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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听了黛玉的话赶忙应了下来,又吩咐了丫头们,一时主仆几个收拾好了便慢悠悠的向贾敏的房间走去。
母女两个住的本就十分靠近,黛玉的小院子不过就是依着贾敏的主院的一个小院落,其实自打黛玉出生之后便是一直养在上房贾敏跟前,只是三天前大夫诊出后院的文姨娘有了一月的身孕,黛玉便自己提出要单独分个院子出来。心知这是自己的弟弟要来,黛玉便想着如今自己都是要做大姐的人了,按理应该是要搬出来的,也省的贾敏事事替她操心再分了神,自己也可借着这个机会历练一凡。如此种种,黛玉是好歹求了贾敏林如海,到底是搬了出来这才作罢。
“太太,姑娘来了。”
贾敏房里的大丫头颖欣正掀了帘子要出来,听见小丫头们的通报,忙笑着迎了过来道:“太太正念叨姑娘呢,这不我正端了果子要给姑娘送去,偏巧姑娘就来了,可见是母女连心。”
“颖欣姐姐。”
黛玉甜甜的招呼了她,说话间便到了贾敏跟前,前世年纪小也不甚懂得,只是这两年黛玉冷眼瞧着自己的爹娘,倒不像是身子不好的样子,只是林如海一向公务繁忙,贾敏又事事操心,两人的脸色却倒是都有那么几分差,却不像是寿命不长的样子。
“快过来叫母亲瞧瞧,这会子你又过来做什么,她们外头刚送来的新鲜果子,我想着你爱吃,便叫颖欣挑着好的要给你送去,既然来了,等会子就别忘了带回去。”
黛玉听着便应了下来:“母亲念着女儿,女儿自然也想着母亲,这般心连着心,女儿自然是知道母亲惦记着女儿了,便赶忙过来请安,不然我们怎么会是母女呢。”
说着便躲到贾敏怀里撒起了娇来,母女两个又好一阵的说笑,正闹着,就见颖欣的同胞妹妹雨欣进来回道:“太太,那院子里的针线都送来了,我已叫人收好。”
贾敏听了便也只是点点头并不言语,继续同黛玉说笑,黛玉虽然面上也没有什么,却也正好瞧见了贾敏嘴边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便就嘀咕了起来。
当年,母亲走后父亲便把院子里的几个姨娘也给打发了,也就才刚雨欣口中的“那院子”,在黛玉的印象中并未同几个姨娘有过太多的交情,无非就是平常请个安什么的,当年黛玉以为自家的姨娘都是老实人,别人家也是如此,只是后来见识过了赵姨娘的“厉害”,如今再想想自家的这几个,难道真是她母亲贾敏命好?几个姨娘都是安守本分不争不抢之人?
黛玉心道或许从前的确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平儿那样,凤姐不是还闹了一场,大嫂子也不是身边一个也没留下?
