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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过时的旧书包,穿了十几年的粉色睡衣,脚上是便宜的白布鞋,也从未抱怨过什么。
在运动鞋店给谭定买生日礼物时,陈子期给薄荷也买了一双。
店员问他要多少码的?
陈子期自作主张买了最小的码数。
毕竟,她的脚,那么小,跟他手掌一般大。
20。流泪
次日清早。
薄荷刷牙时一直盯着陈子期家的门看,总觉得他会突然冲出来,得意洋洋地对她说:“喂,我对你好吧?惦记你吧?还不赶快跟我和好!我这样的朋友上哪儿找?”
然而——
这家伙没出来。
薄荷把作业本放进书包,拖拖拉拉地换校服,两只耳朵跟兔子似的,用心听廊道的脚步声,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她赶紧背起书包,冲了出去,嘴里喊着:“妈,我上学啦!”
然而——
不是那家伙。
薄荷在路口徘徊一阵,车水马龙间,她从左晃到右,横穿了几次马路,迎面碰见熟人,和气地问她怎么还不去上学。
薄荷一脸尴尬。
假装自己是在买早点,排队到她的时候,没忍住跟卖油条的胖子争辩了几句:“你们也太黑心了吧!这地沟油脏得快成浆糊了!学生吃了出事怎么办?我要写信曝光你们!”
“老板,来两根!”
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薄荷迅速回过头。
然而——
“……”
陈子期到底死哪儿去了???
*
直到下早自习,那家伙都依旧没来学校。
薄荷被搅得心烦意乱。
心里的小九九就没停下来过。
陈子期为什么昨天无端端送东西给自己?
他那个小气鬼,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什么目的?难道又要打我的胸主意?还是更过分的事儿?
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自己穿多大码的鞋?虽然那鞋还挺好看的,而且不便宜,该不该还回去呢?
唉。
这纠结的心情,也不知该不该跟人说。
薄荷感觉像中了彩票,不说吧,憋得慌!说了吧,又怕人家让她请客。
“秦绵绵。”
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薄荷低声问:“一个男生送女生东西意味什么?”
秦绵绵想也没想地:“喜欢她呗。”
“……”
喜欢!?
薄荷又问:“除了喜欢还有别的原因吗?”
“ummmmmmm”
秦绵绵想了想:“还有,那个男生肯定是有求于那个女生!”
“哦……”
薄荷点点头,感觉这个理由好像比较合理。
“问这干嘛?有人送你东西了?”
薄荷一时没拎清,“对,对啊。”
“谁???”秦绵绵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是我们班的吗?还是我们学校的?!”
薄荷赶紧收声。
这事儿要让秦绵绵知道了,那就是整个明初都知道了。
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
第一节课后。
老严到班里来查人。
一眼就发觉陈子期不在,立马问责班长。
“陈子期人呢?”
薄荷一脸无辜,“老师,我也不知道,他没来学校。”
“你班长怎么当的?他没来学校你应该及时跟我报告!现在赶紧给他打电话,下节课要是还没来,我就叫他家长来!”
老严对陈子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却出奇的愤怒。
秦绵绵得出判断:“肯定是昨晚跟老婆吵架了。”
薄荷没法子,跑到洗手间偷偷给陈子期打电话。
虽然,多少觉得羞耻。
昨晚才收了人家的礼物,今天就主动联络他,薄荷怎么想都觉得臊得慌。
但毕竟是老严的旨意,也不算太没面子。
“嘟嘟嘟——”
响过几声后,传来忙音。
薄荷奇怪地皱起眉,又有点担心起来,到底怎么了?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这家伙是睡过头了吗?
走出隔间,准备洗手。
旁边几个女生在照镜子,整理头发。
聊天的内容传到薄荷的耳中。
“裴初河今天没来学校,我听说陈子期也没来。”
“咦——”
“哈哈,你是不是想的跟我一样?”
“是的哦,啧啧,真……玩得开。”
……
水哗哗的流。
薄荷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浑身不自在。
*
谭定昨晚生日喝多了,一来学校就闷头大睡。
睡得正香,流口水呢。
有人拿尺子拍了拍他的脸……
他挠了挠脸,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人又拿尺子重重地敲桌子。
“起来!”
谭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班长,有事儿?”
薄荷心平气和地问:“陈子期呢?”
谭定傻了,“怎么?还没来学校啊?”
“没来。你们昨晚过生日玩到几点?”
“十一点的时候散的啊……”
谭定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不过,后来觉得没过瘾,又第二摊继续,玩到三四点钟。”
“陈子期喝醉了?所以没来?”
“没有——”谭定激动得拍桌子,“他那个酒量,谁喝得过他,不过,裴初河喝多了,一直不肯让他走。”
“……”
“喝完我就给裴初河跟陈子期开了间房,我自己回家睡的。班长,你看我,一大早就来学校了,哪像陈子期!啧,真不像话!你得好好说说他。”
薄荷心下了然。
“我知道了。我会让老严说他的。”
“别别别——”谭定赶紧起身阻拦,“班长,你可怎么能去打小报告,太不仗义了吧。”
“那你让我怎么跟老严交待?”
“随便掰啊!就说摔断了腿、早饭吃多了不消化、送老奶奶上医院之类的,你只要帮忙请个假,老严不会拿子期怎么样的。”
薄荷一脸不屑。
“我为什么要帮他。”
谭定跟她讲道理。
“正所谓宁毁十座庙,别拆一桩婚嘛!”
