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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这样。”他道，说得那样快那样急，“那都是该当的。”
斯佳丽叹了口气：“但是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转而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点儿晕，但手臂已经得到治疗了。”汤米如实道，“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他笑了笑； 好像在宽慰斯佳丽，又好像在宽慰他自己。他的蓝眼睛，颜色更接近天空而不是海洋，明净而开朗，望向她时总是那样温和。汤米轻声说道：“我很希望我能早点儿好起来……厂子还没找到人手，你一个人支撑着应该很难吧。”
“汤米……”斯佳丽简直要说不下去了，但她知道现在到了说清楚的时候，她硬着心肠道，“其实也还好。巴特勒——瑞特·巴特勒，他愿意帮忙顶点儿事，你应该好好休息。”她越说越快，仿佛打算把所有为难的话一次性说个清楚：“我很抱歉，汤米。我一直都感激你，这么照顾我、关怀我。这一次你闯进赫尔南斯家救我，我得谢你。3K党的事你又为我冒险，我还是得谢你，然而——我想我不能再这么拖着你了。”
她的眼皮轻颤，绿眼睛盛满了歉意，几乎不敢看那温和的蓝眸。终于，汤米闭上眼睛，而斯佳丽继续说了下去：
“你应当好好休息，真的。”她非常真诚地说道，“我没理由再要你这么照顾我。我非常抱歉，前段时间我是在认真考虑和你——不过现在我觉得还是没有办法，就差了那么点儿什么。”她的声音逐渐低微，因为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觉得太过难为情了，“对不起，汤米。”
许久以后，汤米·韦尔伯恩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跟巴特勒的事。”他安静地说道，“只不过我总觉得自己还能试试，看可不可以打动你。我知道他也喜欢你，但我嫌不够——太不够了，我总觉得他对你不够好，所以想把自己认为你值得的最好的给你。斯佳丽，别这样，别难过，我是希望你快乐的。看样子我是没办法自己办到了。”
“我很抱歉。”她哑着嗓子重复道，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
“没什么抱歉的。”汤米吃力地说道，唇边浮现一丝苦笑，“我全部都明白，斯佳丽——我只是想你记得，你值得最好的……应该妥协的人不是你，我想你看重你自己，就像我看重你一样。巴特勒……只要你觉得好，就好了。我会理解你的。”他闭上眼睛，被子似乎往上挪了一点，遮住整个下巴，嘴唇细微地动了动：“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进来以后终于有第一件自己可以保证的事，斯佳丽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不少，发现惊扰病人后又赶快捂住嘴。汤米却睁开眼睛看着她笑了。
“你还是这么生机勃勃，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啊……”斯佳丽感到的是不多的尴尬，和更多的感动。她伸手握住了汤米的手，同样冲他努力微笑着，“就仿佛你的干练聪敏给我的信心一样。”这一次，汤米也笑了。
最后，斯佳丽在汤米·韦尔伯恩的卧室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汤米的困意又一次袭来。他们聊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包括以前因为避讳着瑞特·巴特勒存在而刻意不谈的部分。等到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差不多都释然了。斯佳丽把这归功于汤米的胸怀——她从来没想过，事情可以这样平和地解决！她又一次想道，汤米·韦尔伯恩真的是太好了。虽然这份好不是她想要的，但还是值得感念珍惜。临走前，斯佳丽想起在塔拉时，凯瑟琳走过来装作不经意地和她打听汤米的事，犹豫了片刻还是给汤米说了一声。她并非打算用给汤米找个女友的方式缓解愧疚，然而战争已经教会她世事无常、及时把握，凯瑟琳对汤米的好感显而易见，那她不妨推上一把。
在她提过这件事后，汤米应了是，没有多说什么。于是斯佳丽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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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坚持认为，斯佳丽还愿意接受我？”
亚特兰大的酒吧一条街，巷子里白天本没什么人。最大最豪华的那家，属于贝尔·沃特林的妓｜院里，二楼上一个包间，瑞特·巴特勒手指摩挲着高脚玻璃杯的细颈儿，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然而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杯中那些在阳光下色泽奇异的葡萄酒上，心虚一样不肯分给贝尔·沃特林半分。
贝尔嗤笑一声，随手抓了把桌上的瓜子闲闲磕着，然后把瓜子皮儿一颗一颗往瑞特酒里丢，嘴里嘲笑道：“得了吧，得了吧。你们俩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我说什么了吗？后面的南方好居民，3K党们说什么了吗？怎么现在反而畏首畏尾起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就是一对行吗？还得我告诉你多少遍？”她手一扬抖开扇子，一下一下给自己扇着风，“所以你这是又怎么了，巴特勒船长？”
瑞特咳嗽一声，颇感尴尬。
“可是你没有看到，那个时候，她硬要跟着我去找3K党。我提了一句汤米·韦尔伯恩，她简直惊恐欲绝，我没见过她那么紧张人，除了当初她妈等着药时。而且那个韦尔伯恩……”
