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侍卫径直向前,手压在剑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王爷仍旧一言不发,漠然伫立。
很快侍卫停下脚步,将起手。
命悬一息时刻文无隅无暇他想,双手猛地横拉佛尘,随即奋力一掷,只听一声细微的清响,佛尘一分为二,像条受惊的蛇飞窜而出。尾端的白色鬃毛有如活了一般,将盆钵整个缠绕。
一条极细的长锁链,泛着银光。
锁链卷携着装满铅水的盆钵迅速回缩。
渊澄神情一僵,大惊,急忙扑向文无隅。
同时守在门内一直默默无声的连齐驱身疾奔。
盆钵翻转,铅水飞泻。
渊澄护住文无隅,同时甩开衣袖,企图挡住恐怖的熔铅。
好在铅水放置了一段时间,已成半凝结状态。
地面哧哧得响,腾起一阵灰尘。
渊澄只觉得手臂和肩膀一股灼烫,他迅速脱去外衣,有些慌乱,双手和眼睛将文无隅上下扫了个全,所幸只有肩上沾了几滴铅水。
文无隅却推他一把,拖着铁链跑开。
渊澄愣神,眼看着他往刑架前站定,誓要护谢晚成周全的架势。
而谢晚成就在刚刚已经被连齐一掌劈昏。
谁也意想不到文公子居然留有一手。为了一个谢晚成,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渊澄彻底寒了脸。
文无隅挡在谢晚成身前,这才察觉一只眼睛不舒服,似乎铅水溅射进了眼里,他卷一截衣袖捂住半边脸。
两旁几步外连齐和侍卫都盯着他,文无隅周身防备,顾不上越来越疼的眼睛,果断开口,“王爷执意要杀他?”
渊澄没回答,目光冰冷,已是默认无可回转的余地。
文无隅倒抽一口气,眼睛痛得厉害,语气却是万分坚决,“既如此,王爷别怪在下把事做绝。”
文公子果然出剑了,渊澄脸上寒意更深一层,“你试试。”
“与明秀公子有关,王爷确定无需屏退左右?”
渊澄不由拧眉,许是应了做贼心虚的道理,神色有一丝松动。
没等他发话,两旁二人居然此地无银主动退避到屋外。
文无隅无声冷笑,浑然不知右眼开始流血泪,衣袖浮现出隐隐的血色。
“明秀并非王爷路上偶遇,而是那间密室被发现,无处可藏身。”
渊澄不予反驳,“继续猜。”
这次是一场心理博弈,文无隅把握十足,代价,也很清楚。若非万不得已,他何必扯进家国之争。
“王爷一定要在下说白吗?”
“你不说,我如何衡量你们五个人的命值不值钱。”
文无隅笑得纯良,“无论在下知道王爷多少秘密,你也不打算放过吾等,王爷所图谋的大事,必得保证万无一失,吾等从此以后只能做阶下囚。”
渊澄斜眼一笑,就说文公子觉悟高,这等心智用来谋划劫狱实在大材小用,
“不错,你还有必要和我讨价吗?”
“有,”文无隅缓缓道,“血诏,前朝遗孤,复国大计,这些不是最紧要的。王爷还有一件连曲大人和齐明秀都不知道的秘事。”
渊澄忽然兴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可看见他衣袖上一片殷红晕开,脸色立马沉下,
“文公子不仅智慧过人,故弄玄虚的本事也是一流。”
“过奖,王爷听完就知在下是否故弄玄虚。”文无隅呼吸变得厚重,深喘一口气,接道,“其实王爷才是逃出宫闱的皇子。”
言罢他的身子忽地后倾,踉跄几步靠住了昏迷不醒的谢晚成,很快的,他又站直,手指几乎要碾着衣袖扣进了肉里,因为疼,浑身颤抖不止。
渊澄嘴角僵硬,勉强扯了个弧度,“你的眼睛再不处理,怕是要废了。”
文无隅的脸色好比纸白,他定了定神,挺直腰身,继续道,
“王爷不认无妨,还记得刘申吗,当年中秋之夜,他也在场,不过在府外赏月,正巧被他看见宰相府后门出来一个妇人,怀抱一小孩匆匆绕到府后往漆黑的地方去。少有人知留在府里的才是真正的皇子。宰相大人可谓大义大伟。钟氏汹汹而来,他生怕钟氏发现,断送齐皇唯一的血脉,于是移花接木用自己的儿子换了皇子,看似险招,事实证明,宰相大人心思卓绝,说他居功至伟彪炳古今也不为过!”
文无隅仿佛打了鸡血,浑身犯抽依然站得稳如泰山,汗水迷了眼也无动于衷。
渊澄凝视着求生欲望如此强大的文公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清咳一声,松松嗓,道,“你这番话毫无破绽,连我都要信了。可你说的头头是道,又如何,你们何去何从是生是死都由我决定。”
大片衣袖吃透鲜血,地上红梅点点,交相映衬,鲜艳极了。
文无隅越发精神抖擞,大概血流的太多,反而激发了殊死一搏的斗志,“不尽然,王爷可以杀了吾等小民,却阻止不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若是在下命长,倒想看看王爷计成之后,这个秘密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浪,又或者王爷和宰相大人一样伟绝,将皇位拱手相送,而齐明秀知道自己潜身缩首二十载,竟是替他人受过,他还要不要这个皇位。”
第77章
文无隅其实脚下已摇摇欲坠,却整个人紧绷着不肯松懈。
这份超人的毅力,渊澄实感震惊,然而再僵持下去,恐怕文无隅性命堪忧。
沉吟片刻他道,“行,我答应不杀他们。”
文无隅眼神透露着诧异,怀疑的目光牢牢锁住他。
“你若不信,我也无能为力,你自己权衡。”渊澄又追了句,这已经是他的立场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难道因为对方阴谋未得逞,他便要大度雅量不计前嫌?
