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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也确实成功加入了,虽然不是以队员,而是以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的小姓的身份。
铁之助的性格非常活泼开朗,充满活力,很快就与新选组的大家打成了一片,可惜的是他看不到未央奈,所以未央奈没办法和他成为朋友。
然后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但是当未央奈在以后回想起来这段时光的时候,却又有些记不太起来了。
总觉得,时间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忽然变得很快很快,几乎晃眼就过去了。
明明同样是日升月落,过去在日野的乡下,大家欢快地播洒汗水练习剑道,然后傍晚踩着溪水玩闹,或者在田垄边悠闲望天的时候,时光是那么悠然又缓慢。
后来她终于意识到其中的差别,因为啊,在不知不觉当中,她熟悉的这些人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那时候肆意洒脱的欢快笑容,从她完全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已经在强颜欢笑了。
而她竟然迟钝地直到那么晚才留意到。
……
“我喜欢阿歩姐给我梳头发,”
未央奈乖乖坐在那儿,由阿歩姐拿着梳子温柔地为她梳理,“很温柔呢,我自己总是梳不好。”
“这样说的话我真是高兴呢。”
阿歩姐笑道,她跪坐在未央奈身后,眼眸落在那头细软蜷曲的长发上,神情专注温柔,“但是你呀,也该学会自己梳理了哦,女孩子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可爱一点才行。”
未央奈噘了下嘴,“我不会弄,好难啊。”
“前几天,我在街上看到阿烝了哦,他化妆成女孩子了,超~漂亮!”她用手做了个很大范围的动作,以此来说明这个“超漂亮”的程度,“我以前只看到过鸣人他们的变身术,就是这样咻咻咻的结个手印,砰的一下就变成另外人的样子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化妆变成另外的人呢。”
阿歩姐轻轻笑了笑,也不答话,只搁下梳子,收拾起用具。
未央奈摸摸自己的头发,回过头来拿起梳子在手上玩,玩了一会儿就又放下了,有些恹恹的。
“怎么了?”阿歩姐看看她。
未央奈趴在榻榻米上,撑着下巴,“宗次郎好久没有让我给他梳头发了,而且他一直不肯让我晚上陪他,明明以前都在一起的嘛。”
因为小时候,宗次郎会做噩梦,而她又不需要睡觉,所以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未央奈都会在晚上陪他说话聊天,一直看着他睡着,冬天很冷,他们就窝在一床被子里挨近着取暖,夏天热了,贴在一块儿难受,就小手指勾着小手指。
宗次郎总会在醒来之后找她在哪儿。
可是长大了之后,反而再没有这样亲近了呢,宗次郎坚持让她晚上来阿歩姐这儿,未央奈有点小失落。
她明明都不用睡觉的啊,在哪里不是都一样么?
阿歩姐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未央奈疑惑地看看她。
昏暗的烛火光下,长发散下的女人唇角轻勾,眼波流转,她捻起一支笔在眼角下轻轻一点,勾人的泪痣瞬间点亮了整个妆容。
未央奈微微睁大了眼,“好漂亮……”
随即她又困惑地歪了下头,“阿烝的女装,原来是学阿歩姐的么……可是,阿歩姐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化妆?”
阿歩姐笑了笑,收起妆奁,起身来到橱柜那里,未央奈看着她从里面拿出一套做工上乘华美的衣服然后换上。
那个在新选组当中帮厨的亲善大姐姐,一下子变成了一位明艳美丽得能勾人魂魄的绝色美人,未央奈看得目瞪口呆。
“好看么?”
她张开手在未央奈面前缓缓转了一圈,以袖掩口,容色妍丽至极。
未央奈点点头,刷的坐正起来,有些迟疑,“现在,要出门么?”
阿歩姐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眼眸温柔,“要快点长大才行哦,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性格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也很容易受伤呢,未央奈。”
“……阿歩姐?”
未央奈困惑地看她。
她叹了口气,眉眼间透出些许忧虑,“一直被守护在洁白干净的世界里,是好还是坏……如果有一天……”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摇摇头站起身来,重新笑道,“我啊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不能再给你做点心了。”
“不过,”
她掩唇而笑,“今天开始,未央奈就可以回冲田先生那里去了哦,他大概……会很吃惊呢。”
阿歩姐的话如果放在平时,未央奈一定会觉得开心,因为那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跑回宗次郎那儿了,可是,看着她推开房门出去渐渐融入黑夜直至再看不到,未央奈只觉得一股深深的不安涌上心头。
仿佛看到了那根纤弱的柳枝被水流带走,再抓不住。
她没有去冲田总司那里,之后都没有,她每天晚上都会待在阿歩姐的房间里等她回来,因为她说过,她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可是啊,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未央奈问了土方岁三,也问了近藤勇,可是他们却三缄其口不愿告诉她实情。
冲田总司却也不知道其中详情,整个屯所里,只有铁之助和她一样不安着焦虑着。
如同自那之后就一直不曾停歇过的绵密雨水一样,焦躁、忧虑、烦闷,充斥着所有的感官。
然后在阿歩姐消失的第七天,也就是元治元年六月五日的早晨,有人来屯所报案,永仓新八与原田左之助率领的第二大队和第八大队出动前往事发地。
那是未央奈第一次私自离开屯所,她追着山崎烝的踪迹一路冒着雨,然后看到了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雨中街头的阿歩姐。
她躺在那儿,满身青紫,不着寸缕,单眼被毁去,脸庞浮肿,左手被扯断,裸露出断裂的骨头。
未央奈呆呆地站在那儿,如同被摄取了魂魄一边僵立着,完全无法移开视线,目光死死盯在那凄惨的尸身上。
她想不明白,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人,怎么会是阿歩姐呢?
