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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墨渠想着要不什么时候吃鱼的时候,弄根鱼刺卡住自己喉咙的时候,那人倏地转过身来。艳丽的面庞面无表情,脚下踩着细碎的枯叶,周身弥漫着冰冷的恨意。
“赤琰!”墨渠在心里叫着。
那人却突然轻笑一声,冰冷的恨意消失不见,地上的枯叶都化作蝴蝶,将那抹红围在中间,等蝴蝶慢慢消失不见,在原地出现的却是一抹白色身影,一模一样的面庞,一样的面无表情,却平白让人觉得安宁。
那人仿佛累极了,极缓慢地对墨渠牵起一丝笑容,而后摇摇晃晃地转过身,直至消失不见。
……
墨渠醒来的时候,床边的白染正坐在葛覃怀里好奇地看着他,两只猫大眼瞪小眼。
“出去!”墨渠对着不请自来的一大一小挥手,床边的纱账被放下,葛覃和白染被一阵劲风带出屋外。
重重摔出去还被白染当做垫背的葛覃抱着白染龇牙咧嘴地起来:“啧,今天起床气真大,尊老爱幼懂不懂啊。”
“活该,你是不是打不过墨渠大哥?”白染从葛覃怀里抬起头,颇有点幸灾乐祸。
“死小孩,我一个能打赢他三个,刚才只是没有防备。”葛覃狠狠□□一把白染的呆毛,没好气地说。
屋内的墨渠可没空管外面那两人的打打闹闹。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把脑袋了重合不起来的两个身影甩出去,既然想不清楚,不如查清楚。
墨渠推开门的时候,白染正变成一只小猫扒在葛覃肩头,把白色的爪子伸进他的里衣拼命地挠,葛覃非要和它较劲,正使劲把他从肩头扒下来,白染索性从衣服里钻了进去,贴在葛覃背上。
……墨渠扶额,这两只就没个消停。
墨渠敢打赌,白染那点伤害连挠痒痒都算不得,反正葛覃皮糙肉厚,几乎很少能让他受皮肉之苦,旧时师父惩罚他都不用寻常的法子,不知道现下在较什么劲。
墨渠面无表情地从院中走过,把那两只留在昨日住的院子里,自己则去找顾子瞻。他穿过大半个院子走到顾子瞻的别院,推开门时,一眼看到顾子瞻和子卿坐在石桌旁,正说着什么,两人皆是一身白衣,在白玉石桌和一旁翠竹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
子卿此刻微微笑着,嘴角柔和,面色还是和昨日一般苍白。两人见墨渠走过来了,便要站起来,墨渠却分明看见子卿身体摇晃一下,连忙伸手去扶住他的肩头。入手的触感柔软,墨渠却分明感受到那人的瘦削。
“多谢。”子卿开口,仿佛看清楚墨渠眼底的疑惑般,又解释道:“自从朗月山一战后,身体便有些不如从前,所幸不是什么大病,不必介怀。”
墨渠闻言连忙放开子卿,收敛起眼里的疑惑和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看着子卿无所谓的温和笑意,有些不是滋味地落座。
“刚刚我和子卿商量,由我们三个去琯头镇中细细打探,看那镇中到底是何古怪。”顾子瞻见墨渠点头,顿了顿又道:“葛覃和那小猫就留在山上,陪同思思一起翻看古籍,看是否能查到早些时候关于幽灵岛的资料。”
顾子瞻话音刚落,一个黄衫女子便拖着葛覃出现,没错,就是拖。方才墨渠离开院子后,匪思思便去寻葛覃,要领他一同去书屋,葛覃从小最怕的就是厚厚的书籍,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匪思思只好采取暴力手段,一路将他拖过来,白染趴在匪思思肩头起哄。
顾子瞻望着匪思思细瘦白嫩的胳膊,又看着地上装死的大块头,抽抽嘴角说不出话。墨渠别过脸去,真是师门不幸,怎地有这般没脸没皮的师兄。子卿只是淡淡地看着匪思思一路将葛覃拖入了书房,然后说道:“走吧。”
顾子瞻和墨渠回过神来,三人一同下山。一连穿过了几个仙阵,子卿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起先还跟着顾子瞻一同在前方带路,现下却脸色苍白得吓人。
“子卿,你这次寻访似乎亏损得厉害,不要紧吧?”顾子瞻一边专心按解阵,一边不无担心地问。
墨渠也看向前方同顾子瞻一同带路的子卿,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他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对顾子瞻道:“没事的。”语气还是那般淡淡的。
“要不我一个人在前面带路,你和墨渠走后面吧。”顾子瞻依旧有些担忧。
“也好。”子卿应了,果然就退到了顾子瞻后边,同墨渠并肩走着,看见也一脸担忧的墨渠,笑着对他点点头。
子卿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羸弱,那笑容却浅淡温和,墨渠有些看得呆了,子卿却很快转过头去。墨渠很想问子卿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却不知怎么开口,便想伸出手去扶住那有些摇晃的身躯。手伸到一半,便有一阵疾风倏地吹过来,风里裹着一只银针,直直地朝子卿心口而去。墨渠反应极快,一手拉过子卿,将他细瘦的身躯裹进自己怀里,抬手打掉那根针,便想追去银针射来的方向。
“别去,山上阵法多,你又不熟悉。”走在最前面的顾子瞻听见异动,已经回过神,正好看见墨渠将子卿拉开,那银针已经落在地上。顾子瞻看见墨渠已经扶着子卿停下脚步,便走过去将那银针捡起来,端详了一会儿说道:“是妖族的锁魂针,一般都用来处决作恶的妖怪。其实对修行之人都会有些作用,若是修为尚浅,恐怕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墨渠看了看怀中虚弱的子卿,这人的修为,似乎已经所剩不多,身体又不知为何这般孱弱,便一脸凝重地对顾子瞻点点头,索性一把将子卿抱起来,示意顾子瞻继续赶路。
子卿被墨渠抱起来,想抬手推推他说不用,却发现双手没什么力气,不由得有些自嘲,从墨渠胸前的黑色衣襟向上望去,那人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子卿忽然觉得累极,干脆让自己睡了过去。
墨渠见人闭上了眼睛,不放心地仔细听了听那人的呼吸,见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回过神对顾子瞻道:“可知道刚刚是何人?”
