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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有尊贵的身份,却还要为一个臣下挡灾,说起来怪可怜的。
同狩猎场一样,在所有人到齐后,燕山君和妲喜方出现,一前一后的在正对歌台的竹阁楼台坐下。
南国历代传下的规矩,猎场上无朝堂规矩,君臣之仪,众人对燕山君的到来仅以目而视。连城瞥过一眼,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姚星竹的一通声嘶力竭的‘不准’听而不见。
不得不说,酒,真是个好东西。
楼台视野开阔,左右两侧均有侍女提镂空雕花炉亭亭玉立,烟雾氤氲,檀香如缕。
此时的燕山君已换了一身玄色的龙云常服,墨玉冠束发,一改之前的懒散,竟有几分剑拔弩张的锋芒毕露。
这位南国的君主,自来喜怒无常,顺着,逆着,都不长久。
经昨夜的‘夜半敲钟’和‘狩猎场三支羽箭’两桩大事后,九曲回廊间,众人无不心惊胆战,连呼吸都清浅不少,幽篁之中,只余莺歌婉转,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一曲罢,轻舟上的琴姬垂首退去,燕山君端起酒盏,举盏,目光逡巡在下方,酒盏亦随之移动。
竹楼内的人噤若寒蝉不敢一言,燕山君忽的笑出了声。
那笑声,仿佛一个爱恶作剧的小孩儿发现更好玩的事情,尤其恶劣,如一根深扎入脑颅的长针,扰人不得安宁。
他道:“容情呢,把容情带过来。”
妲喜低敛了眼眸,她没想到这个时候燕山君还记得容情。
往燕山君身边更靠近了些,拨开一粒葡萄,指腹贴着燕山君的唇瓣送了进去,勾着胭脂色的眼尾一挑,媚态如丝。
她是极美的,也知道如何将自己的美以最极致的形态展露。燕山君挑起她的下颚,拇指从她的唇瓣擦过,笑意似讥似讽。
浅笑嫣然间,妲喜张嘴咬住了那根手指。
燕山君好美色,嗜杀成性,于他而言,妲喜也只是一件目前甚得他心烧制精细,图绘漂亮的瓷器。
关于这一点,一直以来‘妲喜’都非常清楚,适当的娇纵和放肆,在符合瓷器的定义范围内做应该做的事情,说应该说的话。
她朝燕山君妖妖娆娆一笑,燕山君将她拉入怀里,右掌拖起了妲喜后脑……
连城到时见到的就是这般唇齿交融的正常景象,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男人他理解燕山君,但作为一个人,他就很不能理解了。这什么狗不理的猫癖好,都快秋天落叶归根了怎么还和春天一到闻着气味随便交。配的无脑禽兽似的。
但似乎,比起‘玉体横陈’那位收敛了不知多少。
燕山君和妲喜正在兴头上,重尧不打断,连城也就只有侯着,竹楼的气氛霎时尴尬到极点,连竹台下混迹风月许久的纨绔们都忍不住饮酒掩饰一二。
姚星竹直让他转身,连城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感慨:露天席地,朗朗乾坤下……光天化日,牛掰!
半晌,燕山君的目光在连城身上一掠而过,随即掀开面前的妲喜,朝连城走过来。
嗬,男人~裤子都没脱,一样不认人。
重尧极有眼色的退居一侧。燕山君在连城面前站定,双手插腰,上下一打量,眼神极其诡异。
“容情?你……”欲言又止。
听到容情这个名字,连城先是一愣,想着这位怕是找错了冤大头,容情是哪位?
就这么一小刻,连城一琢磨,方记起自己来玉阴山是顶着老乌龟家的名头。
容情这名字吧,啧~
也在同时,被摔地上的妲喜娘娘勾着滑落的衣裳,似笑非笑的看过来,话到嘴边,兀的一愣。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会想象一个人能生出这样的一张脸。
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恣意,张扬,仿佛陌上静待的昙花终得一现,盛到极致。
不曾想,这位扰乱三千界未来权臣,竟生得如此好相貌。
一张脸,比月幽昙花都过分。
妲喜起身,不动声色的审视起来。
燕山君盯着连城左左右右走了半晌,终于将人确认,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楼台的栏杆,扬袖一挥,豪情万丈,“容情,我们再来赌一次。”
他这一系列如若蛇精病发羊癫疯的一举一动,突兀又熟稔,好似一个不服输也不会输,更不能输的孩子,对一次失败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后,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机会,兴高采烈,急于证明自己。
连城惊诧,啥,啥玩意儿都?转念,又恍然想起燕山君这被自己一笔带过的暴君,原型是历史上赫赫有名遗传蛇精病的某家。
连城:“……”搬石头硬砸自己的脚。
不得不说,这挖的一大深坑自己跳进来了,一句‘去你大爷’连大后爹都没资格瞎哔哔。
对此境况,他亲娘若无其事的补刀,一针见血的表示:“儿子,又是你踹过的?”