贝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行了行了！你告诉我，她开｜枪打死的是谁？又是为的谁开的枪？这些还不够？”她似笑非笑道，“莫非巴特勒船长是在悲春伤秋？啊，我以为你最看不起这种人呢。”
“现在可不是嘲笑我的时候。”瑞特无奈道，“我是信任你才找你商量……”
贝尔马上报以不客气的大笑。
“所以呢？”她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笑声近乎尖利，“你想听我说什么？建议你立刻找她去求婚？”
“……咱能别这么直白吗？”瑞特套近乎，“好歹，会不会太急？”
贝尔这回是在彻底翻白眼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苦情戏好玩吗？摆明了她就等着你那句话，扭扭捏捏小姑娘一样，我都得心疼一回奥哈拉了。什么叫太急？”她恨铁不成钢道，“你忘了你们上次为什么分手啦？”
瑞特立刻叫屈道：“我可没想分手……”他脸直接垮了，“我那时候不正在想办法改良自己的名声吗？也没做什么，斯佳丽突然间就……”
“没做什么就是最大的罪过了。”贝尔意味深长地说道，仔细打量他，嘴里啧啧有声，“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英俊一个男人，内里却是个傻的呢？”
瑞特大乐。
“好啦，好啦。”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回去我会仔细想想的。现在得走了，斯佳丽差不多看望完了汤米·韦尔伯恩，我要过去接她回家。”
贝尔在他后面气得直甩手帕。
“去啊，去啊。”她满不在乎地喊道，恨不得拿根手指在那脑门上戳，“你们两个就继续一个作着一个拧着吧，姑奶奶我不管了！”
这时候瑞特已经走到包厢门口，闻言回过头，却是放声大笑。好容易笑够了，他认真道：“贝尔，谢谢你。”然后再不多言，径自从楼梯下去。
等他走了，贝尔·沃特林彻底收起笑颜。片刻前还笑嘻嘻劝说他的女人，此刻面上慢慢蒙上一层忧伤。如花的笑颜不见了，面具揭开后同样是一个伤了心的女人。她倚在窗口处，凝视着瑞特脚步轻快地从妓｜院大门口走出，一面用右手扣上草帽，一面松开马儿的缰绳，嘴里还哼着哥歌儿。他还抬起头，冲她挥了挥手，于是贝尔便也笑着挥一挥，然后在他转身后慢慢放下，看着他骑马的身影离去。贝尔觉得她有点儿难过，但还不太难过，只是掉了一滴眼泪罢了。她决定回去再喝一杯红酒，好好睡一觉。不管怎么样，晚上还得做生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章的题目是，男配和女配的谢幕？？？
所以我给他们怒刷了一波好感度XD
☆、第108章 梅拉妮劝解
斯佳丽从汤米家离开的时候心情尚且算得上不错； 然而回到皮特姑姑家时； 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在突突地跳了。
任谁被个帮你赶车的人用古怪的眼神盯了一路； 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心情也算不上好吧！
斯佳丽绝不肯承认的是，到了目前这一步她反而生出点瞻前顾后的心思； 就好像瑞特·巴特勒此刻同样体会着的一样——可惜的是斯佳丽并不知道。当局者迷； 两人不约而同分享了同一种的心情。于斯佳丽； 她在已经下定决心或独自过活、或嫁给汤米； 总之不再和瑞特·巴特勒纠缠之后，又偏偏在危急紧要的关头重温了一回没有冷却的情意。而瑞特毫不避讳展现给众人看的表现； 还有那明显的紧张； 就好像是一种暗示。斯佳丽隐约察觉两人的关系最近也许会再突破一步——往她所期望的那个方向； 但又不敢主动推动这一步； 生怕一切成空。而对于瑞特呢； 他前一夜才亲眼目睹了斯佳丽对汤米遇险几乎不正常的担忧，随后她甚至为了汤米追了上来！瑞特是不可能知道斯佳丽追上来是担忧她； 更不可能了解斯佳丽对于前世汤米身死的阴影了。所以他心里颇有几分开口会被拒绝的疑虑，宁可闷着头先做几桩实打实的、比如改善声名之类的，然后才有底气求婚。这一番心理活动贝尔看得清清楚楚，却是又心酸又好笑，随口点了两句也就不理会了。所以现在的斯佳丽和瑞特，其实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节点。
进一步，就是完满，否则却不知道要这样磨蹭多少时日。幸好他们两人还有几个关心的朋友； 因此斯佳丽一进门，就发现梅拉妮正坐在沙发上编织。
“梅丽？”斯佳丽一边不确定地叫着，一边走进来，顺手把拎着的包挂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她关心地问道，“阿什礼的伤怎么样了？哎呀，他伤得可比汤米重，我还以为你应该在照顾他呢。”
梅拉妮站起身来，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是的，不过米德大夫给他调了一些镇定剂，阿什礼喝完睡着了……现在除了让他好好休息，其实能做的事并不多。”
斯佳丽有点儿歉意。
“抱歉，亲爱的，这次事情都是因为我……”
“不。”梅丽轻柔却断然地说道，“亲爱的，别再提这个啦。北佬侮辱我们南方的淑女，南方男人去报仇总不是错——你什么都不必多想的。”
“那就不说了。”斯佳丽从善如流，总提人家烦心事也不好，“对了，梅丽你是在等我吗？”
梅拉妮伸出两根手指，脸色有点儿困窘却坚定。
“两件事。”她轻声道，“头一件，斯佳丽，如果我说我想——我想找贝尔·沃特林太太道谢，你觉得合适吗？”她抬起脸，褐色的眼睛闪着光，“我是说，这次她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觉得我应该亲自登门道谢。但假如北佬知道了，会不会给阿什礼他们带来危险呢？我想找个稳妥点儿的办法，彼得大叔绝对不会同意赶车带我去那边，我又一点儿不认识路——”
“哦，梅丽。”些微的惊讶后便是一种“果然如此”之感，斯佳丽知道好友已经下定决心，干脆也不劝了，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过两天我赶车带你过去。我们把车停在后门，那里是一条荒凉的铁道，白天也不会有什么人，然后把沃特林叫下来说话。这样，总行了吧？”
“斯佳丽，你真是太好了。”梅拉妮软软地说道，“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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