……
第二节课后。
老严果然又来问薄荷。
“陈子期呢?来学校了吗?”
薄荷木讷地抬起头,“老师,他好像生病了。”
“什么病?”
“呃,”薄荷想了想:“肺炎。”
老严一愣:“这么严重?!”
“对啊,得了急性肺炎,昨晚喝了一晚上热水,没什么用,今天咳嗽得下不来床,早晨本想来学校的,半路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
薄荷眼也不眨,说了一连串谎话。
太溜了。
谭定在老严的身后眉飞色舞,给她竖大拇指点赞。
“这样啊……”
老严沉痛道:“那你放学后组织几个同学一起去医院慰问下,如果真的下不了床,开个病假单,先请几天假吧,身体要紧。”
“好的。”
学生住院了。
老严也很心疼。
垂头丧气地转过身,与刚好进教室的陈子期撞到了一起——
“!!!”
老严一瞪眼,“你怎么来了?!”
“啊?”
男生吊儿郎当地单肩挎着书包,前额的刘海太长遮住了眉眼,校服衬衫上全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小字:
“陈子期喝不过我”、“谭定到此一游”、“老严是个傻老冒!”
谭定拼命冲他使眼色。
陈子期当没看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老严,不好意思啊,我迟到啦。上学的路上抚老奶奶去医院看病,耽误了点时间。”
……
谭定蒙上双眼,不忍再看。
老严顿时火冒三丈,“薄荷!跟我过来!”顺手狠狠揪起陈子期的耳朵往外拖,“还有你!”
*
办公室。
其他同学都在教室上课,薄荷跟陈子期埋头写检讨。
“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
老严摇着扇子给自己扇风,气得腿抖,“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还给我玩官官相护这一套!特别是你!”
收起扇子指向薄荷:“你太典型了!欺骗老师,肺炎都想得出,陈子期这像得了肺炎吗?你说他酒精中毒我会信!”
薄荷不住抽泣,哽咽道:“老师,我错了,别叫家长成吗?”
“那是不可能的!”
老严拿扇子抽陈子期的头,“昨晚喝得醉醺醺的,今天睡过头了是不?你妈也得来!我上完课,中午就给你们家长打电话。”
陈子期护住头,痛得龇牙咧嘴。
等老严走出办公室了,才敢跟薄荷说话。
“喂,没想到你这么仗义!”
不枉费我这段时间对你这么好!
薄荷没理他。
一边掉眼泪一边写检讨。
倒不觉得生气,就是后悔,抓心挠肺的后悔。
“你别哭啊,不就叫家长吗?”陈子期低声安慰哭个不停的女生,大方地说:“这回算我欠你的,下次请你吃自助餐!”
薄荷抽了抽鼻子,还是没搭理他。
陈子期无奈道:“成吧,请你吃披萨,去瑞欧百货吃!飞腾前几天刚发了我工资。”
男生自问是大出血了。
对得起女生的仗义相助了。
但薄荷的泪还是流个不停,灰蒙蒙的眼,怎么也明亮不起来。
陈子期毫无头绪,不知该怎么劝。
看见办公桌上的黑色水笔。
拿起笔递给薄荷。
“喂,真的很气?”
他指着身上被涂鸦得乱七八糟的白衬衫,戏言道:“来,想骂我什么?把想说的话写上去,我肯定不擦。”
薄荷接过笔,终于愿意理他了。
“转过去。”
她说。
陈子期乖乖扭过去,把背露给她。
薄荷大笔一挥,很快地写了一句。
“写的什么?”
陈子期有点儿好奇,“给我看啊!”
薄荷把笔扔回桌上,继续写检讨。
陈子期跑去厕所照镜子,在龙飞凤舞的“拜仁最棒”“IQ180”“没钱没朋友”旁边,女生写了超级大的两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
yin魔!
鱼的记忆
老严上完课回来,收到了两份检讨。
一份行书工整、字迹娟秀, 整篇文写满悔意, 保证不会再犯错。另一份, 则空空如也,墨水都没蘸,干干净净的白纸一张。
教了几十年书, 也未曾见过如此狂妄自大的学生。
老严怒不可遏, 抽了陈子期一嘴鼻子,“跟老师作对觉着自己很酷是不是?再不管管你,你怕是能上天!给我老实蹲在这儿,等你妈来学校!”
教训了不听话的男生,转过身,对一旁乖巧听话的女生说:“先去吃饭吧。今天就放过你, 暂时不叫你家长过来了。”
薄荷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老师。”
心里感到些微妙的不安。
上一刻还在后悔帮陈子期圆谎, 甚至辱骂了他, 现在这家伙作死,却又有点为他担心,甚至生气。
明知老严最要面子, 此刻正气头上,还胆大包天、不写检讨书,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真是难以琢磨。
快一点了。
食堂里学生都已散得差不多。
薄荷打好饭菜,独自坐在角落, 食不下咽地吃着。
突然有人坐过来。
抬头一看。
竟又是裴初河。
“嗨。”
裴初河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她明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但对薄荷总是很有风度,不无刻意地问:“怎么今天一个人来吃饭?”
薄荷低着头没接话。
显然是不愿搭理她。
裴初河也不恼,自顾自地说:“唉,你还在减肥吗?我觉得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