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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直沉默一旁的十一终于开口,却是道:“也许……尹先年真的有两个人呢?”
秦少宗“啧”了一声,抬眼看向身后的人:“十一,你可别为了替李沧易开脱而随口胡诌。”
十一道:“但温少爷已经承认那个人确实是尹先年了,如果连温少爷也弄错,那么那个人留下的核子钉,还有阻止十七杀温少爷的事便有了疑问。”
秦少宗沉默了下来。
“上任十一”想杀温容川,却又在李沧易准备出手时阻止他的行动。
且不说温容川是不是认错了人,如果“上任十一”不是尹先年,为什么要在十一的佩囊留下核子钉,又引导温容川去见十一?难道是觉得他们会为他杀了温容川?
秦少宗苦思了半晌,想不出结论,只能冷笑道:“这算什么事?难道尹先年还会分裂?一个想杀温容川、另一个想助温容川?还是尹先年和圣女一样,也有一个‘影子’?”
十一继续道:“在过去追杀尹先年时,我便觉得他的进攻方式经常变化,有时出手狠戾、有时却是出手内敛,就好像我对上的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一般,而在遇到温少爷的那一晚,我所遇到的便是较为温和的那一个,当时的他一身杀意未曾敛下,似乎刚与谁交过手。”
“与他交手的正是我。”李沧易淡淡地接道,“当时他出现的突然,出手更是招招逼命,若非查觉到你的接近,当晚我便要死在他的手下。”
燕敏山道:“我曾听说有些人在遭逢剧变后会在心里产生第二个种性格,莫非尹先生也是这样?”
秦少宗手指敲着扶手,又向李沧易问道:“装扮呢?既然当晚你两个都见到了,他们的装扮可有不同?”
李沧易道:“两个人皆是一身白衣装扮,因距离较远,我无法确定他们的穿着是否相同,但从我与他交手的感觉看来,应当不会是同一个人。”
沈芸曦蹙眉道:“莫非会是孪生子?”
秦少宗冷哼道:“看来不是孪生子就是易容了。”
沈宣义道:“不管怎么样,想杀老大的绝对不会是‘师父’!”
沈芸曦道:“既然这样,我们便暂且认为尹先生有一名兄弟、或是一个对他极为熟悉的冒名者。他曾是血堂的杀手,如今因不明原因想杀温容川及叶庄主。既然这样,那个木块又是做什么用?”
李沧易沉默了一会,答道:“那是一种名为凝松树的稀有树木,只生长于江北一带,当年示鬼教之人意外发现它似乎能解禁药的毒性,于是派人前往江北寻找,待他们终于寻得那么一小块准备送回,却在中途被我父母劫走。”
沈宣义一拍掌心,恍然道:“原来那就是凝松木,这么说,师父早就已经研究出结果了!”
李沧易道:“没错。”
沈宣义却又接着道:“但我看师父写的医书,这凝松木碰水后不是对人有害吗?”
燕敏山几人怔了怔,还未想明白沈宣义话中意思,李沧易已继续道:“确实,只要凝松木接触到水,甚至只是一点水气,它便会产生对人有害的气。”
李沧易说完,房内几人俱是大惊,燕敏山更是沉不住气了:“那块凝松木正在城予身上!”
想起李沧易进门时问的问题,秦少宗立刻冲上前捉起李沧易的领子:“这就是你要温容川拿着那块木头去示鬼教的目的对吗?凝松木究竟是做什么用?快给我说清楚了!”
☆、第五十八章
秦少宗的脸色已变得惨白,话才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十一及沈宣义连忙上前将他拉到一旁查看。
“长时间吸入凝松树的气体会让人神智不清,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甚至会浑身无力,直到完全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而凝松木并非毒物,所以就算是温容川也难以抵御,如果从你们离开薰风山庄算起,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李沧易神色淡然,语气中甚至带有一丝讥讽,“这还要多谢当年沈尚南将木块封在剑中,才能将凝松木的药性最大程度地保留下来。”
十一望着李沧易,不可置信地道:“十七,为什么?”
“对戚家及示鬼教的仇,我绝不可能放下,尹先年既然能够帮我,我助他杀个温容川又有什么困难?”李沧易淡淡地看着十一,“很抱歉,我确实是利用你来掩盖我的目的,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你不会走上和我哥一样的路。”
秦少宗忍了一会,终于还是因气血上涌咳出了一口血来,但双眼却是直瞪着李沧易,寒声道:“这应该是他得知凝松木在温容川的刀中后临时想出的主意,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也许还能赶在老叶他们碰上麻烦之前追上他们。”
李沧易却道:“只可惜,尹先年已经收到我的消息,现在或许已经向他们追去了。”
沈芸曦立刻向秦少宗道:“现在那里正值雨季,叶庄主那里派人赶去已经太迟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在聚风山附近,正要往道城前进,血堂在夙城及道城可有支点?”
“大城都没支点,血堂还用混吗?”秦少宗擦掉嘴角流下的血,连忙向十一吩咐道,“赶快去夙城支点,飞鸽连系道城那边的人去通知老叶他们凝松木的事。”
十一低应了一声,望着李沧易欲言又止,最终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头也不回地掠出房间。
沈芸曦出刀直指李沧易,寒声道:“你要温容川前往示鬼教,路上应该不止有尹先年吧,老实交待,还有什么埋伏?”
