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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身上遍布伤痕,显然是跟侍卫有过一场恶战,与族长夫人的尸身十指相扣,鲜血从腰腹间的伤口涌出汇到一起,染红了一片土地。
容云鹤跪在地上,捂住脑袋,爆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咆哮:“啊——”
吼完他颓然垂下了头,俨然万念俱灰。
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心痛得像被活生生挖出来刀剐,他仿佛在忍受凌迟之刑。
不远处似乎传来微弱人声
容云鹤蓦的抬头,起身冲过去,容芝躺在血泊里,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她无比艰难吐出嘴里的话:“云鹤哥。。哥,我替。。呃哥哥说——说声对不、对。。起”
说完偏头再没了气息
容云鹤双目充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师父,徒儿听您的话,可若不能报仇,还活在这世上有何用处?
他咬了咬牙,视线四周搜寻了下,最后停在一种草上
他踉跄着爬过去,薅了一把就着泥土直接往嘴里塞,这种草少用是药,多用是毒。
容云鹤最后看了一眼容祈藏身的石窟的位置,如释重负的倒在地上,唇角软软上翘,声若蚊蝇道:“师兄。。。。”
他没有想过自己没有死成,而再睁开眼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头顶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天穹一颗星子也不见,沉闷得像要压下来,灼热的热浪让睡在远处的容云鹤都似有所觉。
容云鹤缓缓坐起身,迷茫的望了四周一眼
为什么他还活着?
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的声音响在这方静谧的天地里,容云鹤蓦然转头,火光映亮了他满是惊恐的双眸
屋舍在燃烧,火势很大
而原本躺在他身边的那些尸身都不在了,横七竖八躺在各家的门口。
一道清瘦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大火前,白衣上染了斑驳的鲜血,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拂起他披散在身后的白发。
灼热的气浪打在他脸颊,父母的容颜依稀晃在眼前,一滴晶亮的液体在火光中似乎泛下了光,最终无声滴落脚下的土壤。
那道背影对于容云鹤来说太熟悉了
他开口喊道:“阿祈。。。。。。”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七十岁的老人,苍老嘶哑。
容祈回过头来:“你服了毒草,我救的有些迟了,毒性虽解,声带受损,需要时间恢复。”
容云鹤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因为容祈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容云鹤沉默的走上前去在他身侧跪下,朝着火海重重磕了三个头,哑声道:“爷爷,师父,师母。。。是我无能。”
容祈忽然出声道:“容云鹤,我后悔了。”
随着屋舍被焚烧,儿时的痕迹被大火一点一点抹去,容云鹤站起身,心头沉重道:“后悔什么?”
容祈唇角勾起,眼底却再无笑意。
他道:“我给你服了长生不老药。”
容云鹤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容祈道:“你说我的命是几百条命换来的,你的命如今也是,你若死了,我就让全天下给你陪葬,如何?”
他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少年,眼底是疯狂与血色,眼角眉梢都似带着无法融化的霜雪。
他的师兄,变了。
容祈最后看了一眼火海中,依偎在一起的父母,容隐和翟玉晚尸身至最后一刻,十指相扣的手也从未松开。
他转身离开
容云鹤心底一慌:“你要去哪儿?”
容祈没有回头,只道:“报仇。”
容云鹤嗓子撕裂般的疼,吼道:“容祈!师父不会同意的!”
容祈脚步一顿,冷笑了下:“你当你的好徒儿,可我,除却徒弟的身份,我还是他儿子。”
“。。。。。。”
容云鹤哑口无言。
容祈接着道:“既不是一路人,以后你我就分道扬镳吧,我此生。。。不想再见到你。”
此、生、不、想、再、见、到、你。。。
容云鹤愣在原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万箭穿心的痛苦也不过如此了。
说完,容祈脚步再无停留,看起来匀速行走,实则极快。
转眼便消失在了黑得看不见人影的甬道里。
第121章
殿内静悄悄的,时隔多年,可那种感受却仍然如跗骨之蛆,记忆犹新,不知道折磨了他多少个日夜。
‘滴滴哒哒’的水声打破了几人的沉思,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突然变天了。
先是细小的雨珠打在朱红琉璃瓦上,紧接着是倾盆大雨,像也是在为故事中的两个主人公鸣不平。
容云鹤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手指下意识在杯盖上摩挲,眼底是难得的轻松。
谢锦面色难看,下意识看了一眼慕脩,后者面色沉沉,面上看不出喜怒。
“所以,师傅出世是为了报仇?可他为什么。。。会出手救殿下?”
这也是慕脩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可以不出手就轻易解决掉一个仇人的后人,结果偏偏出了手,这不是在自找麻烦吗
容云鹤看向坐在那里的慕脩。
公子如冷玉,贵气天成,紧紧绷起的唇角显得有几分冷漠。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但我知道他在哪。”
“在哪儿?”谢锦问。
“逐鹿城。”
谢锦面色惊变:“他和月上在一起?”
难怪林鸦没有自己传信回来,而是借丐帮的手传信给慕脩的人,想来定是有什么牵制了他的行动。
而国师,是认识林鸦的。
容云鹤皱了皱眉,他没听过月上这个名字,只问了一句:“是数月前押送到护国寺准备焚毁的那具‘假尸’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做的。”
谢锦哑口无言,确实,他有这个瞒天过海的实力。
容云鹤继续道:“陛下多年不跟护国寺的方丈来往了,师兄身份特殊,不过是一具尸体,都焚成灰了死无对证,方丈自然也想保全自己不会傻乎乎给自己找麻烦。”
不管是做官还是为民都有他们安身立命的方式,这点在座三个人都明白。
容云鹤看了低气压的两人一眼,非常识趣道:“要不然,草民先告退?”