文无隅呆了会儿,终于不支,手脚一软瘫坐地上,地上一洼鲜血,触到白袍,疯了一般往上攀延。
他呼吸难接,左边眼睑不自主地颤动,滴滴血如泪泣下,淌过半面血路,没进衣领,嘴角隐约浮现一丝诡异的笑。
渊澄径直走去将他提起横抱,边高声吩咐屋外的连齐请府医,随后从侧门离开。
躺在床榻上的文无隅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灵魂出了窍,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渊澄见他眼神渐渐迷离涣散,心下一惊,欺身过去猛掐他的人中。
文无隅啊地一声,那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睛立马瞪开。
“听着,你要是死了,谢晚成也别想活。”渊澄铁着脸。
“不死…不能死…”文无隅含糊念道,可眼皮不由自主地想合上。
府医不见来的踪影,渊澄瞥一眼门外,又凝视文无隅,“我平生最恨受人威胁,而你,故弄玄虚也未可知,我有的是法子查实。”
此言一出果然文无隅眸子瞬间精光闪烁,嗔目,未出口的话自然是想怒斥王爷出尔反尔。
渊澄嘴角微微一动,“我无从得知你是早有预谋的退路,还是破釜沉舟的一计,也不想去查实你把所谓的秘密交于谁人之手。那你可知为何答应你?你若猜对,我现在就让文曲和武曲好手好脚地回点翠楼。”
拿人致命要害当用在最紧要关头,可一不可二,而自身弱点被抓足,也便只能受人摆布。
文无隅当真思索起来,眼睛有力地眨动,没多会儿,他干涩的嗓音低低说道,
“区区几条人命断不能与复国大计相比,吾之言确实与否王爷认与不认都无关紧要,谣传终是流言罢了,妇孺皆知也不过是世人茶余饭后的论资,关键在于流言入了谁人耳。”
谁拿流言当了真又或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自古手握权御者,最忌民心不安。
文无隅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渊澄一时无言,不禁失笑,笑自己看低了这个朝夕相对的人。
屋外府医姗姗而来,一看床榻上不成人形的文公子,自知事大,不敢有片刻耽搁,忙不迭跪到床沿探文公子的脉息。
有的人天生命硬,鬼门关去了数回阎王爷就是不收。
文无隅神志清醒已是七日后。
他眨动着眼睛,发现视线缺了一半,左眼毫无知觉。
琢磨了会儿,他明白自己瞎了一只眼,对此也不作多想,耳边传来流水清音,树叶沙沙声。
此地应该不是王府,王府里没有水声,树声远而深重。
“醒了。”
声音万分熟悉,他扭动脖颈侧眼一看,王爷正躺在门口摇椅里目不旁斜,一手执书一手打扇,半分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文无隅撑着床榻坐起,摸了摸左眼上的纱布,不疼不痒,彻底报废。
“大夫都说治不好,你那只眼没用了。”渊澄目视书册。
若救治及时,也许还能保住,不过日后仍将会失明。可事实是耽误过久,铅毒让他左眼球完全坏死,幸亏尚未侵入心脉,否则神仙难医。
“这是什么地方?”
文无隅半拖半挪下了床,踩进鞋里缓缓移到桌前,桌上一杯凉茶不知什么时候倒的,他一口饮尽,又倒一杯。
“丘临镇。”渊澄终于抬了眼,回头看他。
文无隅似有若无地哦了声坐下凳子。
渊澄见他无话,起身走到矮柜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函,摆到他面前,
“谢晚成已经大好,他的亲笔信,你看看。”
文无隅抽出信纸细阅。内容不多,报了众人平安以及等他回京。
阅罢他折好复放回,整个过程平静无比。
渊澄眉心一动,“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他的字迹做不了假,连齐在我身边,他一行武功不赖,我手底下的人奈何不了他们。”
话外之意绝非威胁之下言不由衷。
文无隅看着桌前,面无表情低低道,
“王爷何必解释。”
他还能不信吗,不信又如何。
渊澄一下哑口,默立片刻抽身出了门去。
第78章
文无隅打从下山,一门心思只想如何解救父母。如今满盘皆输,他一下子脑子空了,茫然不知接下去还有什么是他力所能及的。
他本以为自己正如所想的那般,理解王爷的不得已,旨在把人救出牢笼便了,可到底高估了自己。
理解总是建立在愿景得成之上,便是说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如何的困难艰辛也都可以一笔勾销。
然而事实,是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化为泡影,盼望已久的那一刻,遥遥无期限,而且是王爷亲自布设的陷阱。
要像以往那般笑对,实在是难为他了。
现下王爷就在不远处,他甚至连余光也不想看见那张脸,只能侧卧面向墙壁假寐。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方才暴雨倾盆,一盏茶的功夫又阳光普照。
文无隅觉得闷热,扭了一下身子。
“眼睛疼吗?”
声音很近,不知王爷什么时候站在床前的,文无隅还是面对着床内,微微摇了摇头。
“九瑄梨园今晚开演,你该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渊澄很是自觉,三餐时间才出现在这屋,其余时候包括就寝也都隔壁屋里。即便这样,文无隅还是冷着他。
就如此刻,问出的话像掉进了海,惊不起一丝风浪。
渊澄蹙额,有些动气,“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才是你的真容吧?”
“王爷也说今非昔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声音比冰雪冷。
“很好,”闻听这句渊澄哼笑,反而气消了,“可你总会有求到我的地方,殷勤还是有用的。”
文无隅明显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脸,那只乌黑的眼罩下仿佛能透出眼神来,死水一般,“吾自落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