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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上自己的难度吧,究竟害怕什么呢、、、、无甚可怕的了。
众人皆是一惊,毕竟这现下离婚之事虽是常理,这各地都有追求自由恋爱的旧式家庭,即使是大门大户亦免不了,但到底还是惊世骇俗,如今一个硬说离已属难得,一个平素懦弱却又执拗的人也同意离,这才叫人不能不瞠目结舌,震惊不已,这婚竟是真的离定了?!
这方,陶云先面上倒也无甚多的表情,却心里也是有些诧异,本以为还要再多费时劝她,却没料到这才几句话,她竟终于应了。此时此刻,他方挑眼望了董香之第一眼,这是入席的第一眼,她面孔上都是泪与涕,谈不上有多清秀好看,跟记忆中瞧过她的印象无甚差别,只是眼眸里多了几丝亮光,恍若被泪水洗涤了一遍,冲洗得干净。
这下,连陶老爷子都甚是不能反应只得叨叨:“、、、、你这傻孩子,你这傻孩子,我们答应会护着你,会、、、、”
“、、、、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护得了让令郎死心塌地地爱上她?如若可以,这些年又是怎地回事?”
“明、晰!”闻言,陶老爷子尚不及开口,陶云先眯起眼,英俊的脸庞布满了阴郁,指关节紧绷,心下有些不舒服,不禁站起,撑桌而立,咄咄逼人道,“、、、、我父亲敬你,我可不敬你,你莫要对我与我父亲这般口气!这现下谁不知你们明家与日本人关系匪浅,狼狈为奸已久,你父亲亦是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往哪倒,如今日本人对你家步步紧逼,若不是你身后有一个赵家当靠山,你们明家早就名存实亡了!且不说你们明家现下的日子不好过,你如今虽是赵家底下好乘凉,却早已失势,现城中谁人不知你的闺中心腹在背后刺你一刀,趁你不在赵先生身旁顶替了你这妻子的位子,明晰,你休要在这里做好人,我告诉你,我父亲怕你,我可不吃你这套!”
自然,艺术家皆是羁傲不驯,何况他早已是国内文化界最令人瞩目的新锐人物,亦是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不屑政治这一套,天性自由横溢,这番话毫不避讳地直言,颇有方才要执意要离婚的气势。
话落,陶老爷子这眼见局面失控,方要救场,只见明晰淡淡一笑并无怒意,连陶老爷子心下都不禁感慨一句果然是出自名门之后,这等修养,却也是感到与传闻不符,当日只听说明家大小姐艳冠全城,嚣张跋扈,今日所见全不是那样。
这番揭破,若说心里无感,倒是自欺欺人了,只是这次她既来了,自是能想到所有会发生可能,人说言语如春寒冬暖,她此刻竟是凉到了心底,甚无所觉,连她自己都不觉自己的脾性竟万般好了,倒也真是不气,有何可气的,何况陶云先说的本就是事实,她倒不是不认真相的主。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道了句:“想来,陶先生忘了一句俗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并不高,站立在那儿,玉身直立,眉目疏朗坦荡,她眼中皆是淡淡的冷意。
终于她方坐下,握住董香之的手,眼神坚定,眼梢尽是仿若积雪,融不开的清冷,深吸一口气道:“我今日来有一事要说,我本人已决意全权资助香之赴洋进修、、、、一个月后有一艘赴法的渡轮,我已帮她联系了法兰西学院,我在那儿亦有校友,香之在那儿会得到稳妥的照顾,此次离婚后,她同陶家便再甚关系,今后桥归桥路归路,陶先生,您也可新妻入怀,享受你艺术家脱俗的生活,此后,便再无像香之这等死心塌地、傻里傻气的女子叨扰你了,你可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死心便要彻底的死,否则徒留烦恼,她明晰一向干脆利落,方才问陶云先是否会后悔也不过是想让董香之彻底明白,彻底了悟,毫无遗憾地放下,也避免明晰悉心安排许久,董香之却心在这陶府逗留,走得不干不脆。
