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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芜伸手取了一个放进嘴里,只觉得甜的发腻。
萧远林也尝了一个,笑道:“不错。”
她惊讶的睁大眼看他,萧远林的神情不似作伪,似乎真的觉得这甜腻的点心好吃。
“哎,忘记买点梅子饮了。”他说着转身又要回去买。
顾清芜探手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道:“还是别去了,一会儿该走不完十四座桥了。”
萧远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好罢,先去踏桥,待会儿要是渴了,记得跟我说。”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走过了垂虹桥,下一座是望极桥。
望极桥因为下有沙洲,水流湍急,萧远林便护着顾清芜尽量走在中间。眼见就要下桥时,却听前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桥上的人都踮起脚往前看,有反向走过来的人道:“哎呀,是个可怜的姑娘,钱袋子掉进水里了,说是给母亲看病的钱。”
萧远林让顾清芜跟紧些,别被人流冲散了。
又往前几步,只见一个女子正扒在桥栏上哭喊,一个老嬷嬷正在旁边劝她,而旁边的地上摊坐着一个华服女子,正指着那个姑娘说:“你快别哭了,我带你回王府去,你丢了多少钱我补给你就是了。你看你把我撞成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顾清芜再一看,这瘫坐在地的竟然是永宁郡主。
她赶忙走上前去,扶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郡主可受伤了?”
永宁郡主见到她,仿佛是见了救星一般,赶忙攀住她的胳膊,道:“顾姐姐,太好了,遇着你了,要不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抬头,似乎才发现萧远林一般,又惊喜的喊道:“萧哥哥你也在?”
萧远林也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永宁郡主指着自己脚腕,哭丧着脸道:“这里人多,那个姑娘撞了我一下,我没站稳崴了脚摔倒在地,结果她又被我碰了一下磕在栏杆上,手里的钱袋子没拿稳,掉进水里了。”
白嬷嬷拉着那个姑娘,看见萧远林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道:“世子爷快来帮我拉着她,这姑娘想不开,要跳水去捞她的钱袋子,怎么劝都不听。”
萧远林过去拉了一把,他力气大,那个姑娘被他拉起了身,仍往桥栏上扑:“别拉我,这钱是我给母亲看病的钱,丢了我的母亲就活不了了。”
永宁郡主在地上喊道:“我都说了,丢了多少钱我补给你就是了,何必要死要活的呀。”
那姑娘似乎才听见这话,转过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永宁郡主,道:“真的吗?是我自己没拿稳掉进水里的,你能补给我?”
永宁郡主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堂堂一个郡主,说话算话。不信你问他,还有她,他们都认得我的!”
姑娘转过头,目光在萧远林和顾清芜身上身上来回打量,忽然问道:“公子,您是不是姓萧?”
萧远林道:“你认得我?”
她的眼神一亮,道:“我是韦四娘呀,我父亲是萧国公军前的前锋哨将韦勇啊!您还记得吗?以前在玉良山,你和平野将军,还有绣姐姐一起,我常给绣姐姐洗衣裳来着。”
萧远林的眸子黯了一下,他扯出一个极难看的微笑,道:“我想起来了。”
韦四娘又喜又悲,她笑着拉住萧远林,道:“太好了,没想到还能看见您,萧夫人可好?她待我可好了,冬天老给我送手脂用,还教我梳头。”虽是笑着说的,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淌。
永宁郡主借着顾清芜的力,站起身来,道:“也别在这里叙旧了,咱们找个地方说话罢。”
说着就要走,可是略一动,又立马哎呦大叫一声,蹲在地上,道:“不行,我的脚好痛。”她脸色煞白,疼的汗都下来了,瞧着几乎要晕过去一般。
顾清芜抱着她不让她跌倒,问道:“郡主的下人呢?可在附近?我让晓月去叫他们过来。”
白嬷嬷也过来扶着永宁郡主,焦急道:“郡主淘气,甩脱了侍卫说要上桥上看灯,这会儿哪里还能寻得到人?”
顾清芜道:“那让晓月去雇个车来,郡主得马上让大夫瞧瞧,万一伤了筋骨怎么办?”
白嬷嬷满面焦虑,对着萧远林一福,恳求道:“萧世子,老婆子一人带着郡主,万一遇到歹人,恐怕不测,还请您帮个忙,送我和郡主回去。”
萧远林还来不及说话,韦四娘道:“你们走了,我可怎么办?我娘还等着我拿钱去抓药呢。”
白嬷嬷道:“我们是平王府的,你回头打听了到王府去拿钱就是了,你看你把郡主撞成这样,怎么还在这里夹缠不清。”
萧远林看着眼前这几人的样子,看来是不能继续和顾清芜踏桥了,他歉意的对着顾清芜道:“我去雇车护送永宁郡主回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路过鸣雪楼让顾府的人过来接你。”
顾清芜不知为何心里乱乱的,但眼前情形不能袖手不管,只得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着就是,有晓月陪我,不碍事儿的。你快送郡主回府。”
韦四娘见状也对萧远林道:“那我先回去看看我娘,然后我再去找您。”
议定了,萧远林和白嬷嬷搀扶着永宁郡主去雇马车,而顾清芜和晓月则下了桥,找了个石灯笼立在旁边,等着顾府的马车。
晓月扶着顾清芜,叹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今日踏桥这样止于一半,这……”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晓月没有说出来。
萧远林几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人群里,顾清芜转头看看满河漂漂悠悠的莲灯,仿佛天上银河倾泻于人间,桥上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她的眸子黯了一下,道:“人总会有遗憾罢。”
晓月忙安慰道:“哎,今日之事算是意外,明年再和萧世子来罢,明年说不定他就是萧国公啦,到时候姑娘你说不定……”
“什么遗憾?”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石灯笼一侧有人走近问道。
顾清芜转过头,只见一双十分好看且熟悉的眉眼正含着笑望着她,那眸子如星辰入海,她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霎那一片空白,竟然是赵熙和常乐两人。
赵熙身着常服,像个俊俏的书生,而常乐,作个小厮打扮,含笑站在一旁。
适才被留在这里,看着众人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有伴儿,每个人都只道下一步要去踏哪座桥,唯独她仿佛被人遗忘在喧闹的间隙里。
而就在下一瞬,喧闹中又有人停下步子,问她有何遗憾。
赵熙看她发愣,也不生气,耐心地看了她一会儿,常乐问道:“顾大姑娘是出来放莲灯吗?”
