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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娶了大辽的公主?”佘老太君语气平静,缓缓地重复着木易的话。
“。。。是。”木易偷偷观察佘老太君的情形,心下懊恼。可耶律昊如今已经出城,战事紧急,这些话再晚一天说,对所有人,都不会是好事。
“在大辽的朝中已经谋得了职位,还有了香火?”
“。。。是。”
木易看着佘老太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叠在膝上的一双手渐渐握紧成拳,眉目微敛,木易看着,紧张感不禁充斥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英雄迟暮,但她身上的热血和威严犹在。
“延辉。。。不,木易,你知不知道,你二哥三哥已经带兵赶往边境去了。”
“我,我知道。”他这两日在府里陪伴着佘老太君,宫里宫外一有新消息立马就会有人前来通报,杨家的二将军三将军也已经向太君辞行,临走之前还把他拉过来,叫他好生照顾着娘。可谁知。。。
木易知道,这短短的两三天,整座天波府上下都已经把他当做了亲兄弟对待,他现在这样做,实在不是什么英雄之辈该做的事。
佘老太君说完了那句就一直在沉默,木易心里惴惴不安,坐得板板正正,丝毫猜不透下一句佘老太君要说什么,他答什么。
“咱们杨家是战场上的世家,只要大宋需要,必须即刻前往战场,这你知道吧?”佘老太君看了看他,没有给他接着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和大辽交战是常事,斗个你死我活是必然,如果你还记得。。。”她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记得了。”
“你爹就是在和大辽的战场上败了的,尸骨无存。”
她昂起了头,看着日出的东方,表情庄重,“我杨家世代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我看你和你那个朋友像是来去自如的样子,他。。。应该也是辽人吧?怪不得老二老三一走,他也走了。既然大军已至。。。你是不是就是随军来的?来汴京是以外,主要目的还是和大宋交战?”
“。。。是。”
木易现在,除了“是”这个字,别无他答。佘老太君不管是猜的还是推测的,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佘老太君的眸色暗了暗,眼里都是失望。她阖了阖双眼,开口道,“延辉,你是来和老身辞别的吧?”
木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没事,即使是,你就大大方方地和老身说了,我不会怪你。”
她看着他的脸,眼中像有一汪湖水,藏着的全是对杨延辉深深的思念。只消看着这张脸,她就已经满足了。
“不是的。我,我只是觉得。。。大战在即,再不说出来,对太君太不公平了。是我自私地把我自己带到你面前,没有理由,让你再接受自己的儿子没有按照自己的喜欢发展的事实。”木易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
好像从穿越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在二十一世纪,母亲希望她能够在大公司工作,嫁一个好男人,过好生活。就因为自己大学选择了自己喜欢但不讨喜的专业,她都会气上好几年;在这里,皇上也对耶律金娥有自己的希望,想要让她嫁一个喜欢她、她喜欢的好男人,能够护佑她一生一世,保她周全;而佘老太君,就是希望杨家千古流芳,杨家的男人都要身上承载着保家卫国的重任,继承爹的遗志,决不能有丝毫的背叛。
这三件事,他都失败了。
在现代颠沛流离,在古代又并不是皇上相中的妹婿。这辗转到了大宋,糊里糊涂成为了别人的儿子,他也做不好,早早地就违背了娘的意愿。
他颓唐,他惆怅,可等到看到了结果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步改起。好像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那,你把你想要坦白的一切都和老身说过之后呢,你是怎么想的?是留,是走?是在天波府好生待着,等着看大宋和大辽决一死战,还是打算重回边境,纳入辽兵,与我大宋抗衡?”佘老太君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话,平静地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木易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他真的不知道,到底何去何从。
没走进天波府的大门的时候他还没有感觉,没眼看着耶律昊翻墙而去回了大辽的兵营的时候他也没感觉,就算是前一刻,他没听到佘老太君这样问他的时候,迫他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也并无感觉。
只是这选择已经到了兵临城下的时候,他才真的有些慌了。
“延辉,你别忘了,你是我杨家的儿子。就算你不记得了,”佘老太君执起他的右手,翻开他的手腕,“疤痕都会替你记得。”
“老身记得,你腰腹上也有时日类似的伤口,是也不是?”