“不知,但应当是熟悉这山中阵法的人。”顾子瞻说道。
“为何你不追?”墨渠淡淡地问,还没等顾子瞻回答,便又笃定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顾子瞻闻言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太聪明了。”
“是谁?”墨渠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追问道。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顾子瞻态度坚决,见墨渠有些黑下来的脸色,复又道:“是敌非友,但事关师门,恕我不能细说。”
墨渠闻言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子卿,脸色稍霁,跟着顾子瞻继续往山下而去。
第7章 再探琯头镇(上)
琯头镇中依旧是那般死寂,镇中的建筑物都有些褪色,整个镇子除了最初那种了无生气,还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墨渠抱着子卿跟在顾子瞻身后,三人往镇中而去。
顾子瞻看了眼在墨渠怀中脸色苍白的子卿,欲言又止。墨渠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眼看了一下,而后淡淡道:“我会抱好他。”
顾子瞻摸摸鼻子,吞下想说出口的话,推开进入小镇后第一户人家的院门,这院子里住的应当是个普通渔民。院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捕鱼工具和出海的必需品,院子还晒着一些海货,屋檐下挂着晒着的各式鱼干。
墨渠多看了那鱼干几眼,顾子瞻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但是墨渠却很快移开视线,没说什么就面无表情地便朝屋内走去。要是葛覃在的话,就会嘲笑墨渠一番,顾子瞻就会知道,墨渠只是单纯的看见喜欢的食物便多看了几眼罢了。
这户人家的屋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户普通的居民罢了,唯一值得注意的,大概是桌上一直燃着的半截蜡烛。
墨渠抱着子卿站定,只盯着那吐着火光的半截红烛,没有红色的蜡油从蜡烛上低下,那火光在百日的天光里显得十分微弱。
“蜡烛似乎烧不尽,这是怎么回事?”顾子瞻也把注意力放到了蜡烛上。
“不是烧不尽,而是时间在某一时刻静止了。”墨渠也甚是疑惑,看了看周围又道:“四周似乎很少有灰尘。”
顾子瞻看了看周围,果然如同墨渠所说的那样,四周一点也不像好几天没人住的样子,干净得让人感觉似乎有人住在房间里天天打扫屋子。
两人正兀自思考着,墨渠怀里的子卿却突然咳嗽起来。子卿睁开眼睛便看见墨渠漆黑的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只有力的手臂正托着自己的后腰,有异样的感觉随着那担忧的眼神直达心底,子卿的耳尖泛了一点红色,藏在发间。
“子卿,你可好些了?”顾子瞻可没发现子卿这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无担心地问道。
“放心。”子卿对顾子瞻安抚一笑,他不敢看墨渠那深渊一样的墨黑眼睛,只看着墨渠的鼻尖说:“我没事了,你把我放下吧,多谢。”声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却不难听出感激之意。
那沙哑却让墨渠皱了眉,这人身体怎这般弱,睡了一觉声音便成了这样。这样想着,还是将人放了下来。
子卿站定,望着屋内的场景,刚刚他迷糊醒来的时候听清了两人谈话,这屋内确有古怪,恐怕还得去其他地方看看,于是对二人道:“我们去镇上其他人家看看吧。”
墨渠和顾子瞻正有此意,一行三人便接连查看了十几户人家,直到走到了镇子中间。之前的十几户人家皆和第一户人家相似,是普通渔民居住的屋子,屋内都点着一只蜡烛,燃烧情况却不尽相同,有的剩一整只,有的却只剩下一点点,而且每间院子积累的灰尘都很少。甚至有几户人家的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已经动用过的餐具。
然而除了这些之外,他们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之处,便来到了镇中央这处与众不同的宅子门前。说与众不同是因为这地方是村里的祠堂,所以修整得比一般民居高大许多。现下这座镇中最大的建筑物,显得格外孤独与阴冷。
墨渠走过去推开门,三人一起走进去,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在原地。这祠堂就只有一个大院子和正对着院门的一间大屋子。院子的左右两边都摆满了星星点点的蜡烛,虽然此时是白天,但是那么多蜡烛摆在一起,还是极为震撼。
顾子瞻盯着那些蜡烛看了好一会儿,只见那些蜡烛摆得毫无章法,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子卿看了一眼便被那烛光晃得眼晕,待强自镇定想要看清楚时,却看见身边的墨渠化一团黑影跃上了屋顶,皱着眉看向那复杂的蜡烛阵。
顾子瞻和子卿会意,也跃上屋顶,站在墨渠身旁。刚刚在下面看不出来,站在高处往下看才发现,这些蜡烛似乎组成了一幅十分古怪的图案,顾子瞻总觉得那些蜡烛连接成的图案很熟悉,但到底是什么呢?
“唔……”墨渠也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一左一右两幅画面组成似乎毫无关联,却为何让人平白生出一种两者合二为一的错觉?
正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边安静站着的子卿倏地往后踉跄了一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凝望着地上的几十只蜡烛。
“子卿,可有什么异常?”站在子卿身旁的顾子瞻急忙伸手将人扶住,急急地问道。墨渠不动声色地收回伸出去的手,看着子卿那愈加苍白得脸色,不悦地抿了一下唇。
子卿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一般,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