说来惭愧,连小爷枉多活一世,七岁前因记忆有损,熊孩子一个,自小就立志扬言做三千界的天下第一剑,因不得要领,惩恶扬善不成,在雄霸一方,唯我独尊的道路上撒丫子越奔越近。
但凡看不顺眼,管姓甚名谁如何来历,连小爷是抄起来家伙就干架,头破血流也不再怕的,凭借一股‘不是你打死我,就是我打死你’的死倔和戾气,别说当时的同龄孩子,就是对连小爷冷言冷语的容呈一大家子都遭过殃,深受其害。
还别说,燕山君这样的,没准他不止踹过还拿板砖拍过。
倘若今日往坏处打算,连城想,他少不得再补一脚直接将人踹成脑瘫,溜之大吉。
燕山君半点没在成为脑瘫边缘徘徊的觉悟,反而疯狂的开始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放开连城,自我陷入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一脸缅怀,“当年输给你,孤一直铭记于心。”
往昔那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连城是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干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状让一个小孩儿耿耿于怀至今。他就知道蛇精病是没法根治的。
燕山君又道,“十数年不见你,今天孤教你些好玩的,我们好好乐一乐,再赌一场。”
说罢,根本不等连城应答,拍了拍手,再转向连城时,俊朗面容上缓缓的和煦微笑,在竹林幽光下显得异常狰狞扭曲,一字一句的道:“顺便,算是孤为你死而复生接风洗尘准备的一份大礼。”
连城满心底的‘不必,谢谢,不要’,脸上却不表露分毫。
看着燕山君‘邪魅狂狷’,一脸‘你做好准备,接下来我要搞死你’的阴沉笑意,连城有个极度不详的预感。
事实也证明,燕山君所谓的‘接风洗尘’之标新立异别具一格……令人发指。
点绛唇,是燕山君时常与大臣们玩的一类‘游戏,’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里出现在某个官员的家中,让大臣的妻妾子女画着玫瑰唇,口含一颗青枣舞蹈,再让大臣站在高处以箭矢射向青枣。
若射中青枣落地,则此人无碍,逃过一劫,若不中,燕山君便拉弓射出第二箭。
燕山君的箭术不差,百步穿杨,然而,作为游戏的主导者,燕山君‘理所当然’的不会让结局皆大欢喜。
点绛唇,点绛唇,自然需有降色朱颜方不负其名。
燕山君嗜杀嗜血为病,鲜血能让他平复,亦能让他癫狂,他喜欢鲜血的味道,以及看到人们脸上的挣扎与恐惧,以此为乐。
……
竹林间忽的响起鼓声,妲喜独自坐在曲水流觞的一叶轻舟前,敲着一面朱色的小鼓,旋即,外间的琴姬低眉信手拨动琵琶,一旁白纸人般的宫中乐师拉响了水琴。
那一声儿,森冷绵长,有如厉鬼忽至,阴风阵阵。
曲子响了三两声,姚星竹便予连城说起了曲子的来历。
此音:鬼曲《招魂》,南国三大禁曲之一。
《招魂》乃南国九重宫阙最后一任大祭司宣和所创,本是为了控制炼制的鬼降军团所做的三支邪曲。《鬼临》控身,《招魂》控心,《将亡》杀戮。
三支曲子的力量远超宣和预料,所蕴含的力量之大,宣和自身都无法探知,为了能将三支曲子的邪灵之力发挥极尽,宣和融合十万鬼降的头骨制成一支青灰骨笛,横笛声起,鬼降觅食,尸横遍野。
宣和死后,有三支曲子被南国南国王室所得,此后,三任君主习此曲,妄图控制宣和留下的鬼降,皆遭反噬,被鬼降啃食而亡。
在第四任君主即位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焚烧了存放三曲的殿宇,自此,三支邪曲正卷消失,现如今遗留下来的是从服侍过第三任君主的宦官身边找到的残卷,曲调支离破碎,依旧邪气凛然。能使人内心压抑的残暴阴暗破茧而出,直至筋疲力竭。
连城和燕山君并立站在高楼,相继接过内侍呈上的弓矢,伴随着诡异的声乐,那条直通歌台的长廊中,高帽流苏的内侍领着一群妙龄女子过来。
豆蔻年华的少女,眼眶中蒙着一层水雾,赤足,提裙,口含青枣,强迫自己的嘴角弯起,露出笑意,那样的瑟缩和惊惧融合在一起的笑除去引人发笑深思,不具备丝毫美感。
少女们及腰的长发披散,只在脖颈处以素簪挽了一个花髻。着一身杏色的丝衣,行步时婀娜摆动,衬得肌肤如玉,细腻无比。
从这群少女露面,下方坐着的世家权贵子弟都在强制按捺情绪,握紧双手,目光移向他处,不发一言。
连城轻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最终落在身边的箭矢上。
燕山君笑了起来,看向连城,炫耀道:“你看,这些都是妲喜从锦城贵女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如何?”
连城侧目,自己从内侍的手捧的托盘中拿起一支箭矢旋指一转,鉴于他亲娘一直吼着让他别乱说话,连城漫不经心的说了两个字,“还行。”
燕山君蓦的冷了神色,“是不是不够漂亮,来人,再带。”
变数来的猝不及防,连城手中箭矢一停,握在手中,脱口而出,“不必了,都漂亮。”
燕山君全不理会,直接让内侍将鲛人族的王室女眷带过来。
三月前,南海鲛人族叛变,燕山君着令攻打,双方实力悬殊甚大,南国军队势如破竹,鲛人族为平息战乱,献上百名绝色美人,其中,便有号称天下第一舞姬的楚腰绿袖。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楚腰绿袖,一舞动天下。三千界美人榜排至第九,美人卷单上唯一一个秦楼妓。女。
……
燕山君的脑回路连城摸不透,他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就想看这昏君脑子里装的什么。
竟能‘清新脱俗’至此。
不多时,八方歌台上稀疏的站满人,为首的绿袖无愧楚腰之名,形如弱柳扶风,腰肢盈盈,摇曳生姿。一双凤眸并无舞姬的柔美,反而是异常果决的杀伐。
曲调依然,竹台上的女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燕山君扶着栏杆,下方的女子久久不见动作,剑眉一挑,已是等着不耐烦了。
刹那,高举起长弓,搭起箭矢,浑身颤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压抑着暴虐,无比温柔的吐出一个字:“跳。”
尾音上扬着,眼珠子卷着一层浓墨杀伐,一边说,一边将箭矢从下方女子身上,一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