佘老太君眸色晦暗,回想起过往,“那还是你刚弱冠之年的时候伤的,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
她阻止了回忆的四散蔓延,低声提醒他,“延辉,你骨子里留的,是我大宋的鲜血,是我杨家数代忠烈的鲜血,你自己该知道如何选择。”
说到这儿,她自觉有些乏了,支起身子欲离开。
临走时,佘老太君从木易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孟家那姑娘你还没见着呢吧?忘了不打紧,我们记住就行了。就明日吧,让那丫头来,见上一面。这几日,你就别再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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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旧妻
木易一屁股坐回了床上,门也没关,大敞着不知在欢迎谁。
反而只有冷风瑟瑟,似乎在怨他的懦弱。
佘老太君的动作很快,第二日,木易就被杨排风压着往前院去了。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眠,为的就是今日这见旧媳妇的事。要说好奇人家的音容笑貌,那倒不是。这几日在天波府住着,他几乎把嫂子、弟妹们都见过了,自然对于杨家挑媳妇的水准有了一定的了解,相比较这个,他更好奇的是,自己还能渣到什么程度。
所谓破罐子破摔,说的大概就是木易本人了。
几乎没有一件事情做好的,来了这么久,唯一的贡献不过就是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甚至他都没有陪着自己大腹便便的妻子好好待产,来了这汴京,又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做了个背信弃义的丈夫。他不知道从前的杨延辉有没有像他一样,给了孟家女儿那么多承诺,倘若是真的,那他的死期可真是很近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为自己,也为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杨延辉本人。
“快走!四嫂早就来了!”杨排风今日一看到木易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昨日佘老太君从他的房里出来以后,一口饭食都未曾吃过,眉目里都是愁绪,不必多猜就知道是这小子惹的祸。
想到昨夜佘老太君又睡得不安稳,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她就忍不住想要打木易一顿,怪他一大把年纪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照顾妥当,尽惹她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木易应着,加快了脚步,和杨排风一起,像是要起飞一般直奔前院而去。
杨排风看他神色颓唐,心里有些不忍,问道,“四将军,你。。。不,木易,你真的和大辽的公主成了亲?”
“是。”他点了点头,无法否认。
“孩子都有了?你这番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看老夫人的?”
“。。。是。孩子还未出世,而走这一遭。。。我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才来的,不成想。。。哎,罢了,快走吧,太君应该都已经在前院等着了。”木易摆摆手,不愿多谈,多谈一句他都觉得是错。
杨排风也摇了摇头,不再多话。
“延辉来啦?快进来,让你媳妇等了你这么久!”
刚进门,木易就听到了佘老太君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客座上果然坐着一位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只不过做了一副寡妇打扮,显得老了几岁。
那妇人一听佘老太君所言,也抬起头向门口看去,正好撞见了木易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时都愣在了当场。
佘老太君坐在主座,含笑看着他们两个愣怔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出言打扰道,“快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候看。来来,延辉,快坐过来,就坐在你媳妇旁边,这么久不见了,得挨得近些好好看看。”
木易行走的动作顿了顿,瞥见那少妇眼中一丝哀痛之情,心中不忍,依言坐了过去。
“金榜,老身眼神不济了,你替老身看看,这延辉是瘦了还是没有?”佘老太君眯着眼睛望过来,拍了拍手,重新将脊背靠了回去,“老身看着啊,可是瘦了!”
“媳妇也觉得夫君瘦了。”
孟金榜偷眼只看了他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头,回道。
“金榜,你看清了么?延辉回来的那天,老身可看了一个晌午都觉得看不清呢!你这一眼,也太草率了。”佘老太君笑着调侃她,说的孟金榜脸颊愈加红了。
“我们金榜胆子小,脸皮儿薄,延辉你看看你媳妇,当初你好不容易给娶回了家来,疼惜得不得了,你看看,和你刚娶回来的那个相比,是不是美了?”
木易心中揣揣,从进门来,他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过孟金榜,就怕唐突了,不益于她的清誉,听佘老太君这样一说,他猛抬头望向主座,脸色不豫。
佘老太君就这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笑;“没想到吧,我们延辉也害羞了。”
“你们夫妻俩许久不见,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多打搅了。排风!陪老身回去,让老身看看你的拳法这些日子有没有精进。”
这些话,佘老太君都是看着木易的眼睛说的,因而他的情绪她尽收眼底,而她的,木易只看出来她的不容辩解。
“走吧!”佘老太君站起身来,扶住了自己的腰,“老了老了这身子是越发不中用了,就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啊。”
她最后笑看了他二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前院就剩下了木易和孟金榜两人。剩下的丫头、小厮也一并让杨排风那丫头给遣走了,她就像是佘老太君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
木易心里暗自哀叹这无比尴尬的气氛,在肚子里拼了命地搜刮着话题。他刚搜寻出了那么一点儿,就听见一声温温柔柔的唤他:“夫君。”
“你叫我什么?”
再不顾避嫌,他被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瞪着孟金榜,瞠目结舌。
孟金榜也被他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小小声唤道:“夫君?”
“别。。。别这么叫。。。”
木易听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平日里耶律金娥那丫头只会没大没小的叫他木易,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称呼,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孟金榜收了口,眼神在四处飘着,就是不敢看他。
杨延辉已经故去有三年了。自从亲手接到朝廷发来的诏示,她真的难过了很久,往日恩爱的景象还在眼前浮现,可一朝破碎,连尸骨都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她想要为夫守节,想要在天波府住上一辈子,也想要像她的夫君一样,拿起孟家的大刀代替夫君上那个带走他的战场。。。可是佘老太君样样都不从,娘家也希望她能回家来,日后再寻一位良人嫁了,哪怕就在家住上一生一世,孟家也养得起这一个女儿。
想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拭一拭眼角的泪,恍然撞见木易戒备的神色,她怔怔地停手,呆呆地望着他。
是了,都不一样了。
她现在回想起刚刚拿到诏示时的悲痛,现在想来,已经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昨日,佘老太君派人来孟府邀她今日来天波府一趟,她本来是想要拒了的,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前来。刚刚佘老太君还告诉她,不要惊慌,不要害怕,甚至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