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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飞快一红,瞪他一眼。
“登徒子; 谁说要嫁你!”
“你呀。”
“你个大骗子,我才不嫁你…”
话音未完就被带进他温暖怀抱,手里青梅撒了一地。她心里一软,却还去推。
“阿蛮,别推,我胸口疼呢。”
“怎么会?”她立刻心疼起来,“都过了那么久了,还疼?”
见他脸上促狭笑意,立刻领会过来。
“你个大骗子,你的伤在胳膊上,哪里来的胸口疼?!”
“就是疼。”他抓住她乱动的小手摁在心口,“这儿疼呢。”
阿蛮瞪大眼睛。
“心疼呢。”
“好啊你!敢调戏姑奶奶我?”
“姑奶奶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别打我…欸你别打脸啊…。!阿蛮!”
…
放在小木桥边的竹篮子差点被两人撞下去,幸好楚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姬漫重重松一口气。
“这么多青梅,你要干什么?”
“酿酒。本来打算等你伤好后送你喝的。”她又哼一声,“结果人家不稀罕,说走就要走。”
…
她撅着嘴。
“不能等我酿好梅子酒以后再走吗,特别好喝,你还能带些给你爹娘。”
楚珵粲然一笑,眉宇都舒展开来,“这算是嫁妆吗?”
见她耳朵一红,又要发作,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别气,我说笑呢,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的是一枚白玉缠枝莲花佩,石榴红的穗子,玉质通透,绵腻细白,触之生温。
“这个算是定礼,收了可就是我的人了。”
姬漫握着这块玉佩,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瞪他。
“你要是敢骗本姑娘…”
他目光濯濯如洗。
“骗谁都不会骗你…阿蛮,你等我,我会回来娶你的。。”
…
“cut!”
宋若与的声音响起。
“过。”
工作人员一阵欢呼,而池疏的目光还没有移开。
于萧萧再看一眼手中玉佩,真的很美,是他自己的东西,不是道具,连宋若与见到都赞了一句好眼光。
她抿唇一笑,将玉佩还给他。
“送给你。”池疏也勉力一笑,“算是…一个纪念品,可以吗?”
她沉默片刻,将玉佩塞进他手里。
声音像是自嘲。
“还是别留牵绊的好。”
…
穆子宁和池疏约在一家咖啡厅。
不过两个月,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满脸胡茬,黑眼圈掉到下巴,见到池疏也不像往常一样睥睨物表。
桌上放着一杯冷掉的黑咖啡。
“你喝什么?”
“我不喝,你有事吗?”
穆子宁眯着眼睛看窗外,举起咖啡一饮而尽,眉毛皱起来,拿起桌旁的一只牛皮纸袋递给他。
棉线在扣上一圈圈解开,里面是一张薄薄的复印纸。
抽出来。
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池疏修长的手指攥着薄纸,骨节泛白,铮铮作响。
“这不可能。”
“我也不想相信。”
他红着眼睛咬紧牙关,“我想求你劝她去医院治疗…她不听我的…我总不能让她坐在家里等死…她说拍【权御天下】的电影是她最后一个愿望,既然现在快拍完了,也该进医院了…”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使得语句能够连贯。
“你跟她一直要好,我想她拍电影估计也是为了你,也许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我不想求你,但现在好像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看在爸爸资助过你的份上…能帮我这个忙么?”
池疏没有回答,他攥紧那张纸,夺门出去,日光刺眼,一路灼到心里。
这不可能…不可能!!
浑身发抖地爬回车里,摸出手机打电话过去。
“徐此卓…上次让你调查的徐此卓,现在怎么样了?!”
“池先生,徐此卓已经患病去世了,我们之前给您发过信息,没有收到吗?”
“怎么会!?是什么病?!”
“我没记错的话,是原发性肝癌晚期。”
原发性肝癌晚期…
余光落在诊断报告上的几个字上,他几乎要发狂。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死的!”
“您稍等一下。”
一阵翻动的簌簌声响。
“5。15。”
他抓起那张纸,上面的诊断日期是:5。21。
中间相隔七天。
他忽然想起当年阿蛮死去后的第七天,他得到她师父用箭自尽的消息。
同样用箭,也是七天…也是七天!!
阿蛮是在十八岁的冬天死去。
她师父死在同年的二十九岁。
萧萧的生日在下个月…她今年二十八岁。
徐此卓今年三十九岁。
减去十年。
…
减去他出现的这十年!!
他忽然觉得遍体生凉。
难道就算跨越时空,一切一切,还是都要重来一遍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脑中耳边,轰隆巨响,满眼金星。
为什么…
是老天在惩罚他强行逆转时空么…!
