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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久矣?”
“是的。”斯凯觉得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嘲讽。当初老克莱尔被查尔斯先生毒杀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是绝对的愤怒。可见毒杀在她的道德标准上是一条深刻的刻痕,这本来是无法越过的鸿沟。
但事情发生在安文的身上的时候,一样的情节,她却表现出了理解。或许一开始还是纠结过的,但很快她就决定要站在安文这一边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爵也是一个受害者···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和她对不同行为做出的决定,简直就是双重标准。
“如果是我理解的这一种···”达西先生皱着眉头,他倒是不太担心斯凯会是安文的同谋,这个猜测在时间上说不拢。更何况···斯凯既然说给他听了,就是抱有极端的信任在的。
“安文很难活下来的对吧。谁会放过一个害死自己的人呢?”斯凯惨然一笑,她试图让自己放松一点,免得在见到公爵之前,就紧张的把脑袋里那根理智的琴弦给崩断了。
“我们不应该放弃希望的。”
公爵的庄园在冬天的尾声,变的更加萧索凄冷。斯凯下车的时候,即使身上穿了厚厚的披风,还是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对这里的印象非常不好。明明只是参加了一场宴会,却好像厌恶了几十年一样。这种感觉多少来自于安文的潜移默化。能让一个玩世不恭的人表现出一种极端的情绪,本身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达西看了眼依然紧张的斯凯,他握住了斯凯的手。他们十指相扣,一起走到了门口。
“公爵身体不适,所有的的客人恕不接待。”
闭门羹是预料当中就有的一种待遇。公爵可能已经没有了奚落斯凯的力气,而这只意味着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的糟糕。
“我是来找安文先生的。”
“安文先生很早就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了。或许你们会需要我提供他在伦敦别的居所地址?”
管家公式化的回答让人绝望。斯凯想着,或许这就是公爵的意图,扣留一个人,然后让其余的人不得安宁,惴惴不安的四处碰壁。
“你们最近没有见过安文先生吗?他作为公爵的样子,总是会回来看看的吧?”达西先生代替斯凯做出了一些尝试。
他的问话让管家不敢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了。原本公式化的问答里开始有了一丝裂痕——“如果上次舞会的时候,安文先生的出现被计算在内的话···但舞会上的那次,就是公爵最后一次见客了。”
斯凯站在对话之外,突然灵光一现。她隐约从管家的用词中抓住了什么线索。这类小技巧她自己的管家也偶有使用。似乎所有管家回绝客人的套路都有固定的踪迹可以追寻。
“我想知道,安特公爵本人,是否现在在这栋宅子里!”斯凯的每一个咬词都无比精确,她没有给管家任何抵赖的机会。
简单的对错问答,管家却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先生,请你回答斯凯的问题。”达西也意识到斯凯的问题应该是问到了点子上。他严厉的提出了命令,这也是斯凯第一次看到达西展示出那种贵族之后的地位压制。
“是的···”在达西先生严厉的目光注视下,管家有些不情愿的说:“主人在外面的别墅修养。他特意吩咐了,除非严重情况,不得透露他的位置。”
“我们遇到的就是严重情况。我想知道安特大人修养的地址。”达西再次追问。
最后他们一共拿到了五个地址。管家这里给出的解释,说这并不是可以刁难。不管是什么人上门,最后都只能得到这个信息。这是为了防止公爵在外遇到不测。他定期会转移位置,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这也分散了有些探望的客人。
斯凯更倾向于这是为了阻止他们寻找安文,从安特的这个举动来看,安文在他手下出事情的几率就已经彻底确定了。
眼看已经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消息了,斯凯和达西决定分头探访这五个地址。首先要确定公爵的位置,才能有进一步谈判的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在于,这五个地址都是位于伦敦市区的。他们可以一起回到市区,再分开使用两匹马车。
斯凯看着四周的景物飞逝,她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会用处什么样的手段来。毕竟公爵对她的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
“不管安文最后怎么样,我希望你首先保证自己安全。···还有就是,我很庆幸乔治安娜没有对安文这个混蛋动感情。他真是太不可靠了,···如果,还能把他给救回来的的话···”
达西抓住了的斯凯的手。他对斯凯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的说:“你先不要想这么后面的事情。你要答应我,在你确定公爵住处之后,立刻让人通知我,我会过来陪你。”
达西在斯凯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会出事情的人不只有安文,如果给安特一个机会的话,斯凯同样会被迁怒,从宴会上的情况来看,公爵对斯凯的印象也非常不好,多一个陪葬送上门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拒绝的。
斯凯没有说话。从过去到现在,她都没有做过什么承诺。如果要算上工作上的承诺的话,兑现的几率也只有一半一半。
她真是不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对于霍尔特来说,我们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家人是最重要的。”她如是回答。同时紧紧的握住了达西的手。
