渐渐稳住了局面。
标着贾琏无事暗记的折子还在路上,京中就收到了重明县令的急报,道是工部侍郎贾琏与随从数名出海时遭遇风浪,县令已派当地兵勇四处搜寻,至今一无所获。
已经叫上皇一系的老臣吵嚷的头疼了好几日的杨垣听到信眼前便是一黑,多亏旁边侍候的夏守忠眼明手快,才没在上皇的眼线面前损了帝王威仪。
杨垣正要下旨调别处水军前往搜索贾琏一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上皇那边就派了大太监戴权过来,问杨垣可要下旨恩赏贾侍郎家人,还口谕可与柳大人家比肩,惹得杨垣大怒,砸了戴权一头一脸的茶水,将人轰了出去。
杨垣正要派人去皇后处,让她出面拦了甄太妃的人,免得他们去荣国府乱传懿旨,安鸾宫的大太监就面色惊惶的求见,道是淑妃娘娘王氏小产了。
第98章 开恩
杨垣并非好色之人; 登基后忙于政务去后宫过夜的日子也有限,细算起来; 这还是宫中几年以来第一桩添丁的喜事,偏偏还没报上来就直接成了憾事。
安鸾宫的大太监也没想到自家娘娘都生养过一位公主,还能对龙嗣这样大的事情如此不上心,以至于叫人算计了去,心里真比嚼了黄连还苦。若不是现在龙椅上这位还算怜下; 他都不敢来报这个信儿。饶是如此,战战兢兢说完经过后,他还是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不一会儿额上就隐隐见了血。
杨垣年过三十; 膝下统共三子四女; 在已成年的兄弟们中算是子嗣稀薄的,乍闻还算得心意的妃子落了胎,一时不免颇为哀恸; 但还是沉着脸命夏守忠将人拉了出去。
皇嗣有失; 安鸾宫的奴才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免不了盘问追查,但他还不至于暴虐到迁怒传信之人的地步。等到慎刑司查出来龙去脉; 涉事之人自然要给他的皇儿偿命。
略吩咐了夏守忠几句; 嘱咐他亲自盯好了此事; 杨垣便换了身衣裳先去前殿召见兵部人等。贾琏不仅是从龙功臣,更是他人生一知己; 不论如何; 他总不能让他含冤受屈; 连下落都不明不白。再者杨垣心里总不肯信贾琏当真糟了不测。当年小心蛰伏时,贾琏总野心勃勃,想要光宗耀祖、兼济天下,如今大业未成,又岂能咽的下功亏一篑的气。
压着心中的郁气,杨垣耐心听几个惯常摇摆不定的臣子打了半晌太极,难得态度强硬的坚持己见,丝毫不肯退让。他贵为天子至尊,定要调动几地守军的话,便是上皇都不好明面上拦阻,兵部的人再想两面逢源,也只能奉旨退下。
杨垣布置好了宫外之事,又亲写了两卷经文,一份为贾琏祈平安,一份则为那个无缘的孩儿祷来生。等他这里一切收拾停当了,在外头候了小半日的皇后宫里的总管太监才低着头进来,规规矩矩的奉上皇后的请罪折子后,便口齿清楚的禀报了后头的事儿。
皇后乃后宫之主,一得着消息就赶去安鸾宫,亲自守着淑妃娘娘看诊吃药,安抚受惊的三公主阿圆。一面厚赏淑妃以宽慰她丧子之痛,一面还盯着慎刑司审讯宫人。
害淑妃娘娘小产的几个宫婢内侍当然是死有余辜,便是甄太妃宫里沾着嫌疑的掌事姑姑也已经畏罪自尽,牵涉其中的人只有一位贾女官,因是淑妃娘娘嫡亲的姑表妹,由淑妃娘娘亲自开口,还关在安鸾宫的偏殿里,不曾上刑讯问。
杨垣听了微微颔首,道一声“皇后辛苦了”,另赏下几块安神的香,之后便移驾安鸾宫,安慰因小产而卧病在床的王熙凤。
王熙凤这几年过得颇为顺心遂意,冷不防吃了这样大一个亏,丢了好不容易盼来的一胎,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煞白着脸躺在床上,一眼看去就透着掩不住的虚弱。即便她听见迎驾的声响挣扎着想要起身,到底挣不起来,两行清泪滚瓜似落了下来。
平素性子娇蛮泼辣的女霸王忽而露出这样柔弱的一面,杨垣又怜她丧子,少不得软言安慰一番,又比着赏赐贵妃的旧例额外赏赐许多宝物,陪着她吃过药,才摆驾回去继续批余下的折子。
圣驾一离了安鸾宫,王熙凤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平儿就命两个小宫女去殿外守着,她自己则拿捏着力道给王熙凤按捏起了肩膀。她已是有品级的女官,平日里倒少做这样的事儿了。
王熙凤面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娇弱,她皱着一双柳叶吊梢眉,一双凤眼阴沉沉盯着帐顶,突然开口问道:“她们当真不晓得我又有了身孕?”