李沧易淡淡地道:“路上什么也没有,但到了示鬼教,事情就不一定了。”
秦少宗冷笑道:“示鬼教难道还能杀温容川不成?”
李沧易道:“过去示鬼教不动温容川,是因为他有‘灵血’而动不得,但如今温容川的‘灵血’已经改变,杨瑞自然也没有这个顾虑了。”
秦少宗皱眉道:“什么意思?”
“当初杨瑞在夙城受的伤,便是我和尹先年动的手,但你们觉得单凭我们两人之力,又怎么能硬抗杨瑞及另外五名杀手而不落败?”李沧易笑了笑,“答案很简单,因为在我们动手之前,杨瑞便因为碰了温容川的血而中毒了!”
沈宣义哼道:“师父分明说过,杨瑞需要老大的血来救命,怎么可能会因为老大的血而中毒?”
李沧易淡淡地道:“这是个问题,可惜我无法回答,事实便是温容川的血不但帮不了杨瑞,甚至会反过来害了他,这么一来,温容川要是到了示鬼教,杨瑞还会对他有什么顾忌吗?”
燕敏山皱眉道:“杨瑞究竟要表哥的‘灵血’做什么?”
李沧易道:“历任鬼王所练功法至阴至毒,还需配合一种名为‘秋炎’的草药才能避免寒气入体,但这种草药带有剧毒,虽不足致命,发作时却是令人生不如死,至今除了‘灵血’之外无药可解,所以过去鬼王只能由拥有‘灵血’的人来继承,便是因为他们能不畏秋炎之毒。”
秦少宗哼道:“你倒是调查得挺清楚。”
李沧易冷讽道:“毕竟是个没用的底层杀手,若无法以色事人,只能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了。”
听出李沧意有意拿一年前的事刺痛他,秦少宗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沈芸曦握剑的手紧了紧,最终只是出手制住李沧易的穴,转向秦少宗道:“人我就交给你了,叶庄主那里也需另外派人过去才行。”
秦少宗憋着口气却又发作不得,最后只能重重地“哼”出口气,伸手打了个响指。
两名黑衣人立刻进入房中,沈芸曦见状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说什么。
秦少宗目光看向进入的两人,沉默了半晌,开口却是问道:“十一……可有听到刚才的话?”
两名侍卫本以为是要进来捉人,听完秦少宗的问话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但在秦少宗的注视下,两人依旧答道:“回主人,十一出了房间便立刻离开沈家,并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李沧易闻言轻“哧”了声,轻蔑之意溢于言表,没有理会他的冷笑,秦少宗黑着脸吩咐道:“行了,把叛徒给我带回去。”
两人应了一声,立刻将李沧易给带下。
秦少宗将目光收回,便见沈芸曦与燕敏山都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秦少宗没好气地道:“做什么?”
沈芸曦沉默了一会,叹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一年前你和十一究竟是为什么争执。”
“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都过去了!”秦少宗脸色更黑,“既然李沧易的事情已经解决,我也要走了,老叶那里我去就行,至于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温容川那烂臭的名声吧!”
说罢,秦少宗便不再理会沈芸曦两人,迳自离开了房间。
而秦少宗刚踏出房门,便有一名家仆进入房中:“大小姐,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
…
马车缓缓向前驶着,叶城予目光望着窗外,看着外面一一掠过的景色,只觉脑中一片混乱。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叶城予自认不是一个记性差的人,但在两人到达聚风山时,他竟已经忆不起当年他们父亲出事的地点。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能感觉自己的反应能力似乎也越来越差,许多时候,甚至温容川在一旁唤了他好几次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身旁忽然伸来一只手,轻抚上他的额头,叶城予伸手握住,目光缓缓移向坐在身旁的人。
温容川皱眉道:“你脑子没事吧?”
叶城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只是问道:“你刚才又唤我了是吗?”
温容川道:“已经唤了好几声了。”
叶城予微微偏头:“但我并没有听到。”
温容川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他自然不会觉得叶城予是在和他开玩笑,因为叶城予的变化,这几日来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曾怀疑叶城予是不是中了□□,但血已经喂过了,伙食也已全部转由他接手,而同行的几名随从一点状况也无,叶城予的情况却是日益严重。
温容川不知道问题究竟在哪,只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你还患有什么隐疾?”
叶城予只是以手支着脑袋,没有立刻答话,如今他的反应变得极慢,简单的一句问话,他也必需花费许久的时间来吸收。
温容川见叶城予这般情况,心中更加不安。
他又开口唤了几声,过了许久,才听叶城予缓缓应道:“我想我们的行程必需延后了,以我现在的情况,去示鬼教太冒险。”
温容川立刻捉起叶城予的手为他切脉,依旧没感觉出任何异常,他思忖了一会,很快便有了决定:“我们还是往回返吧,你现在的情况不宜再前进了。”
叶城予问道:“探出什么异常吗?”
温容川道:“探不出来,但我的医术不行,这方面只能找大夫来看了。”
说罢,温容川也不等叶城予决定,立刻令外头驾车的侍从调头回返。
…
如今他们所在之处虽不算荒僻,但方圆几里内唯一能寻大夫之处,也只有他们三日前经过的小镇,如今叶城予的情况不明,温容川只能往这个方向赌一把。
叶城予靠着车壁,紧皱着眉头。
他的意识是恍惚的,甚至觉得自己就会这么晕过去,这一行虽带了六名暗卫,但要是发生什么需要决策的状况,只能靠温容川来支招,他就担心若有出现温容川都无法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