雨不知是在何时停下的,一把油纸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一只手横过来遮住了她的眼睛,终于将她从那无法喘息的场景当中拯救出来。
熟悉的感觉和温度,她眨了下眼,眼泪便滑落下来。
“哭吧。”
冲田总司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和悲伤。
未央奈转过头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雨点打在伞面,落到地上,满世界都是雨声和泪水。
可是啊,未央奈后来才知道,这些泪水,仅仅是开始而已。
新选组这一条在历史洪流之中奋勇逆行的小舟,终究是无法抵抗巨大浪潮的侵袭,再是耀眼瞩目,到最后也将彻底沉入泥沙。
而她,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个,无力地站在岸边看着它沉没的过客。
第72章 第二十夜
阿歩姐的葬礼简单得有点过分,她躺在那里,白布遮盖了她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身体,所有队士静坐在厅堂当中,有压抑的哽咽声低低地传出。
土方岁三只中途进来了一次,吩咐了快点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还有更多的任务要做就又步履如风的走了。
鬼之副长,看起来依旧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模样。
但是只有一路走来的那些同伴才知道,这里最痛苦的人,除了阿歩姐的弟弟山崎烝之外,应该就是土方岁三了。
因为是他允许了阿歩姐的任务请求,是他首肯了这次行动。等同于,他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
雨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停了,天空蓝得有些讽刺。
山崎烝坐在屋顶上,浑浑噩噩的。
这一切的开端,是他的无能导致了任务的失败,身份的泄露。
于是他的姐姐主动以替身的身份,代替他死去了。死得那般惨烈。
在敌人那里受尽凌辱与折磨,像个垃圾一样被抛弃在街头。
这就是忍者的归宿。
他甚至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姐姐,因为她说,忍者是不需要感情的,哪有又会哭又会笑的忍者呢?
可是说着这么冷漠话语的她,却代替他死了。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扮成我去工作吧,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万一任务失败了,就算我因此而死了,你还能活下来……'
左之助坐在屋顶上陪着他倾听了一整天。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新选组出动,在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和监察山崎烝的带领下突袭了桝屋。
山崎烝扮成了阿歩姐的模样,抓捕了桝屋老板与若干参与者。
然后整整一天,屯所的刑讯室里接连不断地传出凄惨的哀嚎与求死之声,土方岁三独自待在刑讯室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用了何种手段,只知道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浑身是血,满面煞气地从刑讯室里步出,紧接着就吩咐了召集令。
未央奈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正抱膝坐在灵堂里,她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这样呆呆坐了一天一夜,谁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冲田总司看着放在她脚边分毫未动过的食物,眼眸暗了几分。
西造看到他来了,哼唧了两声,叼住未央奈的衣摆努力拽,但是未央奈依旧一动不动地垂着眼。
冲田总司在旁边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晚上又有任务,所以我要出门了。”
未央奈这才有了些反应抬头看向他。
总司笑了笑,他弯起嘴角,递过去两把刀。
未央奈伸出手,握住了其中红色刀拵的那一把,抓得紧紧地抱在怀中。
“那么今天就让清光留下吧,”
总司用哄小孩的语气温柔地说,他正欲起身,袖子却被扯住了,“怎么了?”
他疑惑地看过来。
未央奈摇摇头,却是又把加州清光递还了过来,“清光,不能留下来陪我。”
总司愣了一下,然后眉眼稍稍平缓下来,“嗯,那让安定陪你好么?”
未央奈点点头,接过了另一把刀,她抬起脸,“宗次郎,总司也要回来。”
这是未央奈第一次用总司这个名字叫他,她眼里有着深深的不安与恐惧,总司知道,阿歩姐的事情给她带去了太沉重的打击。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未央奈被大家保护得太好了,她从未接触到过如此残酷的事情。
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相触,认真说道,“好,我会回来,别担心。”
……
奥泽傍晚匆匆赶回屯所的时候才知道阿歩姐出事的消息,虽身为陪伴主人的刀剑,了解大致的历史进程与重大事件,但是更详细一些的情况他也并不清楚。
他是在两个月前离开京都的,是他主动向局长近藤请求了参与前往大阪的外派任务,按照原定计划,他应该要在下个月返回,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彻底放下心,终究是赶在这一天前回来了。
元治元年六月五日,池田屋事件。
这曾经是在无数个夜晚,笼罩在他身上的梦魇。他无数次地反复问着,为什么那时候,冲田君选择的不是他而是加州清光,为什么他没有能够在那个时候与冲田君并肩作战?
后来他放弃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改变历史的事情,所以决定避开这次事件。
奥泽抵达屯所的时候,屯所里悄无声息,所有正式队员都出动了,他一路奔跑,穿过回廊,然后在厅堂里发现了抱着刀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主人!”
看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