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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两虚一事,于贾珠这个年纪的高门子弟并不多见,方才王夫人也是瞬间就恼了贾珠房里的人,既恼她们不会劝着贾珠保养,又恨姨娘通房不知轻重勾搭坏了爷们,最气的,却是一向端庄贤惠的李纨,还有那个祸头子贾琏。
在王夫人想来,如果不是李纨娘家连累了珠儿,府里已经大把银钱撒了出去,也拜访了几家说得上话的,都说留给珠儿的乃是顶好的位子,怎么就能让珠儿夜里睡不着?定然还是有人看李家不顺眼,才让珠儿去了那些偏僻阴冷多蚊虫的地方。至于贾琏,若不是他做耗,珠儿何至于犯了牛性,白费了这许多心血。
贾母听了,脸色虽然还十分难看,却也没再说什么,上了辇子就回了自个儿院子。等李纨伺候贾珠喝下宁神助眠的汤药,便跟着个冷着脸的婆子去了荣禧堂。
贾琏送走了王太医,就听旺儿轻声把他走后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当即冷笑一声,就回了自己院子,压根儿没再去上房或是荣禧堂露头。
前生没有“上进”的贾琏在一旁比着,贾珠没有像这次这么点灯熬油的备考,下场时也就不曾晕厥,不过回来后也痴睡了两日,那日王夫人便是如此时这般发作,只当都是李家的过失。谁知道李纨白受了几日磋磨,贾珠才漏出话来,说是号房虽然朝向位置都好,可十分狭小,附近有人打呼声着实恼人,让人睡不安稳。众人这才晓得,并非是那些胥吏官员拿钱不办事,也非是小人作祟,只是贾珠没吃过这份苦,身子弱受不住。
这一回贾珠直接晕了,别说李纨落不得好,怕是连贾琏自己都已经被人记恨上了。贾琏心里明镜似的,懒得与她们斗气,干脆就继续病着躲了。王夫人倒是阴阳怪气提过一遭,差点被过去请安的贾赦顶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过了三日,王太医再来给贾珠把脉复诊时,兴儿也藏着封皮上点了个粉色印记的信溜进了贾琏的院子。
纸上只有六个字,“和尚道士,亲事”。
第49章 妖言
贾琏几乎是在看清纸上字迹的一瞬间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叠声叫着丫头们的名字,让她们快些找齐整衣裳来给他出门穿。
他半个多月不出门; 几个大丫头为了躲风头也一直缩在院子里做针线打瞌睡,猛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把贾琏急的差点自己去翻柜子。好在翠儿她们都十分伶俐,缓过劲儿来以后围着贾琏更衣穿靴束发,一口气就让贾琏从魏晋狂士变回了衣着光鲜的高门公子。
丫头们才退开一步; 贾琏就撩袍子大步往外赶,一面赶一面让兴儿去给老爷回话,兴儿一琢磨便明白了贾琏的意思,抱着他二爷的私房就去了东院。于是贾琏前脚出门; 后脚贾母王夫人等就听说贾赦有要紧事要办; 把贾琏直接就从病床上赶了出去。
贾母略一点头就只作不知,王夫人听完直接便冷笑了一声。那混账东西得了什么病?怕是从一开始便是硬装的,只是妒忌眼红珠儿罢了; 不出来更好; 免得还要防着他下了黑手。老的荒唐混账,小的更是有人生没人养; 都是祸害。略叫他帮衬珠儿一点儿都不愿意; 还来碍着珠儿上进; 拉着珠儿说什么养好了身子才是根本,旁的都不急; 不就是怕叫珠儿比到泥里么。她是隔房的婶娘管不得大房的小爷; 到时候在外头闯了祸; 可别再找她们来收拾收尾才好。
贾母王夫人都把不喜摆在了脸上,府里自然传的愈发难听起来,可惜这会儿贾琏根本无暇理会他们的软刀子,一阵风似的绕了些路就进了与德新堂隔着七条街的一个当铺里,摸出信物跟着迎出来的掌柜的进了后院。
