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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的是他是对谁说的。
在床上他跟小情人们说的情话自然不会少,但□□一夜情对象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跟旁人聊起,别人可能会把睡了多少人睡了些什么人都当成炫耀的谈资,谢砚不会。
所以他从来没跟祝三愿说起过任何床伴,更别说用到喜欢这样的形容了。
祝三愿又把扔进垃圾桶的话翻了出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正色道,“我觉得他跟你一样。”他在谢砚疑惑的眼神里一字一顿的补全后半句,“两个一是不会有性福的。”
性字的发音咬得格外的重。
谢砚还以为祝三愿不信他,要棒打鸳鸯,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个。
其实他自己好像也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现在想想,不过是体位而已,能喜欢上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谁上谁下,有那么重要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谢砚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觉得我可能是个versatile。”
祝三愿:“……”
还他妈有这种说法?
沉默了一会儿,祝三愿才盯着他语重心长的开口:“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
“我觉得赵无眠对你没意思。”
谢砚:“……”
妈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半天,祝三愿到底还是先退了一步:“周末的时候约上胖子和欢姐聚一波吧。”
胖子其实不胖,欢姐也不是妹子,大学四年室友,知根知底交心交肺的好兄弟。虽然毕业后各自都奔赴了不同的前程,但人都在Z市,谁要是有点情况不主动跟组织汇报,是会被三司会审大□□的。
“就你们三个狗头军师能出什么馊主意。”谢砚嫌弃道,“这周末我要回家看我爸妈,下周末吧。”
“是啊,我们三个狗头军师。”祝三愿眯着眼扬了下下巴,“我们三个狗头军师都是有家室的人。”
谢砚冷笑了一声:“胖子当年写给校花的情书是老子代笔的,欢姐不也是假装和我约会刺激他男人两个人才互相表明了心迹?”
“至于你。”谢砚抻了抻袖口,慢条斯理的说,“我不介意跟嫂子细数一下你从小到大的恋爱史。”
祝三愿初中就早恋,还是他帮着瞒着祝家父母,后来分手,跑去喝酒买醉他陪着,回家挨揍他陪着。高中的时候祝三愿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勾搭上了一个小学妹。恋爱,分手,大学再恋爱,再分手,前前后后女朋友谈了好几个才遇到了冯新雨。
用祝三愿的话来说,那就是个个都是真爱,个个都是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所以撩妹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谢砚辅助,他自己就能开大。
“你威胁我?”祝三愿笑了起来,“我也可以跟赵无眠聊聊你的桃花债。”
“他都知道。”谢砚一脸无所畏惧,“我在圈子里名声是什么样子,他比你清楚。”
应该说是慎羡比谁都清楚,而慎羡一定会添油加醋的跟赵无眠讲。
“算你狠。”祝三愿败下阵来,“人至贱则无敌,谢四宝,你真是好样的。”
谢砚笑着抱了个拳:“承让承让。”
祝三愿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受控制的相往谢砚的脸上招呼,而且他越看谢砚,就越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多年还没认清这货的德行和他绝交。
识人不淑。
太识人不淑了。
心塞的摆了摆手,祝三愿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你上去吧,我和你嫂子带笑笑先回去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谢砚再去HOMELESS是半个月以后了,实在是又要上课又要备课还要写论文写课题,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浪。
酒吧的题板上今天写了句挺有意思的话,谢砚多看了几眼,念出来就有些扎心了:“酒吧是灵魂的医院。满身是血的人,为了活过今天而来喝酒,这样的医院也必不可少吧。”
他低“啧”了一声,摸了摸心口:“今天走苦情风啊。”
明晃晃的刀子,一来就朝着他胸口捅。
Lance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透明的酒杯用清水冲洗一遍:“老板最近在看《王牌酒保》。”他又问,“有段时间没见你来了,喝什么?”
“随便调吧,来一杯清新点的。”谢砚扫视了一圈酒吧,视线落在舞台上唱歌的生面孔身上,“新来的驻唱?”
Lance一边倒朗姆一边“嗯”了一声,“老板觉得连哥太辛苦,新请了两三个驻唱换连哥的班。”
“台上那个,裴老板昨天刚约过。”他把调好的酒递过来,“用的朗姆,加了迷迭香、香料和苏打,尝尝?”
谢砚端着酒闻了一下,味儿还挺烈,他眯着眼喝了一口,清爽微带点苦的味道在舌尖漫延开来:“不是说裴老板找到真爱所以收山了么?”
“别逗了。”Lance嗤笑了一声,“真爱要有那么好找,酒吧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老爷们儿。”
无家可归的老爷们儿,这个形容真是,字字诛心。
“你说这话,会被扣工资的。”从门口走过来的男人也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听到的,脸上的笑有些戏谑,“你们老板可就找到了。”
“裴老板。”背后说人八卦被八卦本人撞破,谢砚仍旧一脸风轻云淡,甚至举了举杯,“好久不见。”
裴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谢砚,跟Lance要了杯560州街,随意的在谢砚身边的空座坐下:“有半年没见了吧?”
其实根本没那么久,但谢砚也没那么较真这句寒暄里的bug,只笑着问道:“Bar No。1是关门了吗,裴老板怎么到HOMELESS场子里抢人来了?”