想到这里,黛玉再瞧着贾敏那看似平静实则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便有些恍然了。
从前只闻外祖母道母亲是多么聪慧通透的一个人,还说凤姐都不及她的一半,想必,母亲定是把她们都收服的妥妥帖帖了吧。
里头这些巧宗这两年黛玉没事也琢磨了个七七八八,又何况当初自己个儿才生下来的时候,一众的丫鬟婆子都道她是个婴孩,回话闲聊什么的便是贾敏也不避忌着自己,如此,倒叫黛玉越发较之前世,听到看到进而“顿悟”了许多。
“母亲,昨儿个父亲检查了女儿的功课,还夸了女儿说‘聪慧’,故此女儿便就着父亲高兴,厚着脸皮求了父亲下个月女儿生辰的时候带我出去逛逛,只是父亲偏要女儿再问了母亲,若是母亲同意了,我们一家三口同去乐一乐可不便宜。”
本来昨晚贾敏早就听了林如海告诉她这些,心里自是一方面欢喜自家女儿的聪慧,另一方面又担忧着后院若是出来个少爷,只怕会分了玉儿的宠爱。如今瞧着女儿这般的贴心,故而便低头宠溺的看着满眼期待的瞧着自己的黛玉,忍不住笑道:
“你这丫头还真是越大越调皮的紧,罢了罢了,我也知道前个儿总督大人家的小姐说起街上的热闹来,是听的你心动了,既是如此,可不能叫我的玉儿只光眼巴巴的听着,就许你出去逛逛也罢。”
早知道贾敏会同意,黛玉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又听见贾敏说她不去,心知又少了一层约束,不由得便心心念念的盼着自己的生辰早些到来才是。
几个丫头瞧见黛玉的这幅样子,早都笑的跟什么似得,颖欣便在一旁打趣起来:“太太快瞧瞧姑娘乐的跟什么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太这是应了姑娘多大的好事儿呢。”
贾敏慈爱的替黛玉理理耳边的碎发,笑道:“平日里瞧着也是稳重的不行,眼下倒是越发的有孩子气了,赶明等你做了姐姐,却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提到黛玉要做姐姐的事,贾敏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黛玉的心里却是忍不住的一个激灵。且说当初听得文姨娘有孕,自己就曾细细的回忆了当年的情景,弟弟一直是养在母亲跟前的,前世的时候太小对各位姨娘都没有什么印象,何况母亲对待弟弟一向视如己出较之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自己也并未曾多想过什么,又何况她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好。
到如今,对于这个弟弟,黛玉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祷他这一世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也好叫自己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
想到此处,不由得便有几分心酸,当年可不就是弟弟先离开的,然后是母亲、父亲,到最后,便只剩下了她一个。
“母亲,不要离开玉儿好吗,永远都不要丢下玉儿一个人。”
一头扑进贾敏的怀里,黛玉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她真的好怕今生依旧如同前世一般,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去了,只留她一个。
有些惊讶于女儿的反应,贾敏赶忙紧紧的搂住黛玉,安抚着她的情绪,眼看着黛玉渐渐的平静下来,慢慢的又躲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贾敏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却仍旧面色不大好的扫了黛玉的乳母王嬷嬷一眼。
虽然并不清楚黛玉为何会如此,只是贾敏心道只不定是有人在黛玉面前嘀咕了什么才引得女儿这般,想必无非也就是什么“文姨娘若是生个哥儿,老爷太太有了儿子只怕会忘了姑娘”的话。
贾敏心知王嬷嬷本就是个懦弱无争的人,当初自己也就是看重她的这份不会拿捏住自己女儿的性子才提了她做了黛玉的乳母,至如今女儿一天天的大了,瞧着也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如今再看王嬷嬷,她的这份老实可不就显得过于没本事了么。
更何况,若是后院真的生了个儿子出来,老爷的态度还不清楚,那文姨娘倒不怕她弄出什么乱子来,只是黛玉这边,也是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王嬷嬷,哼!贾敏忍不住冷哼一声,要是指望她管好黛玉的院子,只怕是想不出事都难。
☆、第三章:花朝节父女偶遇亲
好容易盼到了花朝节这一日,黛玉早早的便洗漱打扮好了来到贾敏面前请了安,一家子高高兴兴的陪着黛玉吃了寿面,上上下下的礼该送的也都送了,贾敏便瞧着黛玉那坐立不安的样子,一推林如海便笑道:
“老爷你瞧瞧,都是你闹得,这丫头从早起一进门两只眼珠便一直盯着门口看,这会子更是坐都坐不住了,罢了罢了,你们两个快些去吧,省的这丫头晃得我头都大了。”
林如海哈哈一笑,摸着胡子便领着满心欢喜的黛玉跟贾敏告了别,带着一大群仆从上了马车,直奔了苏州城内最繁华的地段来了。
因今日是花朝节,街上十分热闹,一时之间黛玉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不够看,前世并未曾有过此种经历,倒不是父母拘了她,竟是自己前世也并未有过此种玩心大起的时刻。
林如海一向心疼自己的这个掌上明珠,今儿又是黛玉的生日,自然是事事依着她,生怕满不了这个小寿星。
虽说只是他们父女两个,到底还是带了许多仆从跟在身边,一则为了让贾敏安心,二则也是省的叫人冲撞了年幼的黛玉,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叫那有眼色的也多少知道些这是哪家的老爷带着他们家小姐出来玩呢。
黛玉玩了一天,不但是买了许多街边的小玩意,连那些从前不曾吃过的小吃也是尝了不少,虽是累些,却着实玩的开心。一时天色渐渐的晚了,父女两个商量着便打算回府,黛玉恋恋不舍的又四处瞧了瞧,心道只怕再想出来恐怕就没有这般容易了,谁知这一瞧,倒叫她瞧出个不对劲儿来。
咦,怎么那边有个不大的男孩一直盯着自家老爹在看呢?莫不是他有什么事要找父亲?