顾清芜这才想起需要行礼,刚刚微微福身,赵熙便抬手止住她,道:“我是微服出来,莫要引旁人注意。”
第29章
赵熙和谭太妃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谭太妃的眼睛在含笑的时候总让她觉得极暖。而这两三个月未见,他似乎和此前有些不同,顾清芜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看她的眼神,与那日在藏书阁或是牡丹宴,都不同。
常乐在一旁悄声补了一句:“称谭公子便可,皇上微服出来,一向是用这个化姓。”
顾清芜微微颔首道:“是,见过谭公子。”算作是打了招呼。
赵熙看她这般拘谨,正想就此道别。常乐却又再次问了一遍:“顾姑娘可是要去放莲灯?”
顾清芜道:“适才和家里姐妹已经放过了。这会儿正等着家里马车来接,这就要回府了。”
常乐看了一眼赵熙,又道:“这会儿还太早,顾姑娘何不同公子和我一起去逛逛?听说下游一会儿会放烟火,满天烟花和河灯交相辉映,好看极了。”
“往年可没有烟火呀!”晓月闻言眼睛一亮,晃了晃顾清芜的胳膊,劝说道,“姑娘,去看看罢!“她看顾清芜的情绪有些低落,若是去走走,能散散心也好。
不过顾清芜刚和萧远林分开,此时跟着赵熙再去踏桥看烟火,觉得十分不妥,于是摇头道:“还是不去了,一会儿家里人来了找不到咱们,岂不着急?”
晓月有些泄气,忽然又想到刚才顾清荷托她挂方胜一事,道:“姑娘刚不是答应了四姑娘,要帮她去双绮桥挂方胜的嘛?等马车来了咱们去挂方胜,说不定,能赶上放烟火呢?”
常乐道:“这可巧了,烟火应当就在双绮桥附近,公子,您看要不要等等顾大姑娘……”
顾清芜抬头看看赵熙,石灯笼下,他面目柔和,嘴角噙着笑意,抬手假装弹了常乐的脑门一下,道:“不要勉强顾姑娘了,陪着她等来顾府的马车就好。”又对着顾清芜道,“这里人多,留你们两个姑娘在此还是不大放心。”
见他如此说了,常乐和晓月对视一下,都不再开口。
不多时,顾府的马车在人群里缓慢而至。
顾清芜正要和赵熙道别,只见文皑从自家马车前辕木上跳了下来,笑道:“刚路上瞧见你家马车,就搭了一段儿来找你。”看见了赵熙,惊喜道:“你们竟然在一起,我还寻思着您今日会不会出宫凑这热闹呢。”
众人见了礼,文皑对顾清芜道:“走,为师在迎宾楼包下了一间茶室,备了笔墨,等下看着烟火正好挥毫作画。”又邀请赵熙道:“既然遇着了,谭公子也一起罢,看看我这高徒如今可长进了。”
这话说了,几个人都望着顾清芜等她开口,她虽然觉着不妥,但是文皑在,常乐和晓月也在,让众人在这个欢乐而温柔的夜晚扫兴,似乎也不好,只得点了点头,道:“好罢,就随师傅一起去,只是我待会儿要先去双绮桥给我家四妹妹挂方胜,师傅先去茶室稍坐,我一会儿就上去找您。”
文皑又去看赵熙,他颌首道:“如此也好,就一起去罢。”
吩咐了马车去迎宾楼等候,几个人便随着人流继续往下游走去。
顾清芜和文皑一路讨论着该用什么颜色来把月光和莲灯的颜色/区分开来。晓月和常乐跟在后面,人群还是在近旁熙熙攘攘,可是她很快发觉附近隐着数名侍从给众人辟出道路,不似萧远林的殷殷相护,赵熙只是闲适的走在文皑旁边,不时侧目望着两人。
常乐问了句为何两人会在望极桥下,晓月还未来得及回答,顾清芜转过头来,对着常乐微笑道:“本是和萧世子一道出来踏桥的,但是刚才路遇永宁郡主受了伤,萧世子便先送她回去了,我和晓月才在这边等着家里来接。”
这句话说完,她又转头去和文皑说话,常乐暗暗吃了一惊,去看赵熙,他似乎恍若未闻,仍旧闲适的走在一边。
常乐不再开口,看他这番神情,晓月也察觉出前面这两人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暗涌,忽然想起卫彰送来的竹条,那天一听完晓雯回禀,顾清芜就坐在那发了半天呆。
她想到这里,心里跳了几下,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一路随着人流,很快到了双绮桥边上,这里也是张灯结彩,虽然叫卖莲灯的少了,但是又多了些贴灯谜或是卖首饰香粉的摊子,此起彼伏的叫卖着。人群里有十来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挎着篮子穿梭着叫卖方胜。
侍卫来不及阻拦,一个小姑娘挤到了众人跟前,她扎着双环髻,发间簪满了方胜,活像一个移动的摊子,小姑娘灵动的眼神在几人身上一扫,然后对着赵熙举起篮子,甜甜一笑道:“大哥哥,你家娘子这般美貌,不给她买一个方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