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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了一下眉，叹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是要知会阿征，而是跟他商量，无论如何，阿征的份量是最重的。
“但是，不要误会，”阿征起身坐到我的旁边，握起我的手，“我从来没打算要你让不开心的。”
我挑起眉。
“我们需要空间整理好我们两人的关系，我明白的。咲，虽然这不是我们原先的设想，但是，你去吧，我答应。”
“……”我愣了愣，“嗯。”
“只是，我有一件事希望你可以答应。”
“甚么？”
“我希望你在想清楚前，不要再提离婚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除非你做好单方面决定都一定要离婚的觉悟。”
“征十郎。”
“嗯？”
“你这货真是超混账。”嘛，老实说，我也一点都不想见到某一日会有别人自称是阿征的太太，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占着位置也不错。去你妈的。
他微笑着说：“虽然我希望能从咲的口中得到更好的评价，但基于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我就接纳了吧。”
“你信不信我用水泼你。”一万次的想掐死他。
阿征笑了出声，然后俯下身，紧紧地将我抱住。
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我在毕业后跟佐藤兼司去伦敦，有熟人在也算是有个照应。我们也决定住宿依然由阿征负责，担着赤司的姓氏，要不小心一点就是白痴，至少要做基本的保安措施，不可能让我凭自己低微的工资去租太偏僻的地方。我的医疗开支也太大，基于我不想惊动父母，阿征也想随时监督我的复诊，这部分也仍然会由赤司家安排。但是，除此以外的开支由我自己负责，在我出人头地前，似乎和名贵甜品和吃食无缘了，总有自作孽的感觉。
──矣，莫非我的骨子里真的是一个吃、吃货吗。
还有不准故意不听对方的电话、每天至少要通一次电邮、生活有不顺要告诉对方而不准嫌烦……等等等等一大堆。
做好长期分开的准备。
像是变回交往的时候般，两个人重新努力相处，希望找回自己，也找回对方。阿征经常抽时间来粘我，但不会留宿，无论两个人前一刻粘得多紧，在我睡下前他都一定会离开。
三月的时候，我便跟着佐藤兼司离开日本，先到他的工作室打工，待九月入学研究院，一边准备以个人名义参加时装展。
这是从高中起，我和阿征第一次要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但就如同我原本以为出国留学会是在我和阿征的婚姻稳定后一样，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是，名言啊。
“……”时值春季四月，我站在新公寓的洗手间里，一边抬起肩夹着手机打电话，一边双手扶着某被打上格子的棒状物。
“咲？”很快，电话就一如既往被征十郎接起来。
“抱歉，吵醒你。”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日本那边是凌晨三时左右吧。
“不，没事的。咲是有甚么事吗？”
“嗯，有事。”
“……咲？”
“……”
“……咲良？”
“……”
“……放心，我马上让人订机票过来。咲，无论发生甚么事都不需要感到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抽了一下嘴角，“我要是缠人的类型，你可怎么办？”每次都会马上说要过来，我要真不讲理，阿征绝对会被烦到公司倒闭吧。
──要不要试一下。
“咲不是这类人。”
“不，我是。阿征，这次你还真要过来，我从来没遇过这种事，你这个混蛋要不在我绝对会生气。”
“……咲？”
我挑起了眉，“不会是打着先说要来、再让我说不用的主意？”
“怎会呢，我当然是认真的。”阿征的声音沉了下来，“咲，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
“咲？”
“……”
“咲良，不要怕，相信我。”
“阿征，”我将目光从打格子物移开，“去留意一下伦敦有甚么好的妇科诊所，我需要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手上棒状物的正中，是两条线条清晰的检测线。在阿征误会我得了绝症前，我老实地说：“我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孩子了。”嘛，一时脑子抽搐而没开视像通话，还真令人感到遗憾。
于是我们才刚分开了一个多月，便又再次见面，阿征陪我去做了详细的检查，证实的确是有了。
虽然孩子的到来不是在我的计划内，但好在，阿征也不是故意的，他以为我有吃避孕丸，而我因为之前分居了半年便有所疏忽。
──否则我会用电锯杀了他。
好在，珍惜这个孩子的这份心情，我和他都是真的。
据说顺产是十级痛，属于人类可以感受到的最大痛楚。最近新出了一部仪器可以模拟孕妇生产时的痛苦，在我确诊后从病房出来时，路过的太太们都在谈这件事。阿征不知道怎么脑子抽了，真跑去试──这种恶意和爱心满满的仪器当然是给准爸爸用的居多。
──没生过孩子的女人用了可能就会迎来人类灭亡的一天。
看着阿征坐在椅上、连着仪器时眉头紧皱的表情，再听着其他准爸爸的尖叫声，莫名的，我觉得自己的心脏满了起来。
