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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因后果
“汪小姐,我想给你一个忠告:过去的事情,你还是忘了的好。你只不过是我家明楼翻过的一本书罢了。”
“大姐!”
“闭嘴!”
气氛突然凝固,四下鸦雀无声。
明镜清楚地感受到方才当众受掴都未曾流露丝毫怨懣之意的弟弟此刻不可抑制的惊痛震怒,顿时胸中气火更盛,嘴上愈发不留情面:
“当然,也许他兴趣来了,可能还会再重新翻上一遍。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明镜活着,你这本书,永远落不到他的床头上!”
汪曼春几时受过如此羞辱,静默几秒,怒极反笑:“明董事长,您这话未免太抬举令弟了!至于我,您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汪曼春是什么人。”
此言以她咬牙切齿的阴冷口气说出,杀气腾腾。在场的人皆感不寒而栗。
“我自然知道,汪处长。”
偏偏明镜丝毫不惧,一径直逼到她面前:“你们76号杀人放火残害无辜,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也告诉你汪曼春,我明镜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明楼能让你活得过明天吗?我们家明楼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您要是真清楚,今天就不该来。”汪曼春咬字清晰,直直地对视回去,眼光凌厉。
明楼心里一动,转头看她含泪带怒的容颜,深不见底的眸中暗潮汹涌。
明镜也不由一窒,某种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无从捕捉。
“汪小姐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她随即不甘示弱地继续反击:“差点忘了,你们汪家向来如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侄女,”汪芙蕖实在忍不住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是何必嘛?”
“哎呀汪叔父,这是您的侄女威胁在先。她在这里自取其辱,都是拜你们汪家长辈所赐!我对你们汪家的家教,实在是不敢恭维。”
明镜一口气说完,对在座人等客气一笑:“对不起,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告辞。”转身昂然而去。
人声渐起,大厅内的气氛终于慢慢恢复。
明楼默默走上前要握汪曼春的手,被她转过脸去甩开了。一直噙在眼眶倔强地不肯坠落的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明楼悄悄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汪芙蕖还在努力为他这个得意门生打圆场:“没办法,长姐如母,所以他也只能一向顺从,处处忍让。各位请坐,请坐啊。服务生,再拿点酒来!”
明楼感激地冲汪芙蕖点头作礼,伸手揽住汪曼春的肩,把她带到大厅角落的吧台坐下。
她的泪,雨点一般一落下来就止不住。
明楼满脸疼惜爱怜,叹着气拿手帕来为她拭泪。心乱之下,不及细思便安慰道:“曼春,好了别哭了。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会慢慢跟大姐讲道理。”
话一出口就觉不妥。讲什么道理?八年前尚且讲不通,现在还有什么道理可讲?此话听起来,分明就是敷衍。
汪曼春也不戳穿,只低着头轻声一句:“你快回家去吧,省得她再数落你。”
“即便大姐这么说了,现在我还是不能回家去。等一下,我要跟你和梁处长开个会。”
汪曼春不由收了泪,抬头问他:“什么会?”
“现在局势已经这样了,我又接了特务委员会副主任这个差事。总得把你们这两位76号的得力干将,叫在一起谈一次吧。”
汪曼春想了想,最近辖下并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
“一定要今天吗?”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开会的心情。
“已经拖了好几天,不能再拖了。曼春,这是公事。”
他既如此说,汪曼春只得无奈地应了一声,强打起精神来。
下午明楼正在办公,阿诚突然进来报告:“大哥,汪曼春又当街杀了三个人。”
明楼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蹙眉问:“都是些什么人?”
“她自己说,是一直暗中跟踪她,图谋暗算她的抗日分子。那三个人,刚才在沙龙上也出现过。目标似乎不是她,是在盯我们的。”
“你是说,门口站着那个穿灰西装的,还有窗前和餐桌旁那两个矮矮的?”
“对。大哥,你也注意到了?”
实在是想不注意都不行呢!当时曼春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在那几人身上转,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按理说,像她这种身份,就算心里有什么怀疑,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地挂在脸上。所以他才会说:你今天很奇怪啊。
也正因为此,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其中一人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凑,他才拿出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咄咄逼人地说了那样一番话。及至迫得她低下头来服软认错,心中全是不忍。可瞥眼间竟似从她唇角窥到一丝笑意,他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毫无必要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管不顾地直接把人给杀了。这也太放肆太过分了吧!
电讯处的事,藤田芳政还没有消气。她却这么快又来了一次,好大的胆子!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明楼的眉蹙得更紧,“啪”地将手中的钢笔扣在桌上。
“大哥,”阿诚见他突然间动了怒,不知所以小声问:“他们还真是抗日分子啊?”
“什么抗日分子?”明楼冷冷道:“八成是特高课派来的。”
阿诚更奇怪了。那大哥生什么气啊?
明楼脸色异常阴沉。
大姐的那番话,她果然还是受不了,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看来,不提醒她一下是不行了。
于是,便有了“收翼、放翼、剪翼”之说。
见完所有的人忙完所有的事,天早就黑了。明楼强撑着走出政府大院,人一坐进汽车里就有些支持不住。阿诚急急发动车子,说:“大哥,忍着点,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明楼虚弱地摆摆手:“阿司匹林给我。”
“大哥,你今天吃了多少止疼药了,不能再吃了!”
