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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应声。
唐沐歌耐着性子继续敲，心里想，难道苏文靖这么快就搬走了吗？
就在她失落地准备放弃时，门忽然打开了。
唐沐歌立即抬眸，就看到脸色灰白、身穿棉布家居服的苏文靖，站在大门口，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往回走。
唐沐歌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道：“文靖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上来。”
说完，她拔腿就跑。
十分钟后，她再次回到苏文靖家门口，只不过，她的怀里抱着一箱啤酒。
“好沉啊！”刚进门，将啤酒放下，唐沐歌就如此说道。
苏文靖将门反锁，慵懒地走到沙发边，颓废地靠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淡白的烟雾，从她性感的嘴唇里吐出，在她的面前缭绕开来，显得更加颓废。
颓废得让人难过。
正文 第385章 未哭长夜者，不可语人生
唐沐歌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从茶几上找到一把水果刀，打开啤酒箱。
将里边的啤酒，一瓶一瓶地摆出来。
一箱啤酒有十二瓶，而这个屋里，就她们两个人。
摆放好之后，她就拿着开盖器，将所有啤酒都给开盖了。
苏文靖的烟，已经吸到尽头，只是烟蒂还在她的指缝间。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唐沐歌进来之后，苏文靖第一次开口。
平日里性感好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沙哑，但依旧好听。
唐沐歌拿起一瓶啤酒递给她，自己再拿了一瓶，道：“看不出来吗？陪你喝酒啊。”
苏文靖微愣，仰头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喝酒。
眨眼的功夫，一瓶酒就被她喝完了。
她将酒瓶随手一扔，酒瓶掉在地板上，“哐啷”滚动几下才停下来。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喝酒？你不知道这个时候靠近我，你的名声也会臭掉的吗？”
“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啊，可你不还是照样抽烟喝酒吗？”唐沐歌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又分别给苏文靖和自己拿了瓶酒。
苏文靖接过酒瓶，看着她，忽然笑了。
“沐歌啊，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我有酒，你有故事，赶紧告诉我’啊？”
唐沐歌：“文靖姐，你想太多了，人生在世，谁还没做过几件疯狂的事情？谁没在长夜里哭过？谁的三观不曾扭曲过？不然怎么谈人生呢？是吧？”
唐沐歌：“所以，我不是来听你的故事的，我只是单纯地过来陪你喝酒的。因为我心里很清楚，不管自己如何痛苦、仇恨，报复无辜的人，就是不对的。”
“你觉得我伤害无辜的人了？”苏文靖的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吧，事实如何，我不知道。”唐沐歌如实回答。
苏文靖看着她，看着看着，眸子里就泛起了泪光。
她仰头，又是一瓶啤酒下肚，唐沐歌始终陪着。
“哗啦！”一声脆响，喝空的啤酒瓶，被苏文靖砸到了地上。
唐沐歌酒瓶里的酒还没有喝完，她听到声音，停止牛饮，放下手里的酒瓶，看着对面的苏文靖。
苏文靖红着眼，盯着她，却没有眼泪掉落。
“出生那天，就被父母丢弃，然后被一对农门夫妻收养，七岁那年，被恋童癖的父亲骚扰，几经周折，八岁那年，成功逃离山村。”
“没有经济收入，就在街边乞讨，后来被一个男人看到，送到孤儿院，十八岁，被从孤儿院带走，从此生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这些话从苏文靖的嘴里说出来，很简短的话语，听在唐沐歌的耳朵里，却字字泣血，她知道，这就是苏文靖的故事。
“二十岁的人生，不知何为悲喜，对什么都没兴趣，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这样的故事，世界各个角落，都有在上演，唐沐歌，你还要再听下去吗？”
“黑暗，被埋在地底下，能够被拉扯出来曝晒在阳光下，受众人谴责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可难道因为他们生活就阳光一面，就有权力、有资格谴责、唾骂那些被埋进地底下求生存的人吗？！”
苏文靖的眼眶赤红，低吼之下，声音变得更加嘶哑。
唐沐歌快步移到她身边坐下，双手抱住她单薄的肩膀。
“文靖姐，你别这样。”唐沐歌用脸贴在她的身上，能够感觉得到，苏文靖的身体，在发出细微的颤抖。
而且她的身体，很冷，很冷。
唐沐歌感觉的心脏被紧紧地攥着，疼到滴血，她道：“这酒我们不喝了，故事你别说了，我也不听了，好不好？”
苏文靖身体极度紧绷，牙齿也在打颤，她的脸色更加灰白。
唐沐歌抱着她，越抱越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沐歌感觉手臂传来一阵温热，抬眸看去，是苏文靖的眼泪，滴到了她的手腕上。
“你不用这么紧张，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未哭长夜者，不可语人生。如你所说，谁还没在长夜里哭过呢？”
听着苏文靖的话语，唐沐歌渐渐松开了她。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要知道，一个人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是无敌的。”
苏文靖说完，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看得唐沐歌心都要碎了。
唐沐歌坐正身体，却听她问：“这酒，还要喝吗？喝吧，不然浪费了。”
说着，她已经拿起酒瓶，开始喝起来了。
唐沐歌没有阻止她，苏文靖喝了多少，她就跟着喝了多少。
