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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协议》覆盖的区域。
这些地方的妖怪签署了协议，同意与人类和平共处，当地鬼王会约束妖怪们的行动。除此之外，有的妖怪也可以申请在人类长期居住。
如果岑霏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属于《协议》范围，那她可以直接进去。
另一个不用说，则是没有签署《协议》的地区。
这些地方的妖怪们和人类是对立的，对人类很不友好。
如果现在他们在的地方就没签过协议，那岑霏行动起来就要小心了。
现在岑霏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潜入进去，弄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另一个则是使用鹤。
鹤不论在哪个世界都通用，速度接近瞬移，缺点是只能携带少量信息。
除了将消息传送到特定的地点——那个地点必须设立了鹤点，还可以选择向附近的阴阳师传送信息，这个信息包括使用者的位置。
鹤还可以回归，将后者的信息传回来，经常被用于救急。
如果使用鹤，就可以直接从阴阳寮获取自己所处的位置，问题就解决了。
岑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用过一只鹤，她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用了的话，很有可能会收到小纸人的咆哮，骂她败家。
所以她决定，还是自己上吧。阴阳师不就是干这种事情的么？
岑霏拿出一张符，将自己和夜叉隐藏了起来。不过如果对方妖力强大，照样能发现他们。
“走吧，先在外围探一探。”
这个聚居地显然比较落后，房子盖的非常简陋。
虽然妖怪们的衣服可以隔绝一定程度的冷热，但依旧需要遮风挡雨，虽然这里的雨和人类那边的有所不同。
房子同时也是“地盘”，可以储存物品，对妖怪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夜叉背着岑霏，在这个村子里小逛了一圈。
他们见到的多是低智商的妖怪，妖力弱小，还笨得很。
数量最多的是唐纸伞妖，大大小小的伞在村子里进出，看着怪怪的，其次是灯笼鬼。这些手游里的钦定狗粮在妖怪的世界中，是非常常见的。
想想也是，大妖怪都是要受其他妖怪供奉的，又怎么会窝在这种地方？
他们渐渐朝村子中部靠近，最后终于放了心，这里的确只有小妖怪。
最强大的那只妖怪是个唐纸伞妖，它身上的妖力比其他小妖怪强一些，块头也是最大的，似乎是这里的小头目。
现在岑霏就在这个唐纸伞妖的家外面，一边扒着夜叉的脖子，一边透过窗户偷看。
那只唐纸伞妖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在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
“它好像很穷的样子。”岑霏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说。
屋里有一张床，大约是床吧，上面铺满了奇怪的树叶。
一个木头架子，悬挂晾着三块不知名物体，看起来好像是肉一样的东西。
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大小不一的几个瓶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口锅。
这口锅就放在房子的正中央，底下有火在烧，里面煮着颜色诡异的不知名液体，泡泡不时地冒出来，咕噜咕噜的。
这已经是全部的家具了，整个房子显得非常原始。
不过想到唐纸伞妖的智商，岑霏觉得，它拥有这么一个窝已经挺不容易了。
夜叉对于这样的妖怪格外嫌弃，非常不屑地说：“像这样的妖怪，就算送给本大爷，本大爷也不要。没有东西上供，而且它们又没营养又难吃，没有一个优点。”
岑霏：“……”
也许就是因为又弱又笨没油水可捞，而且没营养又难吃，它们才会这么常见吧。
这些小妖怪活得很糙，连温饱都够不上，最准确的词大约是“存在”。
仅仅是存在而已。
在妖怪的世界里，很多妖怪都是自然产生的。
就拿唐纸伞妖来说，第一只伞妖出现之后，妖怪世界的环境会自发孕育出新的伞妖。
它们一开始是一团妖气的聚集体，后来变得越来越凝实，产生实体——那是一个类似于肉球的东西。
这个肉球被称作幼妖，在达摩之前，夜叉最爱的口粮就是它。
“鲜嫩细滑无污染，一口气吃上几百只也不腻”，说的就是幼妖。
不仅夜叉喜欢，其他妖怪也喜欢，可以说它们是所有妖怪的主食。毕竟在从前，达摩可是奢侈品级别的食物啊。
“那是什么？”岑霏指着那个木架子上挂着的“肉”。
夜叉作为一个妖怪，知道的总比她多吧？夜叉看了一眼，说：“一看就知道是肉干吧。”
“什么肉的肉干？”
“啧，还有有什么，当然是幼妖的肉。像它们这样的妖怪，平常只能啃啃树根，能抓到一只幼妖就要高兴得上天了，当然要晒干了保存起来，留着以后吃。哼，穷酸！”
岑霏：“……”
岑霏在书里看到，有的妖怪认为幼妖不算妖怪，只是食物。还有的则跟夜叉一样，认为它们就是妖怪。
幼妖的数量挺多的，不过绝大部分都被妖怪们吃掉了。妖怪寿命那么漫长，如果幼妖没有被吃掉，那妖怪的数量简直不可想象了。
剩余的很少很少的幸运儿，它们的身体会进一步发生变化。
在唐纸伞妖的聚居地，新生的妖怪大多也是唐纸伞妖，幼妖似乎具有模仿能力。
它也有可能变成其他什么妖怪，但是这种比较罕见。越强大的妖怪越难“模仿”，所以SR、SSR级别的妖怪都只有一只。
它也有可能成为新品种妖怪，这大约就类似于人类的基因变异吧。
成为真正的妖怪后，存活也是个大问题。
就拿唐纸伞妖来说，新的伞妖一出生，口感就从原来的“鲜嫩细滑”，变成了“难吃到下不了嘴”。
强大的妖怪们没事也懒得干掉这些小妖，又不好吃，所以数量反而比较多。或许“难吃”也是它们的保命手段。
这时，那只唐纸伞妖颠啊颠地走到那个架子跟前，独眼开始笨拙地转来转去，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它像这样，不断地从第一块肉干看到第三块肉干，六遍之后，它终于下定了决心，选了中间那一块。
唐纸伞妖拿着千挑万选定下来的这块肉干，慢慢悠悠走到那口锅跟前，将肉块丢了进去。