阿诚心焦:“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担心……”
“老毛病了担心什么?”明楼打断他:“我没力气跟你争。快点,再给我两片。”
阿诚只得把车靠边,从药瓶里拿药来给他:“这连水都没有。你等等,我去那边小摊买碗茶来吧。”
“不用了。”
明楼眼前阵阵发黑,勉强摸索着从他手里夺过药片生生吞下。强抑着阵阵上涌的反呕,闭眼靠在后座上,等那片排山倒海般的头痛慢慢消退。
“大哥……”阿诚眼睛都红了,只恨不能替他难受。
明楼昏沉中听阿诚声音异样,强忍着疼安慰他道:“别慌,我没事。吃了药,歇会儿就好了。”
“嗯。”这下阿诚咬着牙,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了,你开车吧。”
明楼还不忘嘱咐:“虽然约了黎叔,可现在见他时机不成熟。直接回家吧。”
“回家大姐那里还有一关。”阿诚叹气:“现在开车我怕你胃里不舒服,别再把药也吐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全吞药了。”
“我还撑得住。”明楼边说边强打精神坐直身体:“走吧,车停这里太久会被人怀疑的。”
阿诚无奈,慢慢发动车子。缓缓开了一阵,从后视镜里看明楼神色稍缓,想是药效渐渐发作,这才问他:“黎叔那里,要不然我去?”
“你也不要去。我们不出现,他们就会意识到,我们处于随时随地被监视的状态。”
阿诚点头。见明楼虽已不似先前般痛苦,但眉峰紧蹙,声音虚弱,手指也依旧紧紧按压在太阳穴上,终是忍不住埋怨:“从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忙,也不顾下自己的身体!今天明明已经排得满满的,又突然加那个约谈做什么?”
明楼沉默。过了许久,用低柔的气声道:“你也听到了,大姐说话,实在是太过伤人。我要是不用这个约谈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不知道她又要躲到哪里伤心呢。”
“大哥,你到现在还顾这个!”
阿诚又气又急:“沙龙上她找人引你上钩,明明就是怀疑你!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她的圈套,你还管她伤不伤心?要我说,大姐当众羞辱她就是活该!”
“阿诚,你要学会透过表面看实质。以她的才智,设这么拙劣的一个局,未尝不是给我们提个醒。”
明楼语声郑重,深邃无底的双眸望向窗外的迷离夜幕:“也许她觉得,这些监视和试探,由她来做,比由别人来做好得多。”
阿诚无法反驳,但明显还是不服气,小声嘟囔了句:“你心里,就是向着她!”
明楼似乎没听见,默默对着窗外的暮色出神,再开口来声音愈加沉痛:“大姐以前,只是不喜欢她汪家小姐的身份。没想到,现在竟这么恨她了。”
“这能怪大姐吗?看看她现在做的事情!”
阿诚气呼呼地说:“其实当年大姐把你们拆散,慢慢是有点后悔的。因为那时的汪曼春除了家世,她本人无可挑剔。再加上我们走后,明台一直闹,一直闹。大姐就想,反正过年我们就回来了,如果你们继续坚持,她就不反对了。可她不知道你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回来。等我们回来已经过了三年,汪曼春已经投靠了南田,被派去日本受训,所以你们没能见面。而大姐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自是有种看错人被骗了的感觉,心中自是千倍万倍的气恼。你说,这能怪大姐么?”
明楼咬牙闭上了眼,久久不语。
“大哥,你没事吧?”阿诚有些慌了,担心懊恼:“都怪我,说这些干什么!当年明台偷偷告诉我,我们就是怕你难过一直没说。该死,我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明楼摇摇手,抬眼看向阿诚,倦意深沉的面容淡静依旧,只是深黑瞳眸越加幽邃如窗外的无边夜雾:“谢谢你,终于让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大姐,终究还是疼我。”
“那当然了!大姐毕竟不是旧时封建女子。读过书,出过洋,明白事理。这事唯一要怪,就只能怪汪曼春自己。”
阿诚索性全说了出来:“当时明台写过好多信给她,说你要回来了,想见她,让她从日本赶回来,可她没有。”
他顿了顿,小心又加了一句:“也许,那时我们应该去趟日本,或许能劝她回头。”
“不会。”明楼摇头:“你知道她的。她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即使是我,也不能令她改变。”
“对!这就是汪曼春。”
阿诚似乎正等着明楼的这句话:“事至今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们并没有对不起她。所以,大哥,该放下了。”
“阿诚,你说大姐本来要接纳她了,后来见她如此,是加倍的恼怒。那你呢?回来以后你跟她简直就是不共戴天,是一个道理吧?”
阿诚万没料到明楼突然说起这个,一时支吾无言以对。
明楼微微一笑:“你以前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大哥吗?”
“我……”阿诚忽地就窘迫地涨红了脸。
“你不用紧张,这有什么?十几岁的小男孩面对学姐,太正常不过了。”
明楼说着,语气渐渐严肃起来:“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你怕我被感情蒙住了眼睛,你自己同样要注意。这个时候,客观和冷静是我们最需要的。”
“是。大哥,我明白。”
第5章 初露端倪
送走藤田芳政,明楼并不感到轻松。他知道,这是个比南田更难对付的角色。慢慢踱到窗前,他看着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耳边听到阿诚走来的声音。
“大哥,没事吧?”
“没事。但这只老狐狸,不会被我几句话就打消对我的疑虑,一定还有后招。我们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阿诚点头道:“我刚听说,南田迫于他的压力,要汪曼春反躬自省。不但中止了钓鱼行动,更勒令她不得参与和平大会任何安保工作,等于把她搁置一旁了。”
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