平儿一怔,垂眸看一眼王熙凤恨得几乎咬出血来的嘴唇,柔声道:“娘娘再气,也要保重自个儿,何必拿那起子小人的过错折磨自个儿?奴婢猜着,她们真是不知。审了这么久,她们确是想着设局害娘娘受伤,好给贾大姑娘些许机会邀宠呢。”
王熙凤闻言讥讽一笑,眼中杀意毕露,面色冰冷的刺道:“那竟是我命该如此不成?几个狗奴才的贱命就想换我的儿,做他娘的春秋大梦。你一会儿就让人给皇后娘娘递话儿,说我神思不属,想请我娘家人进宫求个慰藉。还有,把贾元春那个娼妇给我看牢了,我且要给她寻个好去处。”
平儿和声应是,确认王熙凤再没了旁的吩咐,便悄声出去吩咐了一番,自然有老道的嬷嬷好生招呼贾元春,看守的太监嬷嬷都面无异色,毕竟贾元春要不是姓个贾,这会儿可能都剩不下个人形儿。至于皇后处,她才犯了监察不力的错儿,对王熙凤这个苦主可谓有求必应,第二日一早宫门一开就让人去了王家传旨。
王家两位夫人进宫时,恰巧遇上了奉甄太妃懿旨进宫探望的小蓉大奶奶甄氏。若是以往,两位夫人怎么也要同这位连着亲的甄家女寒暄一二,结果今儿却是一个脸色比一个难看,连一向八面玲珑的王子腾夫人都冷着脸,叫还蒙在鼓里的甄氏心头一阵乱跳,一见甄太妃就拐着弯儿询问此事。
甄太妃一夜不得安眠,又怕娘家晚辈出什么差错,只能遮掩着将事儿说了。可她面儿上到底有些过不去,匆匆截了话头,又说起了贾侍郎失踪之事,话里话外有意叫宁府趁此机会抖起来,莫要叫人一直压着。
甄氏一向聪明又有成算,听到皇嗣有失一事与太妃有关时就已经犹如五雷轰顶,再听到贾家如今最出息的一位爷们儿凶多吉少,险些昏厥过去。她不是久居宫中,被上皇宠爱的眼空心大的太妃娘娘,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根本不敢接太妃的话儿,没说几句就借口身子不适匆匆离了宫中,连太妃阴冷的脸色都顾不得了。
果然甄氏回府后刚刚称病,从外头请的郎中开的方子还没吃上一副,就听说西府入宫的大姑娘元春得淑妃娘娘开恩,由王家舅太太亲自送了回来。
第99章 倚仗
甄氏入门已有数载; 肚子里却始终没有动静,公婆丈夫虽面儿上不说什么; 私下肯定十分不满,不然也不会有那伺候过祖宗的老刁奴四处说嘴。若不是娘家底气够硬,甄氏自己有丰厚陪嫁、忠心且能干的陪房,说不得就要同继婆婆尤氏那般,做个泥塑的菩萨; 再不能如眼下这般雷厉风行的管束后宅。
只是再如何骂那些人黑心烂肺白操心,甄氏心里却是比旁人更急。贾蓉乃是宁国府的独根孤种,连个兄弟都无,她的肚子若始终没有动静; 怕是再过几年; 就连娘家嫡母都要劝她贤良淑德,择人为贾家开枝散叶,她也不能再把持着贾蓉的院子不让进人。
几月前娘家为她荐了个妇科圣手; 说是脉息极好; 她便迫不及待的派了心腹陪房家人过去,将人接了过来; 前儿刚在庄子上安顿下来。
甄氏上回进宫前; 还想着要不要将人荐进宫给太妃也摸个脉; 现在不仅念头全消,还打算借着吃药调养身子、以求为家里开枝散叶的名头闭门不出; 免得沾上一身腥臭。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 既没有尊位又没有圣宠; 可同那些有恃无恐的不能比。
便是尤氏听说了西府大姑娘出宫归家,想要派人过去打听内里究竟,都被甄氏笑盈盈拦了下来。她一向仔细小心,并不肯同尤氏说什么宫闱之事,只道是她们娘们离得远,也不知是好是歹,贸然过去怕打了人的眼,不如等那边来请。
尤氏是个耳根子软的,又在媳妇面前直不起腰杆子,闻言也就应了声,自与贾珍的姨娘们摸牌说笑,再不管这事儿。至于那些背着主子想去西府悄悄打听事儿的刁奴,自有甄氏料理,一时之间宁府门户紧闭,连每日在门边儿聊天磨牙的小子们都老老实实躲在了门里头。
当年贾元春走了甄太妃的门路小选入宫,宁荣二府后宅的主子们纷纷来送,期盼何等殷切,而今贾元春壮志未酬突然归家,宁府那边便是失望,也该全了两边的体面派人过来问候一声。结果一大家子连面儿都不露,王夫人那边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些,称病留在上房不见客的贾母心里却愈发如同熬油一般煎熬。
当年她肯让大孙女进宫去争,一是觉得元春的才貌脾性堪做人上人,二就是觉得王家是元春的外家,又无意送年貌相当的女孩儿入宫,定能做元春的助力。后来六王爷继位,王家的侧妃娘娘成了后宫一人之下的淑妃,贾母心里其实就已经对元春没了指望。
王家的凤丫头是什么性子,贾母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看的真真儿的,那自小就是个争强好胜容不下人的,有她在宫里,元春绝出不了头。
为着那一丝对孙女的慈爱之心,贾母提过一回趁着元春年纪还不太大,淑妃娘娘又大度友爱,早些将人接出来也能许个好人家等语,可老二家的根本不接茬,话里还透着想让淑妃娘娘拉拔下姊妹的意思。
这事儿王夫人不出头,贾母也没奈何,只好等元春满二十五岁出宫再说,谁知元春不年不节,一句话没有就被王家人送了回来。
今儿守门的小子皆是赖大的心腹,是以王家两位舅太太并元春的轿子还没进二门,贾母就得着了信儿,心里咯噔一声。要知道这两位舅太太上一回同时登门,还是贾政与王夫人成亲之时,这一回明显是来意不善。王氏是王家女,闹的太难看总是血亲,过后总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