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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看着这执拗的小男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说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孩子似乎想法跟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可是你做错事了，还是应该道歉啊。“冉冉强调。凌晨没说话。
过了会，冉冉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出来端盘子了？”
“姥爷不愿意拿叔叔的钱，还把叔叔赶出去也不让我见他，妈妈又好几个月……”说着，凌晨停住了，好像有什么话不想说下去。
冉冉沉默，她怎么能猜不出来这孩子不愿说出口的是什么。
赌鬼妈妈自身难保，哪里可能还有钱来给他们祖孙俩。
冉冉叹了口气，对于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自己的那些伤春悲秋，风花雪月，又算得了什么呢？
生活，不仅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费尽力气也无法挣脱的苟且。
低头，看到凌晨手上贴着创可贴，估计是做粗活的时候割伤了手。刚刚的菜汤把创可贴弄油了，看起来狼狈又心酸。
“走。”冉冉拍了下凌晨的背，示意让他跟上。
冉冉去买了碘酒棉签还有新的创可贴。她让凌晨坐在了药店门口的椅子上，轻轻握住了他黑瘦的小手。
凌晨猛地一抖，但是并没有收回手，而是顺从的乖乖把黑手放在冉冉白皙的小手上。
冉冉仔细看着凌晨的手，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她减小了力度，更轻的揭下他发黑油腻的创可贴，清洁，消毒，包扎，冉冉每一步都做的十分认真，也极尽轻柔。
包扎好之后，冉冉抬起头对凌晨露出了笑容：“看，这样就不会感染啦！凌晨，凌晨？”
对面的凌晨似乎正在发呆，被冉冉声声唤着名字喊醒，突然变得满脸通红。
“走，今天下午跟着姐姐吧，待会咱们一起回家。”
“嗯，一起回家。”
下午，在这个90年代江城唯一一家证券营业厅里，跟上次一样还是人山人海。冉冉观察到自己想要的数据，决定让妈妈明天就立刻带着身份证来营业厅把全部股票都抛出去。
快到休市时间了，冉冉和凌晨废了老鼻子劲挤出营业大厅回到了马路上。凌晨看着热得脸红扑扑的冉冉有点犹豫的问道：“冉冉姐姐，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鼻梁……怎么变高了？”
正口干舌燥举着一瓶矿泉水灌的冉冉一下子呛了水：“咳咳，咳咳咳咳……”
“冉冉姐姐你慢点！”凌晨看到冉冉狼狈的样子，难得露出了小孩子恶作剧般顽皮的笑。
咳嗽还没咳完，冉冉透过眯着的眼缝却看到，刚刚一脸笑的凌晨表情突然定住，然后一下变得有些拘谨和严肃：“兰天……哥哥。”
“冉冉姐姐！”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还是透着无时不刻的兴奋。“你也去图书馆啊？咦，凌晨？”
冉冉缓缓抬头，面前站着的两个人，高个的男生面目疏离不知道在看哪里，娇艳的小女生亲昵的站在他身边，脸上的明媚挡都挡不住。
多般配的金童玉女啊。
高个少年抱着一大摞书，可爱的小女孩则空着手晃来晃去。
不舍得她劳累吗？呵呵。
果然他还是喜欢可爱漂亮的小女生。
以前是林冉冉，现在是沈怡凝。
“冉冉姐姐你们要回江南区吗？要不要搭我们的车一起回去？我们一会就好。”沈怡凝笑得没心没肺的。“是吧兰天哥哥？让冉冉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的车，我们。
冉冉低下来掏出纸巾，沾了沾口鼻。兰天面上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两人，目光经过她的时候没有任何停留和躲闪。
“不用了。”兰天冷冷的声音响起。“人家还有事。”
冉冉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冉冉，你没事的，冉冉，你行的。
“嗯。”抬起头来，已是云淡风轻。
她点点头微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迈开步子就走。
步伐微有凌乱，好在没人在意。
凌晨还站在原地，看到两人的反应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兰天，说了句“兰天哥哥再见”就快速的往冉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兰天抱着一大摞书，目光飘向越来越小的女孩背影和追随着她而去的小男生，眼睛眯了眯，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反方向走去。沈怡凝随即跟上。
正文 201。渐行渐远
“冉冉姐姐和凌晨也是来还书的吗？”沈怡凝自言自语的说。“要不这大热天的跑江北区来干嘛？”
兰天没有搭理她。他抱着的最下面一本书上，修长的手指捏得发青。
只有这泛白的关节，泄露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真是犯贱。兰天在心中苦笑着。