黛玉抬头看了看自家老爹,见他并无何异样,又见那男孩一脸坚毅的样子,又琢磨着他瞧上去不过是一个人,自家的人又不少,父亲好歹也是个官家,故而想了想还是拉拉自家老爹的衣袖,轻声道:“父亲,那边有个人一直盯着我们这里看呢,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他有什么事呢?”
林如海早看见了那男孩,没有声张本是忧虑着黛玉的安危,如今见女儿这般懂事,不由得摸摸黛玉的脑袋微微一笑:“今儿你是寿星,为父都听玉儿的。”
父女两个笑着来到那男孩跟前,谁知林如海还未开口,那小男孩便行了一礼,道:“敢问先生可是姑苏林氏林如海林大人?”
虽是一惊,心下忍不住对这男孩彬彬有礼且不亢不卑的态度点点头,又见他虽然衣着简陋,却十分干净整洁,且相貌清秀、气度不凡,只怕一般人家的公子爷都要被比下去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正是在下,不知小公子可是有事要找林某?”
“林大人若是信得过我,不知可否找一僻静之地详谈?”
那男孩从腰间解下一块和田玉佩递到林如海手中,黛玉在一旁只匆匆瞄了一眼,却也顿时心里一紧,怎么这东西,好像和父亲祖传的那一块十分相似。
说起来今生她还未曾见过父亲的那块祖传玉佩,前世也不过是当年父亲临终前千叮万嘱交到她手上,自己方才知道了这块玉佩的存在,如今瞧着这一块,黛玉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心里竟是忽然涌起一股异样之感。
林如海接过玉佩怔怔的看了半晌,也不知心内作何感想,倒是黛玉见那男孩虽是盯着玉佩,眼神却十分坦然并不似作假,便又拉了拉自家老爹的衣袖,提醒他回神。
“这边请。”思绪转回过来,这才伸手请过那男孩,林如海便领着黛玉和众仆从来到自家开的酒楼,直奔了个空闲的上房,屏退左右,只留下黛玉在跟前,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那小男孩抬眼见林如海神情急促,眼神中透露着亲切,一旁的黛玉虽是不说话一直歪着头在看自己,只是这小姑娘眼角含笑,十分的可爱,心下便多了几份喜爱之情。故而低头略一思索,便索性冲着林如海跪了下去,
道:“大人,我姓林,单名一个恺字,姑苏林氏之后,只因年幼时父亲过世,如今家母病重,乡间求医未果,故而陪着母亲来到城中寻医,谁知盘缠不足,着实走投无路间,谁知今日巧遇大人,故而情急之下只得拿着这枚家传之物前来寻求林大人的庇护,皆因当年父亲临终之际将此物交到晚辈手中,叮嘱道‘若是将来有缘,可前来与大人相认。’”
原来这男孩论起来乃是林如海拐了八道弯儿的亲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