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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粥才下肚,黛玉却觉得嘴里残留的那丝味道有些不对,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她本就欢喜弟弟如此懂事,哪里还会细心品着这粥的味儿。
抬头看着贾敏,却分明看见自家老娘高兴的直掉眼泪,八成这粥是甜的咸的都没尝出来吧。
黛玉心下疑惑,这手上的动作不觉就慢了下来。
林愽喝不到粥却也不着急,看着姐姐犹豫的样子,却是小手一伸,将那勺子推到黛玉嘴边,又嘿嘿一笑:“姐姐,吃。”
黛玉感动的眼泪也险些滚落,却是多留了个心眼儿,这一口细细的品起了这粥的味儿来。
果然是有问题。
于是乎这粥端在手里便有些左右为难了,弟弟两眼虎视眈眈的跟饿狼似得瞅着自己呢,何况里里外外一众的丫鬟婆子,这粥若是自己大惊小怪倒也罢了,若是真有问题呢,倘若声张出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略一思索黛玉便放下粥碗,挑着余下的吃食紧着喂完了弟弟,见有丫头就要撤,便笑道:“喝了两口粥倒把我的馋虫给勾起来了,罢了,先别撤,剩下的就叫我等下子吃了吧。”
贾敏以为女儿饿了,忙拉着就问东问西的要给女儿补补,正巧一旁的林愽吃饱喝足玩的也累了,这会子眼皮子耷拉下来,奶娘便抱着下去哄觉了,黛玉瞧见跟前清净了不少,便忙给母亲使眼色。
贾敏虽疑惑却也撵了跟前众人,听得黛玉的话心里一惊,不由得眼神狠毒起来,自去暗查不提。
待有了结果,当晚便眼泪汪汪的拉着林如海哭道:“老爷,不说我嫁到林家这么多年,拼着命只生下玉儿这么一个姑娘来,如今好容易有了哥儿这个儿子,我们母女两个疼的跟眼珠子似得,怎的就有人这般狠心要害我儿子的命啊。”
林如海吓了一跳,细问下来方才知晓,黛玉尝着粥的味道不对,原来是有人下了药,且这药下的份量极轻,若不是黛玉前世今生锦衣玉食惯了养刁了口味,怕是也不能发现这一节。
彼时尚不知晓林如海夫妇如何处理此事,却是黛玉自打证实了粥里有问题之后,心中所想越发落实,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
母亲如此疼爱弟弟,后院的姨娘又都被拿捏的死死的,林家上没有长辈下没有小辈,谁会舍得害林愽,这不是自家便是外头来的,外头的能有谁,自家也没跟谁结怨结仇的,这个缘故也只能落在父亲的官职上。
当日接了圣旨黛玉便寻了一日悄悄的拉着林恺细问了几句,林恺虽是也不大懂,却比黛玉明白许多,总之就是一句话,这巡盐御史可是个江南重中之重的大官。
是夜,瞧着窗外隐隐洒进来的月光,黛玉的眼睛却是睁得的大大的一阵阵止不住的心慌,怎么办,怎么办,若真是有人对她们一家下黑手,自己如何能拦的住呢?
仙姑啊仙姑,你纵使点醒了我又能如何,难不成就是要我今生明明白白的眼瞧着父母兄弟再死一遍?那我又是何苦还要重走一次?
渐渐的黛玉眼皮耷拉下来,不由自主的就昏睡过去。
虽说是睡了过去,却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又浮了起来,黛玉心下觉得此景甚是熟悉,果然不久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
“绛珠妹妹。”
心里忍不住一抖,黛玉赶忙睁开眼睛,果见自己不知怎的又来到了上次那个云雾缭绕的地界,心下顿觉悲凉,莫不是仙姑听得自己心内所想,立时便取了自己性命回来?
