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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有再约你么?”施胜男问。
“嗯。”
施胜男念了句“阿弥陀佛”,对余晚说:“这次你可要抓紧了啊,别再没本事!”
余晚默然。
她头有些疼,骨子里带着倦意,格外疲惫,此时懒得再说,直接回房间。
从滨海回来的行李还没有收拾,余晚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余波就推门进来了,汗衫从腹部卷上去,露出硬邦邦的腹肌,板寸上面全是汗,“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好奇。
余晚说:“公司还有别的事。”
余波抵着桌子,看她收拾东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余波皱着眉,拿起桌上的一张车票。拂过一眼,他抬头说:“姐,你这几天去滨海了?”
那是从滨海回来的汽车票,余晚忘了扔了……沉默两秒,她不在意的说:“嗯,去那边见一个领导。”
余波也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问:“姐,你在那儿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余晚笑了笑,将车票撕掉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她说:“就是怕你们担心,我才没说。”
余波却没有笑。
安静片刻,他说:“姐,遇到事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余晚转过头,将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淡淡的叮嘱他,“你也要好好的,让姐放心。”
余晚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耳畔是瓢泼的大雨,一直没停。
梦里,有人在亲她,亲她的脖子,那样凉的唇,贴着她的颈子,像是要嗜血。温热的气息拂过,余晚忍不住战栗,还很害怕……她知道自己梦魇了,余晚强迫自己睁开眼。
面前是铺天盖地的黑夜,黑的宛如男人冷静到可怕的眸子。
夜深了,办公桌上的玻璃杯从温变凉。
医生开了好几种药,刘业铭在上面仔细贴了标签,这个吃几片,那个吃几顿。季迦叶随手拿起来扫过几眼,通通扔在一旁,哪种药都没吃。
伤口很疼,疼的让他想骂人,季迦叶紧蹙着眉,低头点了支烟。
上一次这么疼的时候,大约还是二十年前,他死里逃生。
被火炙烤的难受,他拖着明川跳到后面的河里。北边的河,谓之为北川。
季迦叶阖上眼。
暗夜淡淡抚过他英俊的眉眼,像是有人俯身慢慢亲吻着他,温温柔柔,流连不舍,一切都静谧了。季迦叶的半边脸还有点红,被余晚在病房里用力扇过一巴掌,红到现在。他的皮肤白,天生带一点脆弱、敏感的特质。如今这样的红衬的他越发堕落、颓废。
指间的烟还在燃着,烟草味飘来,浅浅缓着他的疼。
季迦叶睁开眼,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骂了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季迦叶在滨海待了两天,直到张书记空下来,他请他吃饭。没见到余晚,张书记倒是明显不高兴:“余小姐怎么不在?”
季迦叶应付道:“小余家里突然有事,就先回去了。”
张书记皱着眉,打了个官腔:“这么没诚意?如果以后他们中标,还怎么合作?”
季迦叶淡淡的笑:“有我在,您完全可以放心。”
“哦?季先生这是打算和凌睿合作?”张书记问。
抿了口茶,季迦叶唇角微弯,他说:“是啊。”这人不喝酒,只喝茶,面容沉隽,总让人安心。
“行,那我知道了……”张书记这样含糊说了一句,却也相当于给季迦叶一个保证,但又好奇,“季先生看中凌睿什么?”
季迦叶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眸色。口吻凉凉的,他只是回说:“我就是看中他们是沈家。”
季迦叶将这个结果转告给沈长宁,沈长宁很高兴:“还是得靠迦叶兄出面。”
季迦叶提醒他:“沈总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
一想到那个苛刻的条件,沈长宁哈哈笑,也转了个弯:“迦叶兄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之间先订一个合作意向书?有些具体条款要商议。”
“当然。”季迦叶面无表情的答应下来。
沈长宁挂掉电话,对着面前的余晚,问:“都听到了?”
这人刚才开的免提,季迦叶的声音余晚听得清清楚楚,冷的和空调吹来的风一样……余晚“嗯”了一声。
沈长宁敲了敲桌子,说:“幸亏没出什么岔子,不然看你怎么交代!”周一看见余晚从滨海回来上班,沈长宁完全懵了。他让余晚去滨海,是为了看着季迦叶,放一颗棋子在季迦叶身边,没想到余晚自己跑回来,将季迦叶丢在那儿……他还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余晚!
松去一口气,沈长宁说:“老爷子那边你亲自去解释。”余晚从滨海突然回来,沈世康也是不满的。
余晚说:“好的。”
她还是买了沈世康爱吃的点心过去。
别墅里,沈世康仍在伺候他那一堆瓜果蔬菜,见到余晚来,笑呵呵的说:“听长宁说,季迦叶答应合作了?”
“嗯。”余晚站在他旁边,毕恭毕敬。
沈世康回头,看着余晚:“小晚,你觉得季迦叶这人怎么样?”
旁边是丝瓜藤,黄色的花就在旁边,有些还开着,有些早早蔫儿了,生出小小的丝瓜。
垂下来,像是人的手。
略略敛起心神,余晚客观评价道:“季迦叶这个人并不好相处,性格非常尖锐、直白,而且极度自我,很少顾虑旁人的感受……”不知想到什么,顿了一顿,她继续说:“但季先生对凌睿还算照顾。在滨海,他亲自对计划书修改了很多有用的意见,而且,我在张书记面前有些地方没做好,他也替我圆回来,想来是有合作的诚意。”
沈世康仍看着她,直白的问:“小晚,你说这些,不是出于他帮过你的私心?”