这会儿六王爷杨垣还没到,换了一身市井小户打扮的夏守忠在东厢房内笑眯眯等着,见着贾琏就道了一声喜,双手捧了几张薄薄的绢纸过来交与贾琏。
贾琏也回了个真挚的笑,道过谢也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当着夏守忠的面儿大大方方扫了一遍,果然是杨垣帮他取中的妻室。姑娘父祖三代、姊妹兄弟,要紧的关系都列在了上头,姑娘自己的脾性也写了个大概,最底下一张还压了幅小像。
夏守忠在旁边抄手等着,见贾琏瞧的仔细,就笑着补了一句:“老爷说了,您若是相得中,也画一幅自己的小像来,那边也瞧上了,咱们便想法子找个媒人,务必妥妥当当、风风光光,保管比哪个也差不了。”
贾琏眼睛还落在这姑娘的父祖名姓上,反应就慢了些,没能接上夏守忠的话。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这位何守备也是上辈子奉旨领着兵丁来荣国府抄家的人物,冷不丁有人告诉他若是愿意可与何守备之女做亲,可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见贾琏一时没说话,夏守忠略一思量,觉着平日里与贾琏关系尚可,日后且还要在主子面前互相帮衬,便凑近两步,压低了嗓子细声道:“您可别瞧着何守备如今官位不显,主子极看重于他,这事儿,错不了。”这是怕贾琏嫌弃何姑娘的出身了。
宦官的嗓音尖利,近处听很有些怪,贾琏听得多了倒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连忙感激的对夏守忠拱了拱手,笑道:“倒是我高攀了。”言下之意,便是相中了。
自前年家中起意为他说合王熙凤开始,林家姑父姑母并杨垣都费了一番心力为他寻觅良缘,如今虽未与何家人谋面,但原也曾听说何守备父子为人耿直忠义,家中人口也简单。成亲后若是自己以诚待人,日子想也能和和美美。
贾琏心知自己暗中投效杨垣之事早晚会人尽皆知,若是蒙头选了个其他皇子麾下人家的女儿,日后少不得夫妻反目,不如这样也好。
闻言夏守忠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些,连声与贾琏道喜,贾琏也以茶代酒,与他碰了一杯。两人正说着闲话,就听着外头脚步声渐近,打开门一瞧,果然是一身常服的杨垣。
杨垣一到,夏守忠也知机的退了出去,留着两扇木门半开着,与几个侍卫散成扇形,站在了七八步远的地方守着。
瞅着杨垣脸色不对,恼怒里还带了丝说不分明的喜色,贾琏想了想,试探道:“殿下面色不愉,可是给我说的这门亲事有甚不妥当?”
杨垣一听直接扯着一边嘴角笑了,他眯着眼打量了贾琏片刻,一脚不轻不重的踢了过去,口中啐道:“好小子,也来给我耍这等花腔?”
那一僧一道的事儿最初还是贾琏特意从江南写信来说与他的,真真字里行间都是谨慎防备和怀疑。这会儿若说贾琏不晓得他为何不忿,也太过装相了。
贾琏侧身轻轻避过,轻轻嘶了一声才抬眼坦然应道:“这话却不好说。那僧道有些神通,虽然做事说话惯常疯疯癫癫,也无半点方外之人的慈悲心肠,可言谈之间,总能有那么几句戳到人心窝子里去。”
杨垣含混着点了点头,望着屋外一颗挂了果的杏树出了会神,才蓦然回头,盯着贾琏轻声说道:“前儿我出门,遇上了你说的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果然很有神通,竟能传音入耳。那二人说,便是紫薇护身,也莫要乱了劫数因果,碍了天机。”
他说完,便一眼不错的看着贾琏,却发现贾琏容色一丝不动,仿佛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唇角甚至还渐渐露出一抹笑意。这便很有些令人恼火了。
瞧着杨垣真要恼,贾琏眨了眨眼,无奈笑道:“您也说了,前儿的事,若是您真往心里记了,还给我找什么媳妇呢?打发我跟着那道士出家不是一了百了?”
