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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我一人上船即可,不用你跟着。”
“啊?可是。。。。”
小童还欲再言,却见人一双狭长凤眼淡淡地瞥来,瞧的他喉头一紧,只得闭上了嘴。
这位苏墨笙先生,可当真同传闻中的一般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自宝津楼往左,北去至池后门,乃汴河西水之门,其岸垂柳蘸水,烟草铺堤,亦无屋宇。此西畔,大约是整个池内人烟最稀少的地方了。
可精明的商人却没有放过这寸土寸金之机,单独在这儿辟了一块地儿,以供垂钓之趣。游士需先买牌得竿,方许捕鱼。游人得鱼,临水炙脍,以荐芳樽,多添时鲜佳味。
夹着文房四宝的厮儿左顾右盼了许久,才终是寻着了绿草地上躺着的一个公子哥儿。只见那人以笠覆面,曲着腿一派悠闲之色。身旁插了一支长竿,竿子被水下的鱼儿拖得微微晃动,却不见他起身收竿。
“公子,再不起来,鱼儿就要脱走了。”阿宝故意大喊了一句,只见对方下巴微扬,使得脸上的笠帽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
“已上了钩的鱼儿,哪里如此容易逃脱了去?”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撑了撑臂,坐起身来,却见一旁竹制的竿子猛地往前一动,继而啪嗒一声又弹了回来,再定睛一瞧,原是鱼线给崩断了,想是奸诈的商者为多些利,用了劣质的丝线。
池中的鱼儿一下子得了自由,早已溜没了去向。
“公子你看,我说了吧。”阿宝放下怀中的画具,冲人摊了摊手。
“你个乌鸦嘴。”张子初好气又好笑,随手将笠帽掷向阿宝,抖了抖下摆的草碎,“不是让你赠完画就先回城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不有位小娘子,硬要我托句话给你。”
“哦?什么话?”
阿宝挠了挠头,想了半响,才结巴道,“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明白,好像是什么欢薄什么索,温什么浅什么的,大概。。就这个意思。”
“阿宝啊阿宝,你可真厉害,人家总共只托了一句话给你,你竟就记下五个字。”张子初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嘴角一勾,轻笑出声。
“这不能怪我啊公子,那小娘子说话文绉绉的,我能记住这几个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平日里让你多读几本书你不听,这会儿倒有脸找起借口来了。”
“哎哟,公子你先别叨叨,让我想想,哦对,我想起来了,最后两个字是什么什么。。。霓裳?”
“霓裳。。。”张子初闻言眉梢一动,缓缓念道,“莫不是,世情欢薄莫相索,温言浅对话霓裳。”
“对对对,就是这句!也不知是谁写的破诗,这么拗口,这人学问肯定不怎么样。”
“……”
“公子你干嘛这么瞅我。”
“瞅你机灵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可知是谁家小娘子托的话?”张子初弯腰收起地上剩余的鱼线,再将竹篓里甚为寒碜的两条小鱼倒回了池中。
“没说,不过看似是位千金,长的倒是挺标志的。”
“人在哪儿?”
“在琼林苑北的亭子那儿。”
微雨潇潇外,罗袖瑟瑟中。
独立亭中的佳人掀开了风帽,不时地朝远处眺望着。未见来人,又略带失望地低下头去,去把弄手里的一盏花灯。
好在这角亭偏僻,人烟不多,倒是正合李秀云的心意。
“姐姐,看我买来了什么!”双儿蹦蹦跳跳地拿回来两串冰糖葫芦,李秀云刚想伸手接过,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些骚动,定睛瞧去,竟是隐有飞枭禽影。
三三两两的人群很快都被吸引了过去,虽然隔着百余步,李秀云却知道,那定是哪家幻术把戏人,在卖弄本事。
能进这琼林苑的伶人,大约也均有几分本事。只是这人倒不知究竟变了什么戏法,竟能将这些逛腻了勾栏象棚的贵胄子弟也尽数吸引了去,若不是自己怕错过了某人,倒也真想去探个究竟。
不多一会儿,周遭便彻底冷清了下来。双儿踮着脚尖一直往人群处张望,一副急切的样子。李秀云刚想放这丫头去凑凑热闹,却忽然又听见一丝不寻常的簌簌声。
李秀云朝着声响处张望去,只瞥见角落的草木轻微晃了一晃,使得她心头一紧。
“双儿,那草丛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李秀云指着双儿身后的灌木丛道。
双儿回头一看,这角亭边的灌木丛郁郁葱葱,未得修剪过,长的差不多有半人高了,实在瞧不出个什么究竟来。只是方转过身来,却又正瞧见右边儿的树丛里动了一动。
“许是野兔作怪,姐姐你莫怕,我去瞧上一瞧。”
“你且小心些。”
李秀云心头莫名的有些慌张,又朝着四周仔细瞧了一圈,却是忽然没动静了。刚想唤回双儿,却不料啪嗒一声,只见双儿那手中的冰糖葫芦骤然摔落在地,外头裹着的糖衣如同冰渣一般四裂崩散。
“双儿!”眼瞧着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李秀云疾步走出亭外,一眼便瞧见了那脑袋上的窟窿,自左而右,贯穿了整个太阳穴。人旁还横着一支短箭,铁铸的箭镞上沾满了鲜血,甚至还带出些白色的浆液。
李秀云先是呆立了片刻,下意识用双手掩住自己的嘴,却没来得及掩住自脸颊滚落的泪珠。直到泪珠滴答而下,才猛然反应了过来,提了衣裙打算朝人群处跑,却不料眼前一晃,一个彪形大汉从一旁草丛中冲将出来。对方庞大的身形几乎挡住了她面前的所有光亮,腕上绑着的梅花箭弩直抵自己腰侧。
☆、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娘子,得罪了。”大汉手一挥,又从四周的灌木丛里跳出四个男人,将李秀云团团围在当中。
李秀云张了张嘴,惊恐地瞧着四周,却发现,远处的喧嚣依旧,可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这偏远的角亭处,正发生着可怕的变数。
“不要出声,乖乖听话,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不然,这个丫头就是你的下场。”带头的汉子说着又将弩机上的箭镞往李秀云腰间顶了顶。
尖锐的痛楚自腰侧传来,李秀云眼前已完全被泪水朦胧,紧咬着下唇才勉强点了点头。
“好,看见那北门外的轿子没?慢慢往那处走,我们会在后边跟着,不要想着呼救或者逃走,我的箭,一定比你的舌头和腿快,明白么?”