谢锦脸色不太好,闻言朝外喊了一句:“赵公公。”
赵承德走进来躬身:“陛下,小侯爷。”
谢锦道:“带这位老前。。。。公子去住下。”
他本来想根据年龄叫一声老前辈,可看着容云鹤那张停留在他弱冠之龄的妖娆的面孔,愣是没能喊出口。
容云鹤朝慕脩见了见礼就跟着赵承德退下了。
大殿里只剩下两人。
谢锦有些担忧,他走到慕脩跟前蹲下,握住慕脩一只手道:“陛下。。。。。。”
他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劝,还有一层顾虑就是,他心中隐隐有猜测,如果真如容云鹤所说,那么当初送到他手里有关于梁宏通敌叛国之事有关的那封信件的来源。
他刚刚没有当面问容云鹤也是害怕慕脩支撑不住,那封信件可能是伪造的,但是先帝和先皇后之死确实是有人背后通敌。
梁宏也确实不是枉死,信件可能是伪造的,但是信件上的事却未必不是真的。
慕脩反握住他手,目光深邃透着忧虑:“手好凉,比起担心朕,朕更担心你。”
谢锦笑了笑:“陛下多虑了,没什么好担心的,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慕脩欲言又止,谢锦轻轻吻了下他的手指:“比起这个,我觉得我的重生恐怕也是人为。”
慕脩又何尝没有猜测
他冷冷道:“若无所求,便没什么好说的,若有所求,他总会出现的。”
可即便谢锦嘴上这么说
当天晚上,慕脩沐浴完回寝殿的时候,谢锦已经睡下了,殿里点着浓郁的安神香。
慕脩狠狠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赵承德道:“小侯爷午膳没吃两口,晚膳也叫人撤下了,原封未动,老奴想着他必然心里不好受,就用了点安神香助小侯爷入眠。”
慕脩知道,谢锦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么重的安神香味他不会闻不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默许如此。
“明日叫御膳房早点备膳。”
“老奴遵命。”
慕脩无声走进殿内,坐在榻沿,垂眸看着床上陷入深眠的人,眼下淡淡乌青挥之不去,眉宇间是睡着了也抹不平的浅浅折痕。
这个人,以往并不爱皱眉。
慕脩伸手轻抚他的面颊:“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床上的人眉头愈发紧了几分,呼吸平缓,仿佛在对他刚刚的话表达不赞同。
赵承德熄了殿里大半的灯烛,最后轻轻带上门。
慕脩轻轻掀被上丨床,即便知道这安神香虽然名为安神,实则催眠,但动作仍然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
他刚躺下,身旁的人似有所觉,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无意识的像哄孩子一般拍了拍。
昏暗的寝殿中,慕脩唇瓣微微上扬。
以往慕脩因为病常常难以入眠,谢锦跟他同榻而眠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第一次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笨拙的哄自己睡觉。
三日后,一队穿着黑色轻甲的侍兵运送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谢锦没带什么人,身边就带了一个赵小贵。
守门的侍卫齐齐行礼道:“属下等参见侍郎大人。”
他不喊,谢锦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礼部侍郎的虚衔挂在脑袋上了。
这个领头的还有点眼熟,谢锦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重生回宫之时,那晚夜探后宫遇到的巡逻队。
赵小贵疑惑的看了一眼谢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这群人跪这么久也没开口说免礼,又看到他一直盯着那侍卫,以为两人有什么过节。
宫里长了眼睛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宠他,可不管怎么受宠,谢锦平时都几乎没什么架子。
有时候碰上宫女太监吵架,还笑眯眯上去劝架,当和事佬。
跪在他面前的侍卫也是压力山大,汗水都要出来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
实际上,谢锦只是一时出神,忘了出声。
“都起来吧。”
等他终于想起来叫人起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擦了一把汗。
谢锦顶着眼前的人:“我好像见过你,你之前是在内宫巡逻的吧?”
男子对于谢锦的脸倒是没想起之前在内宫何处见过,没想到这位还记得他,于是道:“回大人的话,正是。”
赵小贵瞧着也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了。
谢锦挑了挑眉毛:“那怎么来守大门了?”
紫禁城分为内围外围,虽然内外也不过是一扇宫门的差距,但是外围的侍卫和内围侍卫的身份却是天壤之别。
内宫很多侍卫都是皇亲国戚,特别是重华殿周围,
说起这事,侍卫的脸色就有些沉,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敢怒不敢言道:“回大人的话,是属下无能,没能抓到擅闯皇宫的贼人,受罚过来的。”
谢锦差点被自己唾沫呛到,他怎么也没想到,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他面皮抽了抽:“行吧,没事,不要担心,韬光养晦,有朝一日定能重回内宫。”
男子一愣,没想到他会开口安抚自己,怒气散了几分道:“多谢大人。”
谢锦摆了摆手,出了宫门。
负责护送这辆马车的一行人大概有将近五十人,都骑着马,威风凛凛。
为首的看到谢锦,立即下马上前:“大人。”
谢锦颔首:“想来,早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