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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确实有些隐情。极乐楼经营了四五年,吃、喝、嫖、赌,所赚所得太多了。八月中旬案件告破之前,极乐楼的账目却是被想要逃跑的洛马前一步毁去了,后来洛马在狱中自缢。
从犯大通钱庄的钱掌柜早被洛马杀害,这里面的账目就有些盘算不清楚了。大通钱庄的损失是追回来了,但是极乐楼到底赚了多少,剩余的钱款是否有所缺失,这事情还真的不好说,所以这笔账到现在都无法理清呈交刑部。”
乐远岑也懂了,极乐楼赚得钱太多了,花如令是从这里面追回了损失,但是谁也说不清楚是否有人也已经挖了墙角。
“如此说来,那还真是有些难办。不过,我也不会让花堡主难做,这个案子的后续也是六扇门的责任。究竟有否隐情,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如此也需要花堡主的配合,将已知理清的账目与我一观。”
“这是应该的。还要劳烦乐捕头了。”花如令没有拒绝的道理,“当时,我的小儿子花满楼参与到了此案中,他负责了理清后续的账册追查之事,我会让他全力配合乐捕头的调查。”
“那就有劳花公子了。”
乐远岑转而说起了第二件事情,“还有一件事,在正月提起着实有些败兴,但又是不能不提。花堡主年轻之时游历四方,更是交友广泛,听闻是认识西域瀚海国的老国王,这应该就是割舍不去的年少情义了。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老国王的身体出了点状况,只怕瀚海国会有一段动荡。皇上让我把这消息尽早告之花堡主,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花如令闻言微微蹙眉,他与老国王是相识于微末,确实是关系很好的老朋友。后来,他在江南成家立业,老国王在西域登临王位,他们有很多年没有见了。分别之时,他替老国王保管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如今老国王的身体不好,不知会否有所变故。
“多谢乐捕头告之我此事。我还有一个多月也要到六十岁生辰了,人到花甲,老朋友就越来越少了。这个消息确实有些让人难过,也多劳烦圣上挂念于我。”
“花堡主与人为善,造福一方,六位公子都是杰出人才。皇上自是希望花家能够平平安安的,我也定然尽全力完成皇上之托。”
乐远岑希望瀚海国的皇位更替别闹幺蛾子,她最近的心情绝对算不得好,但是江湖的斗争从不以她的想法为转移。
“我会在杭州停留一段时日,花堡主有任何的问题都能派人来摘月楼找我。”
摘月楼?那是杭州最雅的青楼。
花如令面不改色地点头了,“不如,今日就让花某做东,请乐捕头吃一顿便饭,也不知我能为乐捕头提供什么帮助,我是很想尽一下地主之谊。”
乐远岑特意选了午饭之后来城外的花家堡,这会距离夕阳下山还早着,何谈吃什么便饭?不过,她还真是有一件私事要说,郝掌柜写的推荐信里面,有一家书坊就是在杭州,这还就是花家的产业。
“还真是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花堡主。”
乐远岑很是自然地提起了赚外快的事情,“捕快的薪水不多,我也不得不做些兼职,好在还算擅于作画。得朋友介绍想去暗香书坊试一试,后来得知是花堡主的产业,也就想着先打个招呼,免得日后堡主说我故意隐瞒。”
花如令怎么可能不懂。乐远岑可以选择不说,但她选择这个时候说,也就是让她与花家有了一层私人关系,那么就是主动表露了交好的意思,很多事情也就更好办了。别管乐远岑的画是不是能赚钱,那都是要给这个面子。
“这真是太好了,乐捕头与花家有缘,我当然要全力相助。不知,我有否荣幸一睹为快乐捕头的名作?”
乐远岑是有备而来,她已经观察过了暗香书坊,那里也卖春宫图。于是,她按照试稿的规矩,先画了新书的前几页带来给大老板过目,就将薄薄的书页从怀里取出递给了花如令。
“算不得名作,我是个俗人,真的是为了混口饭吃。在商言商,不会让花堡主亏钱的。”
花如令翻开了书页就是眼神一凝,没有料想里的孤舟蓑笠翁,反倒是万花丛中过。
他混迹了商场几十年,才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赞叹到,“以我的眼光来看,我们一定合则两利。还好,我与乐捕头有缘,要是让别家赚去了这笔银子,只怕我也会叹气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把合作的契约签订了,你我都能放心了。”
下午,乐远岑带着一纸合约回到了杭州城里,这张表明能够财源广进的合约,是近日来难得的畅快事了。
元宵当夜,乐远岑逃了,远远地避开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她没有前去认识那个人。
原因可能有很多,归根到底,乐远岑能记得很清楚,是她让楚留香忘了她。
即便是轮回转世又如何,当一个人失去了记忆,他还是他吗?起码,没有记忆的香香不是她的香香。
记忆与灵魂是一个太过复杂的问题,她还没有得道成仙,要如何回答?
既然解答不清楚,那么就算了,先避开再说。
杭州那么大,总不至于再一下就撞到。而复杂的事情就交给忘情天书了,等她得道的那一天说不定就什么都明白了。
乐远岑不欲多想,就按照花如令给的地址,去找他的小儿子花满楼。她才知道原来花如令还有第七个孩子,只不过花七公子鲜少在人前露面。
花如令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惹下了一桩旧怨,后来因此使得花满楼在七岁的时候被仇人所害瞎了。花如令的其余六子或是为官或是经商,唯有这个小儿子练习了一身武功,最初也是为了让他更好地在黑暗里生存下去。
这个故事有些耳熟,不仅是耳熟,更是感同身受过。
乐远岑都不愿去联想原随云,她对那个人无恨也无怨。怨恨是因为在乎,那个人造成了她的一世苦难,她已经亲手杀了他,为何还要在意对方。
至于花七公子是什么样的人,那只有见过才知道,也不知道陆小凤交朋友的眼光靠谱不靠谱?