北门是琼林苑的前门,与金明池南棂门相接。她刚刚就是从那里进来的。抬眼望去,果见那北门外停着一架肩舆,正是自己来时的那架。只是肩舆旁候着的轿夫此刻已不见了踪迹,想来,怕是也凶多吉少。
这群贼匪知道自己是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地上尚有余温的尸体被利落地丢进了不远的荷花池中,碧叶连天的池塘很快吞噬了双儿的身子,连同地上的血迹箭痕,也一并被擦拭了去。这鸟语花香的琼林苑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依旧荡漾着踏青的欢趣。
只有李秀云知道,片刻前还同自己笑语嫣然的小丫头,瞬间已成了池底的一抹冤魂。这些人,是极其凶残之辈,若是自己稍有反抗,怕刚刚的威胁不会仅是个威胁。
想到此处,李秀云浑身冰冷。
“小娘子,雨势渐大,尽快回程吧。”那汉子隐约瞧见有人往这处行来,装模作样地替李秀云放下了风帽,往后退开了两步。
继而瞧见亭中尚余了一把油纸伞,便顺手拾了来,趁机在李秀云身旁撑起了伞来。
李秀云知自己已无余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开了步子,朝北门走去。
周围的四人,跟的不远不近,十分恰当。他们均身着短褐布衣,头裹巾幘,两左两右在她身后合围成一个翼形。琼林苑里,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有些自带家奴防身的也实属多见,此下的情况任谁瞧来,都会以为这些人是李秀云带来的贴身护卫。
不要紧的,他们或只是求财,待到爹爹知晓了一切,定会派人来救她的。。。
李秀云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却陡然从薄纱后瞥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迎面而来的人月衫革带,头系一方逍遥巾,自背后垂下的巾带随着步伐被微风扬起,光瞧着这信步闲庭的姿态,便带上了几许风雅之气。
虽瞧不真切面容,可李秀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是他!
张子初三个字就挂在嘴边,可李秀云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心中就像有千万支针在扎,李秀云期盼着对方能同自己一般认出她来,可这“负心郎”却是目不斜视,脚下未歇。
眼看着便要擦身而过,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即将就此湮灭。李秀云知道,一旦她出了这琼林苑,上了那架肩舆,便是机会渺茫了。
此下,张子初怕是她唯一的机会。
他曾救过自己一次,或许,这一次也是上天注定。
指尖一松,手中一直紧攥着的花灯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这不大不小的声响终是引起了对方的注目,可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周围的贼人将她重新团团围住。
许是天公见怜,在那人回首的一瞬间,也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清风,使得她面上的帷幔飘起了三分,露出了略带惊恐的苍白小脸。
“小娘子怎么如此不小心?”身旁撑伞的大汉一把将她从那花灯碎旁拉了开来,“可有受伤?”
李秀云轻轻摇了摇头,只见对面驻足而望的人,并没有停留太久,直径朝前走了开去。
“再敢玩花样,我就先卸你一根指头。”等人走远了,大汉恶狠狠地威胁她道。
“我不是故意的。。。太害怕了,才滑了手。”李秀云低声解释道。
“走!”
李秀云被推攘了一把,心中委屈更甚。
张子初有没有注意到异样?认没认出自己?那花盏他可还会记得?
踏上肩舆的那一刻,李秀云依旧忍不住回头张望。直至肩舆缓缓被抬出了琼林苑,带头的贼匪闯入厢内,才重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秀云很快被缚住了手脚,继而嘴里被塞入了一个麻核,再用丝帛绑住。如此一来,她便实实在在毫无反抗的余地了。
“这是对李娘子的不听话略施惩戒,如有下次,就不会是这些了。”
李秀云打了个寒颤,她如今只能告诉自己,要相信那个人,以他的才智,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处境。
张子初。。。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不对?
张子初几乎是在贼匪挟持了李秀云出苑门的一瞬间折返回来的。
刚刚擦肩而过的地方,碎落的花盏已被尽数清理了干净,以至于让张子初不敢确认刚刚那女子是不是在等自己的人。
步入阿宝所说的那个亭子,亭中无人。张子初眉头微蹙,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刚刚那女子的举动,心中已有计较。
只见他先在四周打量了一圈,继而朝着灌木茂密处走了过去。伸手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探着身子沿着小道一路勘察,很快便发现了草丛深处,有些地方的草株东倒西歪,甚至有被折断的痕迹。
张子初循着这些痕迹继续探寻,却未发现任何脚印。
眼下小雨未歇,泥土潮湿,灌木丛中若被人踩过,就算未留下脚印,也不可能一丁点儿泥土也不带出,而亭子周遭如此干净,显然不正常,这说明有人曾经清理过这里。
这些人行事十分小心周密,佯装得也似模似样,可却偏偏忽略了一点。中原礼数之地,天家御苑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