话一出,皆是一怔,宴上出奇寂静无声,连陶云先亦一时沉默不语,仿佛沉静在思绪里,随后淡淡又看了一眼董香之,神色不明。
闻言,董香之亦惊诧得不得了,只是瞪大了眼,半启着唇,好半天说不出话。
“若只是赴洋求学,我亦可安排、、、、”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不曾想明晰竟是来添一把火的,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怎料是这般,他倒真是有些按耐不住,直说道。
还未说完,明晰便淡淡地打断道:“您若想安排早便安排了,您明知他们的婚事僵直至此颇有这方原因,却是香之侍奉您二老已久,真要离了你们,你们亦不习惯,您才一直无这个打算,虽是出于私心,我亦可以理解,且不说您这边是否愿意,既然今日已决意离婚,如若之后再拿您陶家一分一毫,想来别说令郎心生排斥,他人亦会有微词,所以,您便宽心罢,如果注定做不成您家永远的媳妇,做了数载您的媳妇也算是有缘了、、、、”
话中有理,亦不缺情意,只是字字合情合理叫人不能不心生赞同,亦不可轻易反驳,这一番话,不痛不痒却叫陶老爷子霎时百感交集,想起这些年的相伴,即使桩桩件件他的儿子皆对董香之错待不已,她却依旧勤勤恳恳侍奉他们,若真的隔着洋,从此再无见面可能,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多年承欢膝下,他二老早已将董香之当作自家孩子,这一下子觉得生离就在眼前,竟不禁老泪纵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陶太太亦暗自抹泪,更不甚想去看那儿子带来的女子一眼,即使貌美娇丽又如何,在他们看来,如此登堂入室,毫无礼数,追求真爱的坚决和自由不顾他人,反倒端端让他们生厌。
看着明晰决绝笃定的样子,再看董香之虽惊诧像是毫无准备亦没有反驳拒绝明晰的好意,陶老爷子也是风雨过来之人,这一下便明白再无甚能说的了,略有失神,半晌他缓过了些许情绪,最后只是呆坐在椅子上喃喃絮叨着:“作孽啊,这真是作孽啊、、、、”
第十一章 男女致命之谎言
“香之,香之、、、、”
绢帕无声地擦着自己的眼泪,随后看自己丈夫亦再无法子,陶太太再也坐不住,连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了些许小碎发的凌乱,嗓音温婉暖和呢喃着唤道,眼见得失态发展已不若自己想象的那般,再也坐不住地站起,小跌跌撞撞地小碎步走到了香之的面前,也顾不得多少礼仪,只是执起了董香之满是冷汗的手,曾经的点点滴滴亦上了心头,不无痛心,她一下下慈祥而感伤地抚着董香之的柔荑,感慨万千道:
“香之,莫要走,你若走了,我可如何是好,你素来知晓,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当成半个女儿,你怎能如此狠心、、、、你、、、、”
丝丝是留恋与钟爱,声声逼得在场的那年轻娇媚的女子好不自在,这便是她往后要侍奉的公婆了,可如今他们一个痛心疾首不能言语,一个晓之以情地挽留他的原配夫人,她这般女子自是聪颖的,只想着将来她的日子想来不会好过。
来之前,她如何说的,哦,她信誓旦旦,像许许多多受过新式教育,由来顺着自己的意愿,不管不顾他人感受,那样自信对他说:我定会让你父母喜爱与我,就如你喜爱我一般。那不过是旧式的女子,你父母亲终会看到我的好。
可现下,她如坐针毡,禁不住地感到冷气袭来,这等场面,与爱情无关,却是婚姻与亲情的关系。
她本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这方的,却不曾想,莫名其妙位置倒了过来,她仿佛能感到自己的样子在他人的眼里如此狼狈不堪。