也不知景幻知不知道黛玉心思,却见她微微一笑,拉着黛玉的手来到一个花园子,只看得内有一株枯萎仙草,黛玉不解为何天庭还会又此景出现,便扭头看向景幻。
“这便是妹妹本体。”
景幻仙姑轻轻吐出一句话来,顿时惊得黛玉只觉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谁知景幻却不以为然,随手拉过黛玉又是来到一处,却只是云雾缭绕丝毫不见有什么异样之处。
“妹妹本入世还愿,只是造化弄人,如今不但姐姐怜惜妹妹,更是妹妹孝心感天动地惊动了观世音,菩萨念你一片孝心故佑你今生能得偿所愿。”
此事黛玉身上僵硬之感仍旧没有消除,却是听得景幻此言不觉心中大石落地,才要说出感谢之语来,不想景幻摇摇头,叹道:“只是需得过了此一劫难才是,妹妹,挺住。”说着,黛玉只觉身子一斜坠了下来,眼前之境渐渐消散,终究落得漆黑一片,黛玉本以为自己就此回归肉体,却不想自身却仍旧处于那虚幻缥缈之中。
却说王嬷嬷守在黛玉外间,内自有小丫头守夜,那小丫头本就没有睡踏实,自己起来倒水喝,却瞧见黛玉满脸通红汗珠儿滚滚,身子挺得僵直,那丫头哪里见过这等情景,只吓得腿都软了,忙就跑到王嬷嬷跟前死命摇醒带着哭腔说道:“嬷嬷,快看姑娘。”
王嬷嬷吓了一大跳,忙跳下床鞋也顾不得床就跑到黛玉跟前,瞧见只场景早吓得魂儿都没了,好在那丫头也机灵,又叫醒了张嬷嬷过来,余下的丫头婆子听见动静也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却说张嬷嬷一近屋子瞧见王嬷嬷正搂着黛玉哭呢,她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却也生气王嬷嬷不中用,忙指挥了众人倒水给黛玉擦身,请大夫通知老爷太太,又喝住了王嬷嬷叫人架了出去,自己上前看着黛玉浑身烧的滚烫,那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由得眼泪也滚滚的落了下来。
而林如海贾敏听到此消息更是更是心急如焚,贾敏当下便喷出一口血来,只吓得林如海心惊肉跳,林如海倒也罢了,黛玉是贾敏身上唯一掉下来的肉,虽然疼爱林愽,却是终究越不过黛玉这个亲生的去。
此情此景,真真的叫林如海心里不疑惑都要生出几分疑惑来了,更何况,他老婆孩子虽然不清楚,自己还能不清楚了么,这个巡盐御史别人瞧着自己是天子心腹才做的这个肥差,天知道他明枪暗箭的挡了多少,不想如今还真叫人算计了。
你算计我也就罢了,我林氏一族世世代代立志要为朝廷尽忠,只是朝堂之事何苦波及我后院老小,料想我林如海年届四十方才得此一儿一女,纵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我林家周全不至断子绝孙。
☆、第十章:预绸缪母女议京城
关于朝政之事,贾敏一届内宅夫人自是不甚清楚,只是待她静下心来细细思考此事因果之时,纵使绕了几个弯子也是拐到了林如海身上。
心里一哆嗦,贾敏没敢直接上赶着就追问林如海缘由,倒是没过多久林如海自己对着贾敏叹道:“如今多事之秋,倒是为夫考虑的不周了。”
贾敏不知该要如何接话,心下却着实忧虑的紧,老爷的官做得很难么,怎的就有人狠得下心来要下这般的毒手?
夫妻两个商量着自此要万事小心,给哥儿食物里下毒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发生第二次,只是黛玉这病?
