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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勒让德尔,我需要你组织一批曾被夏特莱法院关押的受害者,人选以抗税被捕的农民为主,庭审前,拉出标语横幅聚集在法院广场上。告诫参与者,如果有法警驱赶,不要发生任何肢体冲突,他们只会做做样子;倘若有不明身份的暴徒进行殴打,事后必须一口咬定他们都是包税商人的狗腿子。弗雷德,你负责安排几个相貌凶横的家伙,让他们记住自己的新名字。”安德鲁递出一份名单。
“燕尾服怎么办?”勒让德尔又问。燕尾服是巴黎巡警们的雅号。
“我已经提前交涉过,只要公然不宣扬暴力,他们一概视而不见。如果有人骚扰我们的宣传员或集会群众,巡警会提供必要的帮助。”这方面,安德鲁早与巴黎警察总署方面打过招呼,皮埃尔警长将愿意保驾护航。
……
“最后,”安德鲁说道:“我想诚挚要邀请塞舌尔律师,在17号当天陪同我一起出庭。”
“荣幸之至!”塞舌尔答应的非常爽快,全然不记得他数周前曾断然拒绝马拉的辩护邀请。显然是安德鲁那滴水不漏的全盘方案极大震撼的他。庭审上的胜负得失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名字会跟随安德鲁一道,响彻全巴黎。
“埃贝尔他们,他们或许会闹事的。”细心的德穆兰不无担心的说。
“不会。”安德鲁手一挥,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没人能妨碍我们的正义事业,绝对没有!”
“埃贝尔他们都是马拉的忠实簇拥者,恐怕事后人民之友会不高兴的。”弗雷隆小声提了一下。果然,阴谋者才最了解阴谋者。
安德鲁满不在乎的说:“等人民之友回到巴黎再说吧,我们之间都是平等的革…命同志关系,而不要沦为权威者的奴隶。”
在穿越者看来,如有必要,自己提前抢班夺权也不是不可以。昨日,当马拉在阁楼反复提出暴…力运动时,安德鲁就决心与之分道扬镳。只要再有丹东的配合与支持,他相信自己能取代马拉在科德利埃俱乐部的地位。
勒让德尔副主席最后抛出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安德鲁,执行你的计划,我们需要资金,是的,大量的预算资金,至少是8千里弗尔!”
“今天晚上就可以解决,我会给你8千,不,是1万里弗尔。”安德鲁随口应道,那是他看见拉克洛向自己挥了挥手,随便做了个摇晃钱袋的美妙动作。
在部署完安德鲁的所有计划议程后,众人纷纷散去,准备各自工作。
安德鲁叫住有些闷闷不乐的奥什,走上前,轻拍后背,笑着说道:
“见识到政治的肮脏和卑劣了。呵呵,我们这些人都自称是卢梭最忠实的信徒,被奉为圣经的《论人类不平等的根源》以及《社会契约论》,个个都能倒背如流,那又如何呢?回归现实中,利益才是政客们的真实目的,与正义无关。
所以,你不要再看那些无聊的政治书,多看看军事方面的书籍,比如沃邦元帅的《论要塞的攻击和防御》、《筑城论文集和围城论》,另外还有卢森堡公爵元帅的《战争回忆录》。做个纯粹一点的军人,因为你的使命是在战场。”
“战场?真的会有外国干涉军?”
“现在不会,但以后会有的。”
“会有谁?普鲁士人、荷兰人、奥地利人、西班牙人、俄罗斯人,还是英国人?”
“阿哈,上帝才知道!”
……
当埃贝尔一脸铁青的走出俱乐部,他已经在心中计划如何联络伦巴底区的肖梅特,让身旁的西蒙和隆森则分别去找圣安东区的屠夫――马亚尔,以及格拉维利区的疯子――雅克卢,联合他们颠覆安德鲁发起的和平运动。
然而,当埃贝尔、西蒙、隆森刚走出法兰西戏院区,就被一群等候多时的巴黎警察拦截,执法者们挥舞棍棒短枪和三折佩剑,不容分说把埃贝尔等人塞进一辆开往郊外的囚车上。
“快滚出来吧。”等到囚车走远,感觉身边再无旁人时,一个目光阴沉,面相凶狠的警官冲着大树背后嚷嚷。
梅尔达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隐藏的那棵大树,怯生生的朝全身黑制服的警官走去,问候道:“您好,尊敬的沙威探长!”
