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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入夜,可是尚书令大人被刺的消息还是如温疫般传遍了整个都城。
此时,北静王正在洗手准备就寝,却听见屋外一片吵嚷,他厌烦的皱了皱眉头,把那净手的帕子卷成一团,用力的掷在面盆中,面盆中渐起一股水花,他推开门,朝着门外大声叫嚷道:“吵吵吵,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
众丫鬟婆子迅速的结集成一排,低头站好,谁也不敢吭声。
北静王的眉头皱了皱,指着一个小丫鬟命令道:“你,出来!”
那扎着包子头的小丫鬟低着头,不确定的望了望左右。
“看什么看,就是你啦!”北静王着实不耐烦了。”
那小丫头身子一颤,站了出来,随即腰板挺得笔直,北静王被她这动作逗乐了,抚着手背,呵呵笑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还在交头结耳吵吵嚷嚷!”他笑得很灿烂,就如邻家的大哥哥一般。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发怒时就是一只虎,笑时就是一只猫。
在他那春风和煦的笑容的笼罩下,那小丫鬟忘却了什么叫笑面虎,她激动中带着颤音说道:“王爷还不知吧,铁面阎王,尚书令大人今天晚上在府中遇刺了呢!”
北静王的脸瞬间愕然,他半张着嘴道:“你个小小的丫鬟也知道铁面阎王的绰号!”
原来,他不是为李牧遇刺的事感到愕然,而是为人家的名头太响,心生嫉妒。
“尚书令风姿绰约,铁面无私,整个都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就连那三岁,”
小丫头沉浸在对偶像的痴迷中不能自拔,一双钢铁般的大手却掐上了她的脖子,愤愤道:“你这个小丫头胆子忒大了,居然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夸别的男人,我堂堂北静王面胜潘安,武赛岳飞,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知名人物,难道还不如那噬血狂魔?”
“王,王,王爷是很好,只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小丫我,早就对尚书令大人倾心已久,恕难再对王爷,王爷”
北静王愕然的松开手,拳头挡在嘴边轻咳一声,打断了那小丫头的话,尴尬中带着威势:“谁叫你对本王倾心了!”放低了声音暗暗道,“我只是见不得你们一个个像苍蝇扑R一样扑向他!他还没我一半好呢!”这不是赤LL的忌妒吗?
众丫鬟婆子低头浅笑。
她们的笑一个不落的落入了北静王眼中,北静王气得当众拍碎了一根柱子,众丫鬟婆子立即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北静王满意的命令道:“给我更衣备马,我倒要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三年前这个李牧进都,不光抢了他都中第一美男的称号,那些朝中权贵有一大半都趁附于他,北静王就不明白了,这个乡下来的白丁何德何能,居然一只手搅动了半边天,搞得今上夜不能寐,早生花发。
他恨得牙痒痒,早就想对付他了,奈何今上叫他耐住性子,这段时日,他只能忍着,除了在贾府与他正面交锋一次,他和他简直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可天知道,他早就憋得蛋疼了,两虎迟早一斗。
今儿听说李牧遇刺,他欢喜中夹着落寞,不确定他的生死,他终是睡不着的。
☆、第八十四章 被锁拿的岫烟
天已经黑透了,北静王骑着马,府兵举着火把,前往李牧的私宅。
牧园的门口已经被马车堆满了,简直是水泄不通,这些人都是李牧在官场上的党羽,其中最豪华的一辆马车是忠顺亲王的。
这个在宗亲中号称“阎王”的亲王还有一个绰号叫“九千岁”,他是先皇最爱的幼子,拥有先皇赐予的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
在废太子和今上的皇位之争中,他一直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不是怕惹事,而是天生的高傲与贵重让他不屑于他们的争斗,若不是他那时年龄太小,先皇很有可能传位于他。
李牧遇刺,忠顺亲王居然亲自来看他,北静王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很,他们这是公然的结党营私啊,他们把今上置于何地。
北静王一直以为忠顺亲王想谋返,而李牧就是他最锋利的鹰爪,他想对付李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其实真正想谋反的是李牧,忠顺亲王亲近李牧只是因为娉婷郡主。
北静王不知内幕,一心想除去李牧,多半还是因为今上的蒙敝。
今上登位,老北静王的功最大,所以子孙仍袭王爵,北静王水溶和东平郡王实属同辈,而他却是袭的王爵,东平郡王袭的郡王爵,可见北静王敢与忠顺亲王叫板与他的背景也有关。
至于今上为什么不告诉他李牧的真实身份,就不得而知了,也许这个密秘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他的皇位来得也不光彩。
由于道路已经阻塞,不能前行,北静王骑在大马上,一袭黑面绣花的缎面锦服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出异样的奢华,靠色三厢领袖尽显王者贵气。
府兵大喊一声:“北静王到!”
那些马车车夫纷纷把马车赶到一旁,让出一条宽道。
北静王满意的夹了夹马腹,那马抬起蹄子刚行了一步,便听到一阵铁链托地的声音从牧园里传出来,那马被威势吓得乱蹿。
北静王拉着缰绳“吁吁吁”叫唤,那马才安静了下来,北静王拍着马头暗骂道:“没见过世面的畜牲,迟早换了你!”