裴策这个人,谢砚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大家都叫他裴老板,圈子里就叫开了。不过裴策基本混的是NO。1那家酒吧,偶尔过来HOMELESS也是被朋友拉过来的。
都是出来玩得时间比较长的老手了,多多少少有点交情,碰见都能聊上几句。
“昨天路过,进来喝了一杯。”裴策端着酒杯轻晃了晃,“听说你很久不出来玩了,怎么,工作这么忙么?”
没见到赵无眠,谢砚就有些兴趣缺缺,“嗯”了一声,又喝了口酒,“你失恋了?”
他心情不太好,就喜欢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恋过?”裴策看向了角落沙发里坐着的男人,勾了勾嘴角,示意谢砚,“你的菜。”
谢砚懒洋洋的瞥了一眼,角落里背光坐着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眉目清秀,指间夹着烟,靠坐着沙发仍旧背脊挺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叫人看不分明眼底的情绪。
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很长一段时间他看上的人身上都带着那个人的影子,后来也玩过不少其他类型的,但一直偏爱的还是形容清冽的青年,越干净,越想糟蹋。
不过那是以前。
他慢慢的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杯子里鎏金的泡沫,很浅的笑了笑:“裴老板看上了带走就是,试探我作什么,多没意思。”
“九月初吧,我路过Z大看到过你。”他眯了下眼,想了想道,“跟你在身边的小男孩也是我的菜,裴老板要让给我吗?”
他那时候看到裴策送人去学校,还陪着在学校的小超市里买日常用品,那样子真是要多居家有多居家,要多贤惠有多贤惠。再加上暑假也没见裴策出来玩,还当真以为裴策金盆洗手要退出江湖了。
“那是我弟。”裴策有些惊讶谢砚竟然在Z大遇到过他,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面色倏然一沉,“你别打他主意。”
“啧,禁忌之恋啊。”谢砚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我亲弟弟。”裴策觉得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要不是他爹妈把弟弟扔给了他,他何至于这么久没来夜场,要做个品行端正的好哥哥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情。
谢砚一想到自己带祝莞尔的日子,突然就有些和裴策同病相怜之感,端着酒碰了碰他的杯子,半杯酒一饮而尽:“中国好哥哥。”
角落里坐着的男人等的朋友从舞台这边带了个人过去,于是安静的一隅也变得热闹起来,有几个过来点酒的人跟谢砚搭讪,谢砚索性点了支烟搁在手边任由它燃着,表示自己今天没兴趣约。
酒吧里有个有趣的俗成规定,如果想约炮的,一号就放一支烟在旁边,拿着打火机过来问“需要点烟吗”的都是零号,看对眼了烟就点上了,没看上就说“暂时不用”,拒绝也不会太尴尬。
而不想被打扰的人就在手边点一支烟不抽,懂规矩的人自然就不会再来问了。
裴策看出了他的意兴阑珊,又奇怪他明明没兴致为什么不挑个低调点的位置坐,问道:“在等朋友?”
“想过去借火就去吧。”谢砚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递给他,眼神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角落方向,“过去问火的这可都是第三拨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
裴策看了一眼台上的驻唱,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到底还是接过了谢砚的烟起身走了过去。
续了一杯酒,谢砚刚点开手机看了眼微信,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有些意外的声音:“砚哥?”
熟人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谢砚头也没抬,“嗯”了一声,给慎羡发了条问他今天怎么没来酒吧的微信,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旁边。
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毕竟一个大男人却有着一把雌雄莫辩的嗓音,也就只有张云立了。
嗓音雌雄莫辩,身娇体柔的女装大佬张云立。
谢砚曾经差一点点和他滚到了床上,哦,或者说已经滚到床上了,结果那晚张云立自己喝得太多,撩起了一身火,然后睡着了。要是换成个脾气暴躁的人,惹了火的人一定会死得很惨。但谢砚只是爆了几句粗口,压着火气摔门回了家。
从那以后张云立每次遇到谢砚都有些心虚,但又觉得他脾气挺好属于特别招人喜欢的类型,就还想约他,一来二去的,也就聊熟了。
张云立一直到现在都没熄了约谢砚的心思,所以看到他手边燃着的烟就有些失望:“看来我今天运气不太好。”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谢砚划开解锁,看着聊天界面里的回复,端着酒喝了一口。
'慎大仙儿:你今天怎么得空去酒吧了?'
'慎大仙儿:我有点事,今天就不过去了。'
他一边敲下回复,问赵无眠怎么也没来,一边抬眸看了张云立一眼,笑了笑:“不太巧,我准备回家了。”
“这么早?”张云立脸上的笑僵硬了几秒,“这么久不见,也不跟我喝一杯么?”
对话框里慎羡回复的是赵无眠工作很忙的,顺口怼了他一句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闲浪得风月无边,谢砚敲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把手机收了起来,端着酒杯朝着张云立扬了一下:“抱歉。”
“请你喝一杯,当做是赔罪。”他跟Lance说了句“算在我账上”,空酒杯搁在吧台上,灯光的折射在棱角处透出些亮光来。
擦肩而过的时候谢砚不着痕迹的错开了一下,视线落在酒吧最热闹的舞池方向,勾起一抹笑:“Good Luck。”
张云立望着他隐入暗处又消失在酒吧门口的身影,狠狠的皱了皱眉头。
虽然谢砚出来玩的时间总是很飘忽不定,有时候天天夜夜都在酒吧,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出来玩都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次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源自谢砚的疏离。
他敲了敲吧台:“砚哥最近有和谁约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