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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恪不禁微微一怔。
“复仇。”
“复仇?”楚恪淡淡蹙起眉。是了,云奕姓云,难道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云家吗……
下一刻,云奕证实了他的想法:“我其实是姑苏云家的遗孤。”
姑苏云家,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他们与慕容、宋、林、朱、顾其余五家合称为六大世家,更是与其余五家有盟约,被江湖上称为青阳盟。青阳盟占据江南地界,以云家为尊,势力盛极一时。
然而,云家闻名于天下的并非是他们卓绝的武功。恰恰相反,云家从上到下无一人习武,反而世代行医,悬壶济世。云家的医术甚至可以与唐门暗器、武当剑术、少林拳脚相提并论,可见超群。
只是二十年前发生了一起惨案,云家惨遭屠门,一百二十四口人全部被杀害,从此,云家就没落了。
这起惨案后来被查出是炀教所为,炀教乃武林第一大教,江湖素有“一教两楼三会,六世家八大派”一说,指的便是江湖中最大的五个势力,其中的“一教”便是指炀教。
没想到,云家居然还有活着的孩子。
“这些事我曾听师父讲过。”云奕轻轻叹了口气,“我的父亲就是当年云家的家主云中则,二十年前,炀教杀了我满门一百二十四口人,我被母亲舍命救出送到流英谷。可惜还未等我师父施救,她就已经死了。”
楚恪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这二十年里,我日日夜夜在问自己,若是出了谷以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云奕不由自主地看向桌上的寒英剑,“我师父……我师父如此痛恨炀教,我也应该为云家报仇的吧……”
楚恪凝视他半晌:“在下猜测,尊师并不想云兄复仇。”
云奕眨了眨眼:“为什么?”
“不然的话,云兄不会连炀教教主的名字都不知道。”楚恪声音平稳。
云奕惊奇地看着他,眸子黑亮黑亮,如同夜空中的星星:“慎之,你怎么知道我不清楚炀教教主的名字?”
楚恪闻言,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那双漂亮的凤目微微一挑,目光擦过那张单纯又好奇的脸掠向一边,默默腹诽了一句这个云奕的心情还真是像天气一样难测,上一刻还对他咬牙切齿,下一刻就把轻薄之事抛到了脑后。前一刻明明还有些阴郁,这会儿又一脸好奇地追问起他来。
楚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无奈过:“云兄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却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清楚,未免有些大意。”
“师父说我经验太浅,根本不可能打过他。”云奕耸耸肩,盯着手里的茶水看了一会儿,抬起眼来,“他说我去了就是送命——”
——那你师父还是很明智的。
“——他还说我在炀教教主手下过不了十招——”
——显而易见,连三招都过不了。
“——所以他让我先去参加梅雨论剑。”云奕挫败地叹了口气,“他说我必须要重掌青阳盟,不可私自去找炀教教主复仇。如果我擅自行动,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抓回流英谷去,打折我的腿。”
——这么说来,这个名叫唐绥的人武功不低。云奕的武功自然是他师父所授,那样轻盈飘逸的身法,在江湖上毫无疑问可以跻身一流高手境界。既然唐绥是云奕的师父,那么他的武功也必然比云奕的武功还要高出一截。可是,为什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呢?
云奕见楚恪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慎之,你也不是来青楼……正常的那些人吧?”
“来青楼正常的那些人?云兄何意?”
云奕脸红了,目光也闪烁起来:“就是……就是那些来找姑娘的人……”
楚恪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很容易被云奕清澈的眼神所迷惑,以至于忘了对方其实并不愚蠢。很显然,他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昭示着他并非是来寻花问柳的人。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见楚恪并不答话,云奕变本加厉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漆黑如墨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那双眸子闪亮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难道……”
楚恪挑眉看着他,下一刻被他的话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
“……难道是来找男人的?”
楚恪只觉额角青筋直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奕这种跳跃式的、漫无边际的思维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这一代寒英剑居然落在这么一个人手里,他开始担心这柄名剑的下场了。
“不是。”楚恪微微一笑,“云兄这么关心在下,难道是想赔偿在下的‘春宵’了?”
云奕立刻缩回了身子,乖乖闭上了嘴,然而那双眸子仍然骨碌碌地围着楚恪转,显然还在打他的主意。过了片刻,云奕忽地开口了:“慎之,你今晚在哪睡?”
第3章 结伴同行
于是,楚恪不得不和云奕挤在一处。
其实楚恪大可以不管这个让人头痛的少年。只是当对方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无端就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在山上猎到的一头小鹿,那双眼睛也是这样黑黝黝、湿漉漉的,充满了可怜巴巴的意思。
云奕的论调很简单:他刚刚服下海棠红的解药,担心未等毒性除尽,那群人又去而复返,于是说什么也要跟着楚恪。楚恪被那双充满无辜的眼睛看了片刻就败下阵来,什么“云兄不可”“这于礼不合”“在下不能”都统统丢盔弃甲,于是就造成了他二人此刻再一次同床共枕的局面。
用掌风熄了烛火,楚恪翻了个身面向外面。他身后的云奕也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正当楚恪阖上双眼准备入睡的时候,云奕忽然也翻了个身,幽幽的声音响起:“慎之。”
楚恪眼皮一跳。
“师父说梅雨论剑在蓟州举行,江陵怎么去蓟州?”