比起其他一开机就跳下的准爸爸们，阿征死撑了一个小时还不让停，是我没好气地按停仪器。
笨蛋。
阿征紧握着我的手，和我手牵手归家去。一星期后，我们才想起要给赤司征臣和我父母报喜。
因为怀孕初期不可以乘飞机，我留了在英国，阿征回去一趟将公事交代好后，也调任至英国陪我待产，干脆放下那边的事，留在这边迁就我的新工作。不想和他睡在一个房间的事，也因为孩子的到来而被渐渐忘却，为了方便照顾我，阿征和我又再住到一起。
──人妻就是不能专心发展事业的命吗喂。
我刚刚才要开始的各项自力更生鸿图大计，全部崩盘。我当然没蠢到当孕妇还吃白面包渡日。
我双手合十，感谢妈妈将我生下来。
某天做完产前检查后回家，我对着窗户在发呆时，身穿围裙装的阿征又捧着一堆打格子物来进贡。已经吃孕妇食品吃烦了的我，用赶狗的手势向他挥了挥，阿征倒是好脾气地继续守在旁边，还伸出手臂示意我烦躁的话可以咬。
我操。
妈妈当年一定忍爸爸很久，一定。
我明明一次都──矣，好像是有──反正是很少咬他！
我斜眼望着他，阿征微笑着看我。我向他伸出手，阿征会意地凑上来拥抱着我，轻轻揉着我的后脑勺。
翌年一月，我穿越的第二十六年、阿征二十五岁的这一年，我们的长女赤司世绪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因为我刷不进后台而迟了更
☆、第八十一章 日子（上）
五年后──
“说了做不到啊！！你有够烦的啊操！”电话传来眼镜男金城大智的咆哮声。
“就是因为做不到才要重新试，要做到就不用试了，白痴啊你。”我用肩头夹着电话，右手扬着女儿的功课簿，左手转着笔，斜眼看向站在我面前扭来扭去的女儿。死孩子，才五岁就敢偷改家课册，将抄课文三次改成一次。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将这个功课擦掉。
“我都说了不行！现在3D打印的技术是很厉害，也没厉害到能做出你要的皮毛质感啊操操操，我是做物理的，又不是造物主！赤司咲良你真的是超──麻烦！老子为了你的事有三个月没回过日本了！我老婆还怀着孩子啊操！”我和在美国研究物理的金城大智正在合作研发利用3D打印技术做出布料，而他的妻子，是我们两人的中学同学太田由香，他们去年也结婚了，蜜月期就怀上孩子。
“自己没本事做好工作回家玩老婆你吼我干甚么。”我翻了个白眼，“是谁在研究初期嚷着不完美，吃了我九成的资金进你那台见鬼的超级电脑？我操你妈的现在有种埋怨我要求高？为了你的奶粉钱，你还是努力工作吧。”
“……超恶劣！操！果然，金主这种生物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啊，”我冷眼望着下班回来的征十郎抱起女儿，问她我都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要留一次？“我恶劣，你他妈的勒着我的脖子要研究资金时又没见你有很善良。去死。不行，这种程度还不够，比真的皮草差太远了，我要仿真度再高。”
“啊啊！！”我几乎可以见到眼镜男在抓头发发疯的样子，“仿真度、仿真度，你干甚么不直接拿真的就行！”
“……眼镜。”
“甚么啊？矣？等等，谁是眼镜啊！”
“看不出你这个人原来很凶残。”
“……为什么要是陈述句啊啊！！！！！！”
“因为，”我将功课本递给阿征，托着头说，“用真皮草的人不是凶残，难道还是仁慈？嘛，就算你可以论证世界太残酷所以死掉比较好，也说不通为什么要是被人剥掉皮穿在身上的死法吧。穿真皮还觉得酷，你脑子还是没进化的原始人啊。”
“……”眼镜男顿了一下，声音冷静下来，“工作有怨气的样子啊。”
我有心逗他玩，“是啊，正在朝你撒气。”我不喜欢看见今个冬季再次流行皮草，也不知道有多少动物会被滥杀或是用不人道的手法对待，但也欣赏皮草的质感和颜色，对仿皮有兴趣，倒不是真的对今年的潮流有气。
还不如说，我是对“潮流”这整体有不满吧。
于是他又炸起来，“去死！”卡的一声将我的电话挂掉。
我失笑着收起手机。眼镜男的工作态度非常好，我说了想要更好的作品，他就不会松懈，反倒要担心他努力过头吧。
“咲。”将女儿罚去站墙角后，阿征走回来坐在我的旁边，松开了领带，“跟金城联络过了？”
“嗯，还是有点麻烦。”我伸手将阿征用发蜡梳上去的头发打乱，红色的刘海再次垂落，“不过金城没直接拒绝，就是还能再试一下的意思。你不必太担心，其实参展的是我的作品，不成功也没关系，不过要是成功了，衣料的可替代物会增多，只要慎选替代材料，衣物的生产过程对大自然的影响也可以降低。这个才是企划的最终目标。”我拨好他的头发。刘海长时间向上梳，其实会扯到发根，易脱发先不说，最直观的是头皮会痛。
──虽然我都不想见到脱发变直观的一天。
──恶寒。
──不、不，阿征就是光头都是我的阿征。
──矣，好想笑啊操。
阿征笑了笑，“资金链也没问题？”
“……”我想起至今为止的投资额，抽了抽嘴角，“金城要失败了，我会背债啊操。你呢？和伊西斯集团的企划案，今天谈成了？”
“稍为有点进展……”我们说了一下各自今天的工作，阿征才将话题再次转到女儿的身上，“世绪说，将功课改成一次，是希望当她向老师解释她只是听错功课量时，庆许会获得原谅。”
“……”有够蠢。我转身趴在沙发顶，瞅着站在墙角扁着嘴的女儿，“你当别人是白痴啊，这谎话是一定会被拆穿，反正都是要被骂，干脆不做还比较聪明。”阿征笑看着我，我斜了他一眼。
阿征接口，扭头向双眼发光的女儿说：“世绪，『比较聪明』也有『比较不愚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