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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世梁决定献城“护民”,典史等人纷纷赞同之后,自觉无力回天又不愿与众人跪迎逆贼的张子鹏便自行折返回家中,同家人告别,等待着逆匪上门抓拿。
“怎么还没来?按说也应该到了啊……”
听着隐约传来的衙役们的喊声,张子鹏慢慢的于心底寻思着,这时候,应该已经有人将他卖于那贼徒了吧!
“大哥,”
恰在这时,一个娇脆的话声打断了张子鹏的话声,瞧见走进来的妹妹,张子鹏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惊,大声质问道。
“小妹,你怎么还没有出城?”
看着妹妹那如花似玉的娇颜,张子鹏的心底顿时为之一紧,熟读史书的他可是知道像妹妹这样的女人在兵祸中会遭什么样的劫难。
“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去乡下的舅舅家,那里位于山间,想来也能避于一时……”
“大哥,”
进入屋内的张妤婕看着大哥,听着大哥气恼的话语,别用她那温婉的声音说道。
“大哥,即便是到了舅舅家又能如何呢?与舅舅家,也不过也是寄人篱下罢了,若是没有了哥哥,即便是李家……”
话未说完,那娇媚的脸上就黯淡起来。
“小妹,你不知道……”
话到嘴边,张子鹏痛苦地闭上眼睛。
“现在徐大人不战而降,令我武昌县陷于匪手,你哥我深受朝廷之恩,与城内编练团勇,现在,那逆匪业已夺城,其势必将会派人前来捉拿大哥,到时候倾巢之下焉有安卵?小妹,你……哎!”
大哥的回答让张妤婕先是一愣,而后强自笑道。
“大哥,国家大事我不懂,可既然县太爷都投降了,大哥,你为何……”
看着大哥脸上的痛苦,张妤婕便出言安慰道。
“大哥,既然那乱匪自号“义师”,想来定不会不问而滥杀,大哥,你……”
不等妹妹把话说完,张子鹏便怒斥道。
“妇人之见!小妹想我张家世受我大清之皇恩,正所谓……”
话未说完,看到妹妹眸中含着的泪水,张子鹏的心里就是一软,十几年来,父母去世以后,与妹妹相依为命的他,对妹妹一直狠不下心肠来,甚至可以说有些娇纵,若非如此又岂会将她从李家接回来。
“好了,小妹,其他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城门未必封门,我这就安排人把你送出去……”
除了安排小妹,还要把有了身子的夫人送走。
“大哥,要走我们一起走……”
卧房内烛光辉映,将张妤婕的秀脸照得更加红润、美艳。对着点点烛光,想到哥哥要留在城中为朝廷尽忠,她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难道我真的是个祸害?”
张妤婕轻声自语着,今年已经二十岁的她。早在五年前便嫁入了城西李家,不过刚与那李家的公子拜完堂,那人便醉死于酒席上。
从那以后,诸如“丧门星”,“望门寡”之类的帽子便扣在了她的身上,在李家,被认为“克夫”的她更是受尽了气,受尽了欺凌。
后来若不是大哥知道她在李家受尽了欺负,又岂会不顾一切将她接回家中,至于家中一待便是四年,在这四年中,大哥先是科场不利,现在又有生命之危。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吗?
“难道你真的是个丧门星!害了别人不说,现在又要害了自己大哥?”
看着镜中的自己,张妤婕那娇颜点再次黯淡下来,尽管她生的明眸皓齿,甚至这个宽松的棉袍已无法眼去姚窕的身姿,但自己毕竟是个丧门星。
“哎……”
长叹口气,看着镜子里映出的娇颜,张妤婕打开了梳妆盒,取出了多年未用的粉底唇纸,精心打扮了起来。
取出粉盒,往手心里倒了一些,然后将那些芬芳的粉末抹在白嫩的肌肤上。
对着镜中的女孩,红唇一动一动,张妤婕无声地说道:
“你已经二十岁了,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现在大哥又受你所害,你为什么还活着呢?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镜中的女孩静静望着她,秀美的眼眸中,流露出凄婉欲绝的神情。
“我不会让大哥出事的……”
张妤婕轻轻说道,她的睫毛一颤,似乎要流下泪来。
她伸手抚摸着镜中那双流泪不止的美目,淡淡说道:
“谁让你是个丧门星呢?”
看着镜中的女孩一点一点鲜妍起来,张妤婕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欢喜,只有那眉宇间闪动着淡淡的忧容。
就在这时门外轻轻一响,接着又响起了丫环的话语。
“小姐,车已经备好了,少爷让您趁着城未关门时……”
无声地开了门,从小苹的脸上她看到了惊讶。
“小姐,你这是……”
看着精心打扮的小姐,小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今天这是怎么样了?上一次打扮自己,那还是……
“大嫂已经走了?”
张妤婕婉声问了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朝着大哥的书房看了眼,美眸微颤,深吸了口气,对小苹吩咐道。
“那我们也走吧……”
“少爷,夫人,小姐都走了……”
从老仆的口中得到答案之后,张子鹏默默的点点头,整个人完全渲染于那种莫名的悲壮情感之中的他甚至都没有出门去送别妹妹,只是拿起笔在纸上,尽管那拿笔的手有些发颤,甚至都写不出字来,但他仍然坚持写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
第92章输诚(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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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后,天空中的阴霾渐重,似乎预兆着一场大雪即将来临,今年的这个冬天雪特别多,也特别大。而在这风雪将来之时,武昌县城内百姓正小心的打开房门,小心且又紧张的张望着街头。
安民告示张贴宣读之后,现在百姓们终于敢探出头来打量着他们的城市,当百姓们忐忑不安的走出家门时。在武昌县衙内,坐于那的大堂中,头上更是悬着“明镜高悬”的匾牌,朱宜锋直到现在仍觉有些恍惚。
一枪未放,一炮未鸣!