啤酒不容易醉人，况且喝到一半，就会肚子胀要上厕所。
不过，等到她们两个干掉一箱啤酒之后，还是醉了。
苏文靖倒在沙发上，唐沐歌倒在苏文靖身上。
“文靖姐，那个男人呢？他现在是不是躲起来了？”喝醉了，这样的问题，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她就问出来了。
“他啊？自顾不暇吧……”苏文靖轻轻笑了出来。
听得唐沐歌心里很难过。
她爬起来，趴到苏文靖的胸口上，道：“文靖姐，从此以后，好好生活好么？你没钱上学，没关系，我可以让我老公先借给你，是借给你哦，以后你要还的。况且，以你的天赋，想要画漫画赚钱，多么容易啊，对不对？”
“犯错不可怕，咱们知错就改，改邪归正，成不成？”唐沐歌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就掉在苏文靖的下巴。
“好，知错就改，改邪归正，好。”苏文靖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哭。
两个人都醉得厉害，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已，最后的最后，两人趴在一起睡着了。
……
次日，唐沐歌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房间，她头疼欲裂。
撑着脑袋要坐起来，就见曲墨枫从门外进来了。
“醒了？把这碗汤喝了。”曲墨枫坐过来，将醒酒汤送到她的嘴边。
唐沐歌乖乖地喝下，之后才问：“老公，我怎么会在家里？”
她记得昨天下午，她去找苏文靖了，然后就喝醉了，再然后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曲墨枫嫌弃道：“下次不许再喝这么多酒。”
“是你去把我带回来的？”
“不然你以后呢？”
唐沐歌抱住他的窄腰，“我老公真好。”
他是盛越集团的总裁，名利皆有，可她不是小三，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忽然就觉得幸福，觉得他很好。
足够爱一人，该是将她娶回家，免受世人谴责之苦吧。
正文 第386章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宿醉之后，唐沐歌感觉身体和心情都不太舒服，早上窝在家里，和曲墨枫一起待着，下午一点半，曲墨枫才将她送到学校上课。
她没有去询问苏文靖的事儿，不问曲墨枫，也不主动联系苏文靖，也许只有这样，事情才会悄悄地过去。
再然后……
再然后怎样，她并不愿意去想，因为每多想一次，心就多痛一分。
站在社会的角度来看，苏文靖是错的，可是站在苏文靖从小长大的角度来看，苏文靖又何错之有？
唐沐歌找不到答案，而世事也不是只有对与错两个答案。
……
关于唐沐歌正在网络上连载的漫画《天下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火爆。
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扬名整个校园。
先前那些因为苏文靖的事情，而责难她的同学们，也都开始讨好她了。
下午两点钟才上课，她刚找了个位子坐下，就有很多人围拢了上来。
他们的问题很多，一个问完还没有得到回答，另外一个同学就又开始提问。
从始至终，唐沐歌都不需要开口，只需要听着他们五花八门的问题就好了，然后上课铃声就响了。
大家似乎也不执着于自己的问题，要得到一个答案，反而只是享受围拢在唐沐歌身边的感觉，仿佛这样，就能说明他们和唐沐歌的关系很好似的。
一周后。
“枫恋如歌”在网络上更加爆火。
苏文靖的事件，则已经开始冷却。
现在学校里，大家谈论的99％是枫恋如歌，剩下1％的人，还在揪着苏文靖的事情不放。
不过，整整一周，苏文靖都没有再到学校里来了。
唐沐歌知道，这种情况下，苏文靖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是最好、最安全的做法，世人的讨论是永无止境的。
又是新的一周到来，苏文靖离开之后，唐沐歌中午就算再困，也没再回宿舍过了。
那天和凌佳悦在宿舍争吵之后，凌佳悦也消失了两天，才重新回到课堂上课。
下午四点钟，第一节 大课即将结束，唐沐歌听到周围的同学们，忽然开始议论起来。
“苏文靖？她来学校了？”
“真的是她诶，她怎么还有脸到学校来啊？”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该不会是学校勒令她退学了吧？”
“谁知道呢？她这样的人去校长的办公室，可不一定是接受辞退的，说不准她把校长给睡了呢？”
“哎呀，校长年龄都这么大了，她还能下得去手啊？”
“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入唐沐歌的耳朵里，间或还传来他们的嘲笑声，没有丝毫掩饰。
而走过窗外的苏文靖，却是目不斜视，没有丝毫被打扰的迹象。
唐沐歌从人群中跑出去，一直到林荫小道上，才追上苏文靖的脚步。
而此时，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了，唐沐歌全然不顾。
“文靖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她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口发问。
苏文靖看到她，弯出一抹慵懒的笑，就好像刚入学那会儿，笑得很敷衍。
只这一个笑容，唐沐歌就知道，苏文靖已经将自己踢出她的生命范围了。她用这个笑容告诉她，从此后，自己于她来说，不过是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苏文靖淡淡道：“你应该问我，来学校做什么吧？”
唐沐歌站着没动，她咬了下唇，觉得“自己和苏文靖之间的相识”，除了在彼此生命留下一丁点可有可无的痕迹之外，毫无作用。
既然毫无作用，关心太多，反而像个笑话了。
苏文靖道：“我今天，是来退学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再也没有下文，转身就走了。
唐沐歌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天气越来越凉了，她转身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