它就这么站在旁边盯着，非常有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大餐。
这要煮到什么时候啊，岑霏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村子里走走的时候，有两只妖怪摇摇摆摆地过来了。
那是一只唐纸伞妖和一只灯笼鬼，块头都没有屋里的这个大。
夜叉看了一眼天空，忽然说：“下雨了。”
刚说完，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里的雨下得可真豪迈啊，那真的叫倾盆而下。
岑霏站在屋檐下，问题不大，那两只小妖怪可惨了。
灯笼鬼被这雨吓得身体暴涨了整整一圈，惊慌失措地打起了转来，舌头吐出老长，还发出了呲呲的叫声。雨水冲刷下，它身上的火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浇灭了。
旁边的唐纸伞妖虽然也被淋了满头雨水，不过它看起来要淡定得多了。脑袋上的伞忽的一转，越转越大，然后将灯笼鬼罩了进去。
被雨淋得无精打采的灯笼鬼垂着大舌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唐纸伞妖，生怕它将自己丢下。
两只小妖怪来到门口的时候，屋里大的那只伞妖就变得慌张了起来。
它唰地抄起一根棍子样的东西，一把扎进了锅里，将那块肉给叉了起来。对着吹了几下之后，就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第41章 吃独食
肉还很烫呢，这只吃独食的妖怪被烫得舌头都麻了。但它没空管这个，外面的妖怪已经开始敲门了。它飞快地取下架子上的最后两块肉，藏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去开门。
浓郁的香气随着门的打开而飘散，外面的两只小妖立刻两眼发直，瞪向屋里的那口锅。
虽然肉被消灭了，但是汤还在，香味还在，它们的口水毫无掩饰地就这么流了下来。
最大的唐纸伞妖挥手比划了两下，又愤怒地瞪了它们几眼，这才将它们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它们手舞足蹈地互相比划着，嘴里时不时冒出几个词。越说越兴奋，一直说到最大的那只也开始流口水，这才终于结束了“谈话”。
三只妖怪急冲冲地往外赶去，瓢泼的大雨分毫不能阻止它们的脚步。
是什么东西让它们这么激动？
岑霏隐约听它们提到了“肉”，还有“人类”。
岑霏将夜叉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的头，并再三确定他的胖次依旧好好地被遮在外套下，这才说：“我们跟过去。”
雨下得急，像霰一样砸落在衣服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岑霏原本以为他们要做一回落汤鸡了，没想到夜叉的衣服居然还能防雨。今天也没什么风，所以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惨。
三只妖怪走得匆忙，根本没发现后面的动静。这个村子并不大，没多久它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岑霏看见最大的那只朝另外两只比划了两下，然后它们动作就轻了下来，蹑手蹑脚地朝一座房子靠近。
这个房子比之前那个要小一点，要破一点。
那三只妖怪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听了起来。岑霏也偷偷摸到了窗户边，往里面看了过去。
她一眼就看到方承海。
方承海垂着脑袋，好像失去了意识。全身衣服被剥了个精光。他的手被一种藤蔓状的东西绑住，吊在上面，脚也同样被捆绑。
他这样子，看起来仿佛在等待屠宰。
一只唐纸伞妖就站在方承海的身旁，睁着大眼，伸着舌头，流着口水，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类。
岑霏被这一幕震撼到了，她的内心涌起一股惊涛骇浪，为自己的所见而吃惊。
人类吃遍了山珍海味，却很少想到自己也可能会被吃。
岑霏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可能成为其他生物的盘中餐，那一份惊愕语言难以表达。
“达摩、幼妖、人类，哪个更好吃？”她的声音非常怯，问题一问出口，自己先毛骨悚然了。
夜叉不假思索地说：“达摩最好，然后是幼妖，最后是人类，别的妖怪就不太好吃了。”
这个回答让岑霏浑身僵硬，脑子里闪过各种纷乱的情绪，最终还是被她一股脑儿放下了。
算了，这种事，她不是早知道了吗？
这时，房子里的那个唐纸伞妖伸长了舌头，朝方承海的身上狠狠舔了一口。
泛滥的口水粘在方承海的身上，慢慢往下流。估计它真的舔得很用力，原本没有动静的方承海醒了过来。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接着瞳孔骤然紧缩，嘴里惊惧地喊叫，同时拼命挣扎起来。
他看见了自己身边的那只妖怪。
人类的世界和妖怪的世界是不同的。
在人类世界里，妖怪受到压制，所以杀伤力大减。一只唐纸伞妖不仅造不成什么伤害，甚至都没办法让自己被人看到。
但这里是属于妖怪的世界。
方承海不仅看得见妖怪，他还会受到压制。普通人根本不适应这儿的环境，他的身体变得比在自己的世界时更弱。
“走开……走开啊！怪物！！！”
方承海越挣扎，唐纸伞妖越兴奋，又舔了他一口。
“啊啊啊——”方承海大叫起来，充满恐惧的叫声充斥了这所房子，“救命！谁来救救我！”
同样的床，铺着树叶。同样的木架子，没有肉干。同样的一口锅，正在火上煮着汤水。同样的流着口水的妖怪，正要开始它的烹调。
方承海身上黏答答的，像是从口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可是唐纸伞妖还是不放过他。将自己的食物全部品尝了一遍过后，屋子中央的锅中煮着的汤水终于沸腾了。
这个汤的颜色和孟婆汤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泡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