杨垣这才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告诉那疯道士,你命由我不由天。”
若说杨垣心中毫无触动,那是假话。紫薇乃帝星,当时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一腔子血都冲了上来。苦心谋划多时,为的不就是那至尊之位?可若是因此便要由着什么道士僧人摆布,还有什么趣味。更不用说那僧道行事诡秘,有违正道。杨垣敬鬼神不假,却不信妖神。
清清楚楚听到了杨垣的话,贾琏心口就是一热,双眼都有些发红,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垣抬手打断了。
“虚话便不说了,我也不稀罕,也不用你结草衔环、肝脑涂地,你只管跟你老丈人大小舅子一起,把平安、云庆二州给我捋顺了便成。”
何守备在云庆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少贾琏一个不少,真正麻烦的是平安州,藏着银矿,水极深。荣国府自贾源起便在平安州培植人手,到今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可惜贾赦不成器,捏着旧日信物却拢不起人心,前世贾琏拿着家中旧物去平安州时,许多人早就有了二意、投靠他人,反把荣国府坑的极惨。
这会儿杨垣问起,贾琏也据实以告:“此事我自当尽心竭力,只是家中衰败失势已久,怕是旧时恩情,已经不好使了。不过假以时日,定能再招揽人才。”
第50章 生变
宁荣二府自贾演贾源兄弟随本朝□□起兵开始; 便开始在军中经营。后来贾氏一门两公又连着两代人简在帝心,更是盛极一时; 也借着威势很是笼络了一批人。即便贾代化贾代善离世后贾家子弟再无人手握重权,贾家子弟,如贾赦贾敬,依旧对祖上留下的人脉自得不已,贾敬也借此搭上了废太子的船。
贾琏曾经也十分信重贾赦口中贾家最大的依仗; 深信许多旧部暗中听贾家号令行事,觉着上头看重贾家许也有这个缘由,直到真正到了平安州,他才晓得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人心易变。底下人当面奉承他们; 背后便下了刀子。上头的人看他们应当更像是傻子。
即便如今比前世提早几年过去,贾琏也不觉得那些人手还能稳稳抓在自家手里。贾家连遭重创,贾敬避世; 贾赦是个耽于享乐的老纨绔; 贾家已无一人能予下面要紧好处亦或前程,也不知还能剩下几分情面。
杨垣点了他去平安州; 自然也是看重贾家在平安州的这点子香火情。贾琏愿意前往; 心里对哪些人可以试着收拢一二有了打算; 只是话还是要说在明处,免得杨垣真当贾家有多大的本事; 失望太大。
杨垣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示意贾琏不必太过心忧:“你就是思虑太过。贾家什么样儿; 我还不清楚么?人往高处走,必定早就留不住人心了。我属意你去,于私你可以同何家人多多来往,那是一门顶好的亲事,好处都在内里。于公,贾家在平安州有点老本,方便,且那边的事儿,已经出仕的去了反倒不美,就是要你这样年轻好骗轻狂的公子哥儿才好呢。”
贾琏先还洗耳恭听,到最后却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龇着牙怪笑道:“您这真是不借机埋汰我一回就浑身不舒坦了。”
杨垣含笑点头,并不与贾琏一般见识:“这就是深藏不露了,到时杀他们个出其不意。你也多筹备筹备,与贾将军商量商量,总要有个名头出门才好。”
闻言贾琏就不由皱了眉头,叹道:“若是一年前,我十之八九会说随便捐个微末小官儿,能派去平安州就好,如今却是不成了。我姑父那般用心教导我,是盼着我正经科举出身的,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苦心。”
杨垣原也是觉着贾琏随便捐个官儿有个名头就好,横竖日后爵位上决计亏待不了贾琏。可这一年他也从贾琏和江南的掌柜那里知道了不少林家待贾琏的真心,便打消了这个主意。高门大户乃至皇家,说起来都是大家大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