陆小凤正站在百花楼的二楼,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乐远岑,没想到她真的来江南了。“小乐!这里——”
说曹操,曹操到。
乐远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百花楼,她见到陆小凤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人与麻烦一直有着亲密关系,就看到陆小凤还在一个劲地招手。其实,应该客观地去推测,陆小凤与花满楼认识,那么在这里见到他也很正常。
然而,乐远岑踏入百花楼见到花满楼的那一刻,她完全收回了前面的想法,很多事是该来的逃不了。
“乐捕头,我已经收到了父亲的传信。”
花满楼刚刚接到了花如令的传信,大致意思就是配合乐远岑调查极乐楼的后续。“我整理出了后续的账目资料,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尽快开口。”
“哎呀,我说你们见面正事多无聊。极乐楼的后续要慢慢来,急于一时也没用啊。”
陆小凤打量着外面的天色,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吃饭了,他是对这顿饭有所打算。“小乐是我的朋友,花兄也是我的朋友,你们相逢也就是朋友了。”
陆小凤朝乐远岑眨了眨眼,“小乐,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明日是花兄的生辰,我刚才在说请他今晚去吃一顿好的。当然,你也一起同去才更好,我们畅饮几杯,在大漠就没能喝够。”
此时,乐远岑都不知道她的养气功夫是好到了什么程度,也许以如今的情况与无花再对弈,她会稳操胜券了。
“陆兄,你怎么不早说?难道饭让你请了,而我两手空空地去吃?那我也该送一份贺礼才好。”
花满楼笑着摇头了,他根本就不看中虚礼。“不必如此客气,大家相遇是一件乐事。”
陆小凤倒是明白不能让乐远岑难做,这会让她出去买有些不合适,他灵机一动看着桌上的空白扇子。“不如就题扇赠画,也是你们都喜欢的风雅之事。”
第75章
乐远岑看向了书桌; 上面放着好几把折扇; 其中有一把打开了; 扇面是空白的,而一侧也已经准备好了各色颜料,看来花满楼本就有题画的打算。
“如果花公子不介意的话,那我就以画聊表心意,祝你生辰愉快。”
“那就多谢乐捕头赠画。”
花满楼笑着让乐远岑坐到书桌边,他又是无奈地对陆小凤微微摇头。乐远岑本是为了调查账目而来,即便查账一事不急于一时,但是账本尚未翻开就让她留墨作画,还真是陆小凤的随意做派。
陆小凤却是耸肩笑了笑,如果一板一眼地相处,那么就熟悉不起来了。
何况,他对于那个木雕是心存好奇,好奇但又什么都不能问,这种感觉太憋屈了,那就只能旁敲侧击,以他敏锐的眼光去发现一些什么。
“小乐,你打算在杭州留多久?又是在何处落脚?”
留多久?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乐远岑没有抬头去看陆小凤; 她现在真的希望与金九龄换一换,让她去调查梅花大盗的案子。她凭什么不能破梅花大盗的案子; 难道就是因为她娶不了林仙儿吗?把她逼急了,娶一个女人回家也就娶了,反正以前也曾出现过天降的未婚妻。
这种想法当然是有些无奈的玩笑之意了。
乐远岑明白她已经来了江南; 做事就不能半途而废,以梅花大盗一案的进程,金九龄是绝不会把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还给她。
其实,江南一直很好,不太好的是弄人的天意,这又能与谁去说清?
“我住在摘月楼,那里你应该不陌生。依我看,你没有机会来找我,因为你一踏进摘月楼,尚未能敲响我的房门,就已经在别处流连忘返了。所以,我也不期待你来。”
这真是巧了。
陆小凤就住在摘月楼对面的客栈里,他自认为绝不是为了方便进出摘月楼,才会选择那家客栈。他才不接乐远岑的调侃,反而说到,“你怎么就在摘月楼住下了,这合适你捕头的身份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乐远岑恣意地笑起来,“四大皆空,色。即。是。空,又必去问是不是满眼满心的胭脂花红。陆兄,你还不知这个道理?”
陆小凤被堵得没想到怎么回答,他看向一旁花满楼。花满楼只对他浅浅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赞同乐远岑的意思。
陆小凤只得另外挑起了一个话题,“行,我懂了,是你最有理。我其实是想念归舟客栈的酒了,如果你在杭州停留的时间较长,能不能酿一些酒一起喝?”
如今,乐远岑并没有那份闲情雅致,她希望花家的事情早点结束,她也应该早点离开江南。
“我可以把酒方给你,你想怎么酿就怎么酿,想酿多少都可以。我现在又不开客栈,难道还专门找个地方帮你去酿酒吗?”
“我这不是就想到花兄了。”陆小凤说着直接将话题转移给了花满楼,“百花楼已有花香阵阵,就缺酒香来配,那定是绝配。花兄,你不介意借一个房间给我放酒坛子吧?我保证你不会失望,这酒绝对好喝,等我酿成之后就分你几缸。”
“陆兄,我以前是说过认识你做朋友,我的后半辈子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