贾敏哭的是百转千回,一声声的抽的林如海直觉心里在滴血,好在大夫说并无大碍,只是黛玉一直昏迷不醒,着实让人心惊。
她自打出生身子便是康健,从不曾生过如此大病,怎的如今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呢,故而由不得贾敏林如海不往着黛玉已遭人毒手这上面想去。只是林如海速速叫人请来自己可信的大夫,隐晦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谁知得到的回到竟是老大夫斩钉截铁的否定。
“大姑娘这是急火攻心外加思虑过胜,她小小的人儿怎经的住,又加些许惊吓方才勾起了这股子火,以至昏迷不醒。”
贾敏听得丫头转述,心里不由得更加悲戚,便是没人毒害就便没事了么,如不是你们想着要害我儿子,玉儿又怎会受到惊吓?又怎会思虑过度?想到此处更觉得心下悲凉,那神色不由得又多添了几分悲戚,叫人瞧着无不心酸感叹。
只是无论贾敏再旁如何呼唤,黛玉仍旧是处于昏迷之中,水米不进。
且说黛玉魂魄脱离肉身漂泊于混沌之中不得归位,她自己却是不晓得这是为何,故而便细细回想景幻所言,说什么前世已还尽神瑛侍者之恩惠,这辈子只需为自己好好活着便是。
神瑛侍者?
黛玉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虽不解景幻所言为何,却不由得身心舒畅,好似那萦绕多年的困扰一并消散了。
“痴儿,还不回去?”
听得有声音传来,黛玉心下一惊,只觉得心内突突直跳,本欲扭头去看却不想脚下一滑······
“玉儿,玉儿你醒了?”
贾敏欣喜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缓缓的睁开双眼,到现在黛玉已是整整昏迷了三天,只觉得浑身疲软无力,脸说句话的力气好似都没有。
“快拿水来。”
张嬷嬷在一旁亲自捧了杯水递给贾敏,又有小丫头子慢慢的扶起黛玉,贾敏方才含着眼泪给黛玉喂了水,又拿帕子替她擦干了嘴角,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是拼了命的忍住眼泪,只才一开口,那颤抖的声音便透漏了贾敏此刻内心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的感觉,连一众丫鬟婆子都跟着红了眼圈。
“母亲,我没事。”黛玉睁眼便瞧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又怎会不明白,便撑着笑了笑,只是不放心林愽如今是否安好,便又问道:“弟弟呢?”
“你弟弟一切都好,什么都好,你好好养病便是,这把身子养好了我和你父亲方才能安心。”
黛玉无力的点点头,才说了两句话便觉得体力不支,贾敏瞧了又支开了小丫头亲自扶着她躺下歇息,待看着女儿静静的睡了过去,方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且说黛玉这一病,本是她这么多年日夜劳心忧虑过甚所致,故而虽是本来并无大碍,到底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月方才大好。
这一个月贾敏一直拘着黛玉,一应请安闺学全都停了,余下的也是能免就免,便是大夫嘱咐黛玉要多多锻炼,贾敏也下了死令,只叫黛玉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活动便可,这院门是万万出不得的,倘若黛玉想见谁只派丫头去请就是了。
黛玉不解母亲为何如此,却不知林如海贾敏听得女儿小小年纪便思虑过甚,又是心疼又是叹息,黛玉自小便天赋异常聪慧过人,只唯有一点,心思太过重了些,如今夫妻二人着手整顿内宅,担心女儿身子故而干脆不叫她出来知道这些。
待一月之后黛玉身子大好,这一月间,黛玉见母亲什么都瞒着自己不叫知道,心下也隐隐猜到父母心思,只是眼瞧着如今离着前一世弟弟病去的日子越来越近,由不得她不着急上火,只无奈插不上手,后又想起景幻的话来,这次渐渐的放了心。
等到终于痊愈贾敏解了她的禁,黛玉还正自思量,弟弟若是躲过了这一劫,却不知她们一家子今后概要如何生活呢,一想到那是自己前世从未层经历过的幸福,心下不由得雀跃不止。
许是母女二人心思相通,黛玉养病期间有个琴艺的师傅家里突生事故,虽说同林府当初定的约是今年底,那师傅想着林如海贾敏都是和气的人,故而大着胆子求了恩典提前解聘,贾敏想到自家的打算,也就爽快的点了头,不但不用这师傅赔银子,反倒是又帮衬了她许多。
这师傅一走便空了个缺出来,黛玉本想着那师傅不错,正欲求了贾敏日后若是可能还叫那师傅回来吧,谁知贾敏笑眯眯的拉起黛玉的手,话里有话的笑道:“好玉儿,母亲先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见你外祖母呢。”
看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