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半晚时分。就算斯凯和达西在两个地址之间采用了最近的距离路线,但伦敦这座城市在赶时间的时候总是分外的拥挤。她扑空了一栋别墅,紧接着赶到另外一个。终于,在这个距离热闹集市只有两条街的房子门口,斯凯从看门的仆人那里确认,安特公爵就是在这里疗养的。
天空中悬着的太阳即将落下,血红、酒红、浓稠的明黄色汇聚在一起,给街面镀上一层不祥的颜色。在马车中的一路颠簸让斯凯头上的发卡有些松脱。
到了这种时候,她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在门口把自己的一个发卡扯下来,连同一张英镑一起交给了一个小孩子。她匆忙的写了一张字条,让小孩子把东西都送到达西先生的住处去。这也算是变相完成了达西先生的要求,在找到安特之后告诉他。
在分配这五个地址的时候,达西先生把比较接近他别墅的两个地址留给了斯凯。只要安特公爵在这里,斯卡要到他的别墅去求助也会变的容易很多。
可是达西先生忽略了一件事实,他的住处只有乔治安娜,斯凯不可能让她陪同赴险的。
该说的话在分开之前就都已经说完了。而没有说出来的,达西先生自己大概也都能想明白。
斯凯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离开门口,在简单的整理了身上的衣着之后,斯凯进入了这栋房子。
二楼,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斯凯小心翼翼的走上盘旋的楼梯,这里的所有装饰都显得温馨而有品位。走廊和一切斯凯所能够看到的地方,没有人,也没有凌乱的痕迹。
可能安文并不是在这里出事情的,斯凯换位思索一下,她如果是安特的话,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解决掉安文——根本不解气啊。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斯凯敲了敲门,在没有人应答的情况下推门而入。
这是一件书房,书桌被人搬走了,一张床替代了原来的地方。斯凯找了一天的安特就躺在那里,枕头垫高了,他的视线直接和斯凯的对视。
这个房间所有能够见到所有装饰都简单温馨,几十年之前的温馨,应该是公爵过往回忆中的一部分。
“日安,安特大人。”斯凯低头,显现出一种卑微的姿态来。
“看来你很看重你哥哥。这也是我所没有想到的。”安特公爵调查过斯凯的人生经历,他很容易就从斯凯的工作风格中,认出她凉薄的天性。她能这么紧张的找过来,让他深感意外。
“安文对我很重要。如果他做错了什么的话,我不知道我能否代替他向您赔罪。”斯凯没有抬头。她有些害怕对上一双垂死的眼睛。
公爵现在的状况、房间空气里的气味、甚至是今天的天色,都让斯凯想到克莱尔死掉时候的样子。
“凭借什么呢?就凭借你送给我一本回忆录?你确实抓住了能让我心软的地方,但这还不够。她的回忆录最多只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或者···我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代替你的哥哥,承担这一切怎么样?”
这样安文就只能余生中都沉浸在一种失去妹妹的痛苦当中了。
以公爵在这些年里对安文的理解,安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果敢,他有自己柔软的地方,容易陷入一些没有意义的回忆当中,安特是凭借这个弱点,让安文上钩的。他也很清楚,失去斯凯对安文的杀伤力是如何的重大。
“我···在安文的身上见过很多不同的伤口。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他也没有想过过要告诉我。但我可以猜到,所有的一切···”
斯凯的话让公爵有些感兴趣。他顺着问道:“那你的猜测是什么?”
“——那些伤口的来源···安文并不是在为你工作的时候而受到的伤害。我看到的有很多年前的伤口,算时间的话,应该是他在被拐卖的时候受到的伤害,但我还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伤口,我猜测来自于您的孩子?”
公爵的私生子折腾出来的奇怪事情几乎没有人是不知道的。而更加有趣的是,就这样,公爵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控制一下的。
斯凯依然低着头。这次是为了掩饰她心中的不屑一顾,这些情绪很难不在脸上有所反应。斯凯确信,公爵在意的才不是什么‘玫瑰夫人’之类的。他甚至不是那么的在意自己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在他本人生命受到伤害的时候,才动用这样的手段了。
“你想说明什么?”
“安文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东西了,我很好奇您是否从未对他宽容过?”
“他是我的养子,不是我的私生子!”
但安特确实在安文的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对自己的命运心怀不甘,安文的心里有一团火,这让他在各种各样的困难之中坚强的存活了下来。安特为了那团火焰把安文给购买回来。他给了安文第二次生命。
安文从各种意义上都和他很相似。而他的那些孩子则是缺少那份相似。公爵一开始对安文采取放养的态度,他看着安文,就像是看到一个突破时间限制的自己。
安文一直以为他是做的不够好,才不能达到他的要求。可事实是,他做的太好了,他让公爵又看到了一个相同年龄,面对外力,无能为力的自己。
之后安文的存在渐渐的变了味道。他和少年时期的安特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秉持不同的希望,最终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人。
安特在中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耗费了那么多的代价,从一开始就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这就是他决定结束这一切的原因。
“我···代替他?!”斯凯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她完全是在拖延时间,机械的重复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公爵吃力的在床上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斯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