余晚一愣,立刻否认:“绝对不是。”
沈世康负着手,点点头,说:“小晚你看人的眼光,我总是信的。”
想到那个人,余晚默然。
这天是周三,徐思文答应了请余晚吃饭、看电影。得知余晚在沈家别墅这儿,他便过来接她。徐思文开一辆白色的高尔夫。沈世康见到徐思文,悄悄对余晚说:“这个比小江稳重。”——也不知他从哪儿得知余晚和江成分手的事。听见这话,余晚知道沈世康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才见第二面。”
沈世康说:“第二面也很用心。”
两个人晚上吃韩国烤肉。无论是肉还是蔬菜,徐思文一律烤完夹给余晚,体贴极了。
这样的殷勤和体贴却让余晚微微有些不适应,她习惯和人保持距离,她也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余晚猜,徐思文现在这样对她,不过是因为人有风度,而且她又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到了徐思文这样的年纪,找个合适的对象安定下来,算是常态。
吃完饭两人又按部就班的去看电影。
最近暑期档,各类大片轮番上映。他们最后随大流挑了一部火爆枪战片,余晚坚持付钱。见她这样,徐思文叹气:“小余,你没必要和我客气的。”
余晚还是一怔。
抿了抿唇,她微微一笑,说:“应该的。”
和季迦叶合作的事,最后由沈世康拍板定下来,但仍提醒沈长宁不要轻易答应那些苛责条款。周五这天,沈长宁邀请季迦叶正式过来商议合作细节。
知道这位要来,顾菁菁很兴奋,这天更是化了淡淡的妆。刚毕业的小姑娘皮肤白嫩水灵,淡妆一抹,整个人越发年轻朝气,连话都多了起来。其他部门的同事知道了季迦叶,上班前都过来八卦。这个问是不是传说中的高富帅,那个问是不是文质彬彬,迷人极了。
叽叽喳喳的,很吵。
余晚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有些懒得回办公间,她抵着墙,发呆。再回去时,那群八卦的已经散了,顾菁菁在高兴的哼歌。
余晚一直在处理工作,中午下楼吃饭,那几个八卦的妹子又围过来,坐成一桌,七嘴八舌交流网上的小道消息。
“听说季先生比沈总还有钱,在比弗利都有豪宅,现在仍是单身呢。”
“他有没有未婚妻啊?”
“未婚妻不清楚,不过季先生三十多岁,怎么都应该有女朋友吧。”
耳边来来回回全是这个人的名字,还有这些无聊八卦……余晚沉着脸,蹙了蹙眉。
觑到她的脸色,众人赶紧转移了话题。
下午,坐在办公位上,余晚忽然很想请假。她正在考虑理由,沈长宁已经过来敲她的办公桌,“余晚,你跟我一起下去。”
对上沈长宁的眼,沉默少顷,余晚漠然起身:“好的。”
季迦叶到的相当准时。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不喜欢迟到。
因为是商务谈判,他今天西装革履,又变成那副成功的精英人士模样,眉眼漠然,举手投足,禁欲气浓厚。
受过伤的胳膊垂在身侧,似乎无恙。
他和沈长宁握了握手,视线拂过余晚,并没有停留,而是随沈长宁去电梯间。
余晚往后让了一让,这人经过的时候,她好像就闻到了那股很淡的气息。
电梯间内空间狭窄,余晚便觉得那股松木香略微浓了一些,萦绕着,挥之不去。
她抬起头,视线不经意的拂过这人侧脸。
那天在病房,他那样无耻的抵着她,做那样的事,又说那样的话,余晚就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力气很重,扇的他直直偏过脸去。后来,季迦叶没有动,余晚便落荒而逃。现在过去了好几天,痕迹消失殆尽。
他们之间的那件荒唐事,好像也一并烟消云散。
余晚面无表情移开目光。
季迦叶今天自己带了律师过来。沈长宁引他们去顶层会议室,余晚将准备好的资料一个一个递到面前。到季迦叶时,他也没看她,只伸手接过来,略点点头,说:“谢谢余小姐。”清清冷冷的一句话,余晚回道:“不客气。”经过他,余晚走向下一个人。
做完一切,余晚重新坐回沈长宁身后,今天她做会议记录。
余晚领教过季迦叶非常直白的美式工作风格,之前她已经委婉提醒过沈长宁,可今天真正见到这个人谈判时的模样,余晚还是替沈长宁捏把汗。
季迦叶非常强势,寸步不让,他就是有骄傲与张狂的资本。
余晚隐约有种这人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错觉,好像一切都是应付似的。
这场博弈有些漫长,因为有很多条款商议,直到下班都没结束。沈长宁顺势提议:“迦叶兄,一起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季迦叶却公事公办:“不必这么麻烦,叫餐过来就好。”
余晚那会儿坐在沈长宁身后,下班不过半分钟,她的手机已经响过两次,都是徐思文打过来的——周三晚上送余晚回去后,徐思文又约她周五一起吃饭。余晚摁掉电话,正在给徐思文发短信,沈长宁瞟了瞟她的手机,好奇了:“这么急?你那个男朋友?”——这人大概听沈世康说的。
猝不及防,余晚有些尴尬,她说:“沈总,我下楼一趟。”
“去吧。”沈长宁点点头。
余晚走出会议室,季迦叶瞥了她一眼,又抿着唇,漠然收回视线。
徐思文就在写字楼下,见余晚下来,说:“怎么没接电话?”
余晚抱歉道:“今天临时要加班,对不起啊,老徐。”
“这么不凑巧?”徐思文拧了拧眉,问她,“大概要多晚,我等你吧。”
“不用。”这种谈判都没个准,余晚也不愿意太麻烦他,于是说:“肯定挺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