暗骂之时,门口出现三位满面威仪的中年男人,北静王定晴一看,那三人一个是邢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卿,另一个是督察院御史,呵,好家伙,三司会审啊!这李牧的面子可够大的,司法司三司齐聚一堂,百年难得一见,这刺客也够“荣幸”的。
听说刺客已经被当场捉拿了,北静王擦了擦眼睛,迫不急待的想要一睹这刺客真容。
当刺客被铁锁加身拉出来时,北静王差点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这刺客居然是位娇滴滴的女娃子,不对,这刺客怎生得这般眼熟,北静王揉了揉眼睛,身子向马脖子上靠靠,想把那女娃子看个清楚。
只见那女娃低着头,脸上没有表情,似被摄了魂魄的木偶,她那娇弱的身子骨上披了重重枷锁,枷锁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在那粗鲁汉子的推搡下木楞前行,铁链发出沉闷的托拽声。
北静王再次压低了身子,擦了擦眼睛,突然大叫道:“这,这不是在贾府拉扯我的那女子吗?”
确认无误之后,他腿一扬,翻身下马,冲到岫烟跟着,诧异的望着她。
那穿着官衣的衙差,嗖的一声拔出官刀,那雪亮的刀在黑夜里闪烁着噬血的光茫。
“这是北静王,尔等休得无礼!”大理寺卿率先走了下来,那持刀的衙差慢慢的收回刀,让开道来。
“北静王认得此女子!”大理寺卿饶有兴趣的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北静王的眼神专注在岫烟身上,只见她浑身是血,表情木楞,整个人仿佛吓傻了一般。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没有焦聚的望着远方。
北静王转头质问大理寺卿:“这是怎么回事?”
大理寺卿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来时她就这样了?”
“这样的人也会是刺客吗?有没有没有搞错!”
“错是错不了的,她是被园里值夜的妇人当场捉拿的,这些丫鬟婆子都是人证,是这两个婆子亲眼目睹她杀人的,至于她为什么要杀人还有待调査,王爷若是有兴趣可与咱们三司一同会审!”
北静王满脸同情的看着痴傻的岫烟,心想,这个女娃子都成了这副模样,若有人存心陷害那不是死路一条,本王肯定是要陪申的。
于是北静王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本王对这件案子也颇有兴趣呢,我倒想听听这女子为什么要杀咱堂堂忠顺亲王的准女婿!”
“听说这女子是尚书令大人养在牧园的外室,没准又是一桩风流情杀案呢!”
邢部尚书早就对他的顶头上司不满,他希望李牧死,更希望把他抹黑了死,没准那尚书令的位置就成他的了,他摸着两根鼠须笑得J诈。
“风流你娘个腿!”北静王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窝心脚。
邢部尚书捧着下T作青蛙跳,一边跳,一边“滋啦滋啦”的叫唤。
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御史都忍着笑。
大家都知道当今世上除了今上还有三个人不能惹,一个是号称官界“铁面阎王”的李牧,一个是“宗亲阎王”忠顺亲王,另一位就是“笑面虎”北静王,而邢部尚书一下子就惹了两个,在官界混了那么久,还这样没眼力劲,活该他受窝心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北静王想护着这女子,而他还蹦出这样一句话,不是找抽是什么。
瞧瞧,人家大理寺卿多会做人做事,一来就要请北静王陪审,反正三司会审,谁也别想循私枉法。
北静王看着岫烟身上重重的枷锁,皱眉道:“这东西又冰又沉,拿下来吧!”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大理寺卿作了个手势,衙役上前,就听见一阵铁链哗啦啦落地的声音。
岫烟的眉头动了动。
有人叫道:“这女娃子有反应了!”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北静王问道。
岫烟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北静王,虽然有了焦聚,可是那表情却有点呆傻。
北静王以为岫烟不记得他了,努力的提示道:“姑娘,是我呀,在贾府中咱们有过一面之缘!我还送了你一把短剑。”好像生怕人家不认识他了一般,那提示语中很是焦急。
岫烟望着他淡淡一笑道:“王爷,你怎么来了?”然后身子一歪,朝北静王的方向倒去。
北静王屈膝,接住了她下滑的身躯,看着怀里的人儿,他心疼道:“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你都是这样的狼狈!”他把她往怀里挤了挤,想用他的体温温暖她。
☆、第八十五章 牢中探望
邢部天牢里,岫烟穿着白色的囚衣,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天牢的大门吱呀一声响了,北静王走了进来。
岫烟缓缓的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淡淡的问了句:“他死了吗?”
看到她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北静王心情很沉重,他反问道:“你是希望他死还是活?”
“我希望他死!”她的话并不咬牙切齿,却十二分的肯定,不掺一分虚假。
北静王心一惊,问道:“他们在你屋里找到了一碗坠胎药,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岫烟嘴唇颤动着却不回答,要她怎么回答,说李牧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儿,所以她要杀了他,谁信啊!她再次把头埋入双膝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北静王的手轻轻的抚在她的背上安慰道:“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李牧他打掉了你的孩儿,他也受到惩罚了!”
岫烟猛然抬起头来道:“他死了,是不是!”不知怎的,提到他死了,她就异常的兴奋。
北静王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你就那样希望他死,就为了你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儿,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连李牧都输给了他!”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一个人,惊讶的叫道,“天啦,那个男人不会是贾宝玉那厮吧,那厮是长得人模狗样的,残害了不少少女,李牧输给他也还说得过去!想我的一个美妾自见了那厮之后还日日在我耳边叨念他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岫烟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