“在下会带云兄前去。”
“真的?你真好!”云奕的声音欢快起来,“慎之,你家在江陵吗?”
楚恪觉得自己今晚是睡不成了:“在下祖籍淮州。”
“慎之慎之,你在莳花馆到底要做什么,不会真的是找……找男人吧?”
楚恪暗自磨牙:“云兄似乎还欠着在下一夜春宵?”
似乎听出楚恪的威胁之意,云奕在他身后缩了缩脖子:“你真小气,慎之。”
“云兄能否安静片刻?”
“不能。”
就算楚恪看不到云奕此时的表情,他也能想象得到那个俊秀少年定然是一脸得意。他盯着室内那张八仙桌,感到身后的人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脖颈上,有些轻微的痒。楚恪一脸阴郁——云奕绝对是他见过的最为胆大、最为缺少神经的人。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不知道有些人是要保持绝对距离的吗?
见楚恪不出声,云奕一叠声地叫起他来:“慎之慎之慎之……”
被自己表字接连骚扰之后楚恪忍无可忍,猛地一个翻身侧坐起来,内力蓄势待发,表情阴晴不定。随即,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脖颈上,只需楚恪运功,云奕从今以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哑巴。
云奕在黑暗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微微张着嘴——他看清了楚恪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和杀意,凝聚在指尖的内力尖锐地刺痛了他的皮肤,提醒着他眼前这人暴躁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指下的脖颈白皙而柔软,异常脆弱。云奕的呼吸十分轻柔,那双在夜色中也闪闪发亮的眸子里混杂着一闪而过的恐惧,但又带着些许极轻的颤抖。楚恪注视他片刻,只觉自己的指尖有些略微的发烫,于是不自觉地收回了手。
钟灵毓秀的少年吐气如兰,灵动犹如山间清风。楚恪收手的刹那,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与狡黠,仿佛笃定他不会真的对他怎样。
“慎之。”
“闭嘴。”
这可能是楚恪行走江湖以来最为失礼的一刻了。他猛地收手离开了云奕,侧身躺下,似乎带着些赌气的意味。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今晚已经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破了太多的例,而他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感觉到身后的人没了声音,楚恪僵着身子向外挪动了一点。他其实不习惯与人共枕,对他而言,与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意味着不可预知的危机。
若不是因为寒英剑……
楚恪长出了口气。云奕已经安静了下来,楚恪居然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他无奈地回过头去,却险些与那人的额头撞在一起——这少年蜷着身子,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竟然睡着了!
能与一个刚刚认识几个时辰的人共枕而眠,睡得如此安稳,楚恪难以形容云奕到底是缺乏警觉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云奕在睡梦中的姿态异常放松,那张脸单纯宛如赤子,竟会是全然信任的模样。
有谁能想到,他的身上背负着云家一百二十四口人的血海深仇呢?
翌日清晨,云奕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过来的。
好像是……包子?
他迷茫地睁开双眼,只见桌前端正坐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人剑眉薄唇,俊朗非凡,倒是让他愣了一下。
“慎之?”
坐在桌前的楚恪抬眼看向云奕,见对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那双黑眸里立刻盈满了水雾。
他一言不发地挪回了目光。
“慎之,你好早啊。”云奕三步并作两步迈下床冲到桌前,几缕散落下来的黑发在楚恪眼前一晃一晃的,“这是你买的?”
楚恪把一双筷子塞进他手里:“是。”
桌子上摆着两碟香气扑鼻的包子,两盘清淡的小菜,两碗浓稠的粥。云奕伸出筷子就对着包子戳了下去,却在半途被楚恪“啪”地截了下来。
“先洗漱。”
云奕不情不愿地扁起嘴。他在流英谷时若是犯了错——比如不小心拔了师父最宝贝的花,把墨水泼到了师父的案几上——只要他一扁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师父,那人叹口气就会败下阵来,把罚跪两个时辰的惩罚更改为抄写《老子》两遍。然而,楚恪对他显然没有那么纵容。那双清寒的眸子淡淡一瞥,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云奕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手中筷子一动,已从另一个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另一个包子戳了下去。楚恪反应迅速,筷子一挑,恰好搭在云奕筷子的必经之路上,轻而易举化解了云奕的攻势。
这激起了云奕的好胜之心。他想起自己昨日被这人一招制服,但那是在他中毒的情况下。现在他身上的毒已解,他又以剑法见长,没有道理再一次输给楚恪。于是他手腕一抖,筷子在他手中极其灵活地接连变招,刹那间他已经变换了数十种手法,拨、抹、挑、点、刺不一而足。
楚恪挑了挑眉,手下却无停滞,虽变化不及云奕,但却稳重而大气,颇有种浑厚之风。无论云奕如何变招,他均有应对之法,从容不迫地将他的招式一一化解开来。
二人越斗越快。云奕果然不出楚恪所料,身怀上乘武功。虽然武器仅仅是一双筷子,但其上所携剑风却隐隐有风雷之势。只片刻的功夫,二人一攻一守,已经拆了数十招。云奕以灵动变化见长,所用招式往往出人意料;楚恪则以沉稳为先,无论云奕如何变化,他始终以不变应万变,因此虽未击败云奕,但却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丝毫不落下风。
木筷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斗着斗着,楚恪的眼底忽然流出一抹意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