献城!
错愕的看着自解官袍仅着内衣的武昌知县以及那齐跪一旁的主薄、典史以及一众官员,朱宜锋的心底一时间竟是五味杂阵。就这样这武昌县城便拿下来了?
只是大家伙在城门口摆了一个pose?
原本自己可还是准备强攻的,准备轰上个百十炮试试这卡龙炮攻城的威力,可谁曾想不过只发一炮,对方便投降了。
瞧着跪在地上的徐世梁,朱宜锋倒是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这种胆小如鼠之辈非但不用为难,反倒还可以加以利用,比如继续出任知县,至少在过渡期间,维持本地的秩序,按时催收税银,督促百姓交粮纳锐。待到将来有自己人的时候,再另行委任知县以及六房典史。至于眼下,一切还是先沿用旧制,让这武昌县变成一头奶牛,而不是负担。
看着跪伏于地那浑身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害怕而不住颤抖的众人,朱宜锋倒不打算的现在便施恩于他们,他知道,即便是施恩,也不见得能让他们尽心办差,与其如此,还不如用畏惧驱使他们。
“尔等身为汉人,却甘愿为满清驱使,奴役我汉人同胞,尔等该当何罪!”
一声厉斥传入耳中,只让徐世梁等人无不是浑身一颤,连忙叩头言道着“罪该万死”起来,虽说嘴上这般说着,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将,将军大人,这,这库中尚有银粮,小,小人甘愿全数献予大军……”
“哦,有银粮?多少?”
听着他的话,朱宜锋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丝喜色。
“……尚存库银11453两4钱,钱3864贯761文,米谷4532石……”
“哦,这县上居然有这么多钱粮?”
想着那破旧的城墙,朱宜锋着实有些不太相信,这一县之地的银库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多银子,那么多粮食。
别的不说,就是那些米,便够上万人食用几个月。这样的小县城会有这么多东西,可以说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回,回将军话,大军抵达武昌前,小小人既然奉朝……奉伪朝之命于此举办勇练,这,这库中存银、存粮半数是由本地乡绅所捐……”
是本地乡富绅的不假,不过他们不捐行吗?抄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有他这位七品的知县亲自上门摧捐,这武昌县境内的乡绅自然“踊跃认捐”,不过月余功夫,便捐出了近三万银两,万石米粮来。
虽说为了活命,在向荣经过的时候,提供了不少银钱米粮,可却也剩下不少。原本那银两是徐世梁“私扣”的,可以说是此次“贼逆横行”的“报酬”。可现在纵是有百般不愿,他也只得把银子交出来,以保住自己的小命,若是世间有后悔药的话,恐怕他早早的就弃城逃跑了,那里还会为了那点银子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这银粮都是捐的!”
眉头身躯一跳,朱宜锋反问一声!虽说心知这所谓的“捐”是什么“捐”,但还是让他的眼前一亮。
“那士绅捐银粮的单据何在?”
既然那些士绅们能给满清捐出个上万两来,那现在自己进城了……哼哼,倒也要看看他们的心意!
“将,将军,小人,小人这里有单据……”
史听涛连忙从怀中取出凭证来,作为师爷的他又岂不知道这当口这位大人要这单据有何用?不就是为了从那些个士绅身上“榨”出一笔钱财来嘛,这年月,官是匪,匪也是官啊!
“单据就不用看了!”
那单据,朱宜锋连看都没看上一眼,而是把视线投向徐世梁,然后嘿嘿一笑。
“徐知县,既然你献城而降,本帅又岂会为难而等!”
话声落下时,朱宜锋又亲手将其扶起,在其惶恐不安中继续说道。
“既然尔等投靠本帅,本帅自然不会亏待尔等,现在本帅命你暂属武昌县,继续操持续本县,至于这……”
从史听涛的手中那凭证往徐世梁的手中一塞。
“这士绅捐纳一事,就全由徐知县办理了……”
“小,小人……”
面对这逆匪的淫威,徐世梁又岂敢拒绝,倒是史听涛一见没了性命之危,连忙于一旁说道。
“请,请大帅放心,小人一定协助知县大人把这差事办好,一定让他们照册捐出,不,捐出一倍的银钱粮食犒劳大军……”
“一倍……哼哼!”
冷笑一声,朱宜锋盯着史听涛,那唇角轻扬,脸上尽是冷色。
“两、两倍……”
史听涛喃喃着,这,这么多银子,那,那可真和破家没什么区别。可无论如何先让眼前这位大帅满意再说。
“你史师爷当真是那满清的忠臣啊!”
大帅的冷笑传入史听涛的耳中,只让他双腿一软连忙跪了下去。
“大帅,小,小人……”
“这么小的武昌城,让你给榨出几滴油儿,到最后那百姓的怨气岂不全落到本帅身上!”
冷笑着,朱宜锋盯着跪在地上的史听涛,瞧着他那副颤若抖筛的模样,心知他的这副可怜不过也就是装出来的罢了,于是抬腿便是一脚。
“你这东西,岂不是在害本帅!本帅留你何用!”
“小,小人……”
被一脚踢倒的史听涛这会那里敢吃痛,而是继续嗑头哀求道。
“小人小人只是一心为大帅筹集军饷啊……小人忠心可表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