“云先,我想走了、、、、”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曹英佩凑在陶云先的耳畔,低声道。
“、、、、莫怕。”
陶云先自是知晓她心里在想甚,手握紧了她一下,低低安慰了一句,抬起眼,眼眸淡得若静水,英俊的脸庞望向董香之像一个陌生人,见自己母亲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劝慰,他只是接着淡漠地道了句:“也罢,你既决意离开,往后便请勿踏进陶家一步。”
话末,一瞬抬头望,董香之浑身一震,不禁松开了陶太太死死握着自己的手,霎时言语不能反应,只是泪又在眼眶中打转,原低头暗自哭了许久,红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球,泪光摇曳,这些生生又被逼出了泪水再次让她变得看起来那样软弱。
这次,她没有避开或低头,只是与陶云先直直地对视,桌下冰凉极致的手抓得明晰生疼,明晰亦没有言语,只是看着董香之僵硬直立着身板,死咬着发白的唇,冷声道:
“好,我定如你所愿。”
话刚落,董香之含在泪眶的眼泪,刹那滴落,却无法叫人生出懦弱之感,反倒让人顿感她从未有过的坚强。
只见话毕,她跪在地上,向陶老爷子和陶太太磕了三个头,抹了抹眼泪,道:“多谢爹爹同娘娘照顾我多年,亦素来待我亲厚,香之永生不忘其恩,只现下缘分已尽矣,望爹爹同娘娘日后多多保重。”
“爹爹娘娘,请容我一天收拾行李,可好?”
陶太太还想说什么,陶老爷子摆摆手,叹了口气,像是老了有些,拿起家仆送上的新烟斗,淡淡地吸了口,靠在椅背上,然后沉吟了一声,应道:“、、、、好罢。”
终于覆水难收,陶太太含着泪,又目光深深责备了陶云先,俯下身子,将董香之扶了起来,众人只听见陶老爷子沧桑年老的声音又响起寥寥数语:“不论将来你是否回陶家,你都是我陶某的女儿、、、、”
言如万金,室内所有人亦倒抽了口气,暗暗感慨其话的分量。
点点头,她不住地点头颔首,絮乱无章地擦着自己的眼泪,直到明晰从兜里掏出锦帕,替她仔细擦了面,然后莞尔地看着董香之哭得红红的鼻尖,白皙略显苍白的脸上温柔亦淡然,只浅笑道:“香之、、、、无事,都过去了,明日我派车来接你,你今日甚么都莫想,好生休息。”
话毕,明晰略略向陶家长辈点了点头示意,随后家仆见状领着她走下楼,出了陶府。
一路走着脚下略有虚浮,她深吸一口气,眼前稍有模糊,抬脚低头钻进了车内,只一刹那,便眼神微眯,车内有些许烟草味还有那人特有的硝烟硫磺的气息,有些许烟雾缭绕。
她方手撑了下,没摸到车垫却触到了一只冰凉清冷指节分明的手,一惊之下,她刚要抽离却被那人扣住,有些许微疼,她嘶了声,挣扎了半晌亦挣不开也便不动了,只是方回过神定眼一看,那人的脸在车内忽明忽暗,轮廓分明的五官侧面硬朗疏淡,眉目浓密,薄唇紧抿,也不看她,军人的坐姿硬挺笔直,他目视前方,神色不明。
瞧不清他的意图,这车四面皆拉起了黑帘,车内光线不好,她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想来他是亏心事做多了,如今竟是连窗都遮起来了。
正意识恍惚着,虽被他死死扣着手,她却不禁挪动了身子,坐得离他远了些。
她的动作不着痕迹,他亦没有转头瞧她,却还是刺痛了他的眼,他扣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明明听见她暗暗咬唇嘶了好几声,亦狠心抓紧着,不容她多动弹。
他不开口,她亦不启口,只是双双直视着前方,而手在那儿无端端的较劲。
车内死寂般的安静,只有车子碾过路上些许垃圾发出的声响。
无声地叹了口气,终是他败下阵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