探长摊开左手,“可以给我了。”
梅尔达赶紧将揣在怀中那个小纸条,丢进杀威探长的魔掌中,等到后者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后,他就像一只被狮子赦免的小鹿飞快的跑离是非之地。
作为安德鲁的信使,梅尔达曾与沙威探长接触过多次,但每次见面场景都几乎一模一样,小伙子压根不敢直视探长,那是沙威的目光像刺刀一样,寒光闪人,摄人心脾。
望着波兰男孩远去的背景,沙威笑了笑,打开安德鲁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你直觉很准确,凶手与伯爵庄园的女仆玛丽莎有关联。至于如何证明,请于本月17号庭审结束后,来圣雅克大街156号,我会将证据演示给你看。”
“又在故弄玄虚!”沙威暗骂着,他将纸条拽成一团,进而吞进肚子里。
作为一贯以执法公正,纪律严明而享誉巴黎警察总署的沙威探长来说,自己与安德鲁的私下交易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数个月前,还是一名普通巡警的沙威中士,已在安德鲁的暗中协助下,成功破获了几桩颇为轰动的大案要案。今天3月,刚满31岁的沙威收到了来自巴黎警察总署的晋升令,于是警察变成警官,巡警成为探长。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穿越者帮助沙威的目的,期初也不是想玩一票,过一次破案的瘾。于是无心插柳,就有了意外收货。
等到安德鲁接手巴贝夫案后,就轮到探长沙威开始回报安德鲁。起先是故意打草惊蛇,恐吓马拉再度离开法国;再以暴…力煽动罪把埃贝尔等人送到市郊的采石场服上好几天劳役;另外,沙威还需要为17日的和平运动保驾护航。
后一起是警察的职责无可厚非,但前两起行为属于典型的以权谋私,显然违背了沙威的执法誓言。但探长考虑到两起事件当事人都是市政厅认定的罪犯,也就默许了。此外,沙威也急需要安德鲁的帮助,解决手头的另一桩未结悬案。
依安德鲁的初衷,他更愿意将那些捣乱分子统统流放到圣多明克或多米尼加。但这只能是想想罢了,他目前只是借用马拉、丹东的威信在科德利埃俱乐部上发号施令,外披司法宫的虎皮去兴风作浪,可事实上没有太多属于安德鲁自己的势力。
意志坚定的人或许不会接受金钱,不会被美色腐蚀,但绝对抗拒不了权力的诱惑。就如安德鲁而言,他就非常满意自己在科德利埃俱乐部讲台上颐指气使的过程。假以时日,他相信自己也会迈进国民议会,继而成为745个独裁者之一。至于两年后的大风暴,穿越者似乎选择性的遗忘了。
权力,是美味的毒药,但品尝过后,没人会再拒绝。
第10章 庭审的前一天(上)
塞纳河右岸的巴黎市政厅,是一座由意大利人设计的文艺复兴时代的建筑群,它外表高大雄伟,内部宽敞明亮。1628年建成之日起,这座带有平顶金字塔屋顶的建筑便与司法宫、杜伊勒里宫(凡尔赛宫)一度成为是巴黎权势的象征。
1789年7月15日,让·西尔万·巴伊成为巴黎市政厅的新主人,作为著名的天文学家,法兰西科学院院士,三级议会(国民制宪会议的前身)的前议长,《网球场宣言》倡导者,如今的巴黎市长,巴伊身上积累了太多的荣耀。
每天,当市政厅塔顶上的三色旗迎来清晨第一缕阳光时,巴伊市长已来到他的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自从去年7月以来,除礼拜日外几乎天天如此。但在4月17日这天早上,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别有三色徽章的阔边卷帽,一副朴素公务员装束的市长大人留步于市政厅前沙滩广场上的公告栏。
当巴伊看到公告栏粘贴的文章中印有“包税制、阴谋、迫害”之类的词句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指示市政厅的人“将这些垃圾统统收拾干净!”
自打去年7月,一伙暴徒将前巴黎总督施加私刑,将死者心脏丢进他的办公室后,巴伊对于任何长裤汉式的大字报就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厌恶,他曾明确表示不允许任何带有煽动性,充斥暴力的文章粘贴在沙滩广场。
“市长先生,这有点麻烦。”闻讯而来的随从有些尴尬,他搔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负责值勤的巡警称:这篇文章已被获准在司法宫广场,以及马术学校(国民议会地址)的外墙上粘贴,如果……”
司法宫,国民议会与市政厅,构成了巴黎权力的新三大核心。至于杜伊勒里宫的傻胖子,自打他拒绝骑上战马,就被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国民视为不可效忠(但可以利用)懦夫,波旁时代的至高王权逐渐被蚕食殆尽。
随从的话令巴伊强制心中怒火,他将那篇署名安德鲁…弗兰克写的文章看完后,默然无语的朝市政厅二楼的走去。
与大部分人一样,巴伊也不喜欢包税制和包税商,所以他同意文章的某些说法,“包税制的存在否定了税法,侵蚀了税基,危及税本,枯竭了税源,影响国家财政收入的连续、稳定取得……”
但他坚决反对安德鲁那危言耸听的煽动词句:“包税制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种剥夺的历史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必须将这种丑陋罪恶的封建制度一扫而光,而包税商人也必须站在审判庭上接受人民的正义裁决。。”
在二楼走廊上的一间房间外,巴伊忽然停下脚步,对着一名背着步枪的值勤士兵问,“司令官还在里面睡觉?”
1789年7月开始,拉法耶特担当巴黎国民自卫军司令,10月起成为全法兰西自卫军(较正规的民兵组织)的最高指挥官。但这仅仅是名义上的,各省自卫军对于拉法耶特而言,他压根就指挥不动。
士兵笑着点点头,把身子闪过一边。
巴伊没有敲门,很不绅士的直接闯了进去,将躺在沙发上酣眠的司令官摇醒。
“又怎么了?哪里发生暴乱了?”依然是朦胧状态的拉法耶特张口就问。自打他成为巴黎自卫军司令后,每每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而原因通常只有一个:被阴谋者鼓动的长裤汉们又在闹事了,要么巴黎乱杀官员,要么包围了皇宫。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了!”巴伊将沙滩广场布告栏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那个叫安德鲁…弗兰克的律师实在太过分了,司法宫与国民议会居然绕过市政厅,倾向于他的残暴做法,这是对法律的亵渎,对秩序的破坏。”
司令官喝完一杯清水,简单梳洗片刻后,终于恢复了他那往日高贵的容貌,自负的神气和潇洒的风度。拉法耶特皱着眉头,认真听完巴黎市长的叙述,但这次他却没有主动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说话。
拉法耶特面带歉意的解释说:“抱歉,我的朋友!布告文章的事情,是昨天下午征求了我的同意,原本就想告知你,但你的秘书说你午后就去了科学院图书馆,只为回复路易大帝中学孩子们提出的各种天文知识。事实上,在我看来,也包括司法宫与制宪会议的观点,弗兰克律师并没有煽动任何的暴力,只是要求取缔包税制,让暗中组织犯罪,截取国家税款包税商接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