她前世就为他而死,而今生,又是因为他的任性,害了她第二次么!!
九月七日,是他在这个时空能够逗留的最后期限,千山和瑞清早已卜好卦,确定回程在今年紫薇星最盛的八月十二日。而就在上个月,千山却突然提出卦象有变,要保证万无一失须得提前回去。
他没有拒绝,一切仿佛都尘埃落定,她和穆子宁也走近了许多,心情好起来。既然一切都妥当,也没有理由再拂这二位为他出生入死老师的好意。
可是。。。可是!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挪回家中,千山和瑞清都在,见他回来,招呼一句,“阿楚,来喝茶。”
他走到他们跟前,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瑞清意识到不对劲,正要开口却被千山拦下。
“阿楚,你怎么了?”
“国师。”
他的声音像是漫不经心,攥成拳头的手却都在震颤。
“她要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
好似在陈述,好似在询问。
很久很久的沉默。
每过一秒,他的心就更冷一分。
而千山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
“即便她要死了,我们也要回去。你身为一国之君,居其位,就要司其职,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而置自己于险境。”
“你们早已知道了,所以才想提前回去对吗。”
他的心终于整个坠入冰窟。
“毕竟是你心上的人,即便要走,我也想为她好好卜上一卦,以便以后趋吉避凶,可于萧萧的生辰八字与我占卜出来的,无论如何不能相同。我想起之前于她身上留符纸,效果也不甚佳,更是不至半年就尽失灵力,心有怀疑,前阵子我去她生长的村子寻访,才知道他们出生时辰全是乱写。我只好耗费大量灵血算出她的生辰八字,这才知晓她是星日马宿,今年大凶,无解脱之法。”
“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我又如何能逆天改命?!”
“国师。”
他一个踉跄,面如死灰,“我没告诉过你,阿蛮的生辰八字也是错报,因为我早已找人卜过,我知道她是星日马宿,灾祸多,尤其与我相克。可我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我自私,不想失去她。”
“就因为我见不得人的侥幸之心,害的她不得善终。”
“我以为,重来一世,生辰八字,卦象天命,皆会不同。可原来,兜兜转转,重蹈覆辙。”
“上一次,是因为我。这一次,还是因为我吧?”
“王上!你万万不可有这种念头!”千山拄着拐杖叹息,“她命数如此,即便不遇到你,也逃不开的。”
他站在那里,很久,苍白的脸忽然浮现起一种奇异色彩。
“你们不是说过,我是紫薇星下凡么。”
“王上!!”千山大惊失色。
“你想做什么!?”
他幽幽叹息。
“天命如此,我又当如何。”
千山却未发觉他目中微光。
如同死灰中复燃的点点火星。
…
七月。
淡淡暑热,于萧萧穿一条海棠红的连身裙子去见池疏,除了拍戏,她已经许久不打扮,时常腹痛难忍,气色却莫名一天天更好起来。
她知道他不日就要离开,就连千山都来告了别,恍惚中终于意识到此去是永不再相见。
在一个小公园见面,是工作日的清晨,人很少。茂林修竹,晨光熹微,空气清凉舒爽。
“穿的这么少。”池疏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股属于他的干燥清冽气息扑面而来,于萧萧垂眸微笑,没有拒绝。
“最近还好吗?”
他低声问。
“很好。”
“我就要走了。”
于萧萧嗯了一声,手上一暖,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住。
她一怔,并没推开。
“手这么凉?”
池疏停下,揉一揉她的手,捧着低头呵气。
非常近,所以即便光线很暗,于萧萧也注意到他的憔悴。
“最近没休息好吗?”
她没忍住问一句。
“还行。”
他温柔地揉搓她的双手,“哈”的呵气,看上去有些小孩子气,她的手很快的暖起来,忍不住笑了。
他忽然停下来盯着她看,猛地将她大力带到怀中。
他抱她非常紧。
“萧萧,对不起。”
…
“说什么呢?”
“对不起…对不起…”
他飞快的重复,很轻很轻,却很痛楚。
“我不该来打搅你的生活。”
…
“萧萧。”
“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
“穆子宁很好…”他停顿很久,终于发出声音。
“别推开所有人。”
于萧萧的下巴搁在他肩膀处,唇畔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苦笑。
“你也是。”
“回去以后好好生活吧。人生这么长…”
你总能找到另一个阿蛮的。
…
那天他拦了辆的士送她,手撑在车门上避免她撞到头,看着她坐好,看着车子开走而后渺远不见。
他就站在原地,很久不动。
隔着车窗,于萧萧似乎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