丢下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解除婚约吧”，两人从此就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了吗？
看到自己和其他女生站在一起，她没有一丝怀疑，没有任何痛苦，都没有一点反应。
她是，完全不在乎吧。
可是，明知道她早就想摆脱自己了，明知道她早就想解除婚约了，但看到这样的淡淡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她，他竟然还是心疼得发紧。
他宁愿她跟他闹，跟他吵，跟他据理力争甚至胡搅蛮缠撒泼打滚都好。
可是她没有。
是因为，不在乎，亦或是因为，早就想解脱？
他已经不愿意去深究。
可是，不愿深究的自己，却还在心疼什么都不在乎的她。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我怎么觉得冉冉姐姐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啊？她真的好白啊！不知道她是怎么美白的……兰天哥哥，兰天哥哥？”一个人碎碎念但是好久都没得到丝毫回复的沈怡凝不满的嘟起了嘴。
兰天哥哥总不理她！太没意思了！还不如那个傻大个好玩！
不远处，冉冉快步走了几步，然后脚步渐渐放慢，逐渐一步一步踏得沉稳起来。
不要慌，挺起胸，要镇定。
不能让他看到一丝狼狈。
就算被甩了，也要留下最高傲优雅的背影。
她一边走一边对自己默念着上辈子在鸡汤文里看到的小句子。
不一会功夫，凌晨就追了上来：“冉冉姐姐，兰天哥哥他……冉冉？！你怎么哭了？”
冉冉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的扭了扭头：“没事，沙子吹到眼睛里去了。”
抱着书和流着泪的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终是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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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券营业厅不远的地方是江城市图书馆，兰天走进这栋像城堡一样厚实但老得已经成文物的庞然大物中，将手上的书一本一本放到了门口还书车上。
少年放下的，都是些《时间简史》、《狭义相对论》、《时间与空间》等，一看就高深莫测的书。
“阿姨，请问还有关于时间之类的书吗？”兰天问管理员。
管理员看了一眼这个近期出现得非常频繁的少年，惊讶的问道：“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兰天点点头：“嗯，还有吗？论文或者期刊也可以。”
管理员推了推眼镜：“在t柜，你自己去看看。”
转头，对坐在一边看漫画的女儿怒其不争的说道：“你看看人家，比你还小就看相对论了，你都高中了，还净会看些漫画，什么古代人跑现代来算卦，什么现代人跑古代去打仗，怪不得你成绩一直上不去！”
带着厚眼镜的女孩有些不满的从漫画里抬起头嘟嘟囔囔分辩道：“什么啊，我也就是写作业累了才看看……”
“名字是什么？！”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
管理员母女回头看过来，刚刚那个看相对论的少年不知道啥时候冲到了面前，两手搭在办公桌上急切的问：“你看的漫画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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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休市时间估计凑上某高峰期，回江南区的公交车人山人海。冉冉和凌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上去。
没想到，在公交车上竟然遇到了“老”熟人——真的很老的熟人，杨琴的爷爷。
“诶诶，小高人！”杨琴爷爷虽然年纪大，但是眼睛忒厉害。远远的就看到冉冉挤上车，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快来坐快来坐！”
冉冉汗，这么多人，说不定杨琴爷爷的那个座位都是人家让的，她怎么可能去坐！
“快来啊！”杨琴爷爷还在愈加殷勤的朝她招手，冉冉估计要不是人多，他都要冲上来跟自己握手了。
得，还是过去吧。
好不容易挤到杨琴爷爷座位边，杨琴爷爷一定要让冉冉坐下来。推脱了好半天杨琴爷爷终于勉强“同意”高人就站在他身边。
“小高人，”杨琴爷爷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咧着嘴压低声音：“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那个海王生，我赚了这个数！”
老头神秘兮兮的举了四个手指头。
“您赚了四万块啊！？”冉冉也学着老爷爷的样子压低声音弯着眼睛说。
“啊呀！还要加个零！”杨琴爷爷似乎有点憋不住的兴奋起来，声音都高了一点。
冉冉愣住了。他赚了四十万，那他投了多少啊？冉冉记得杨琴家挺穷的，没什么钱。
杨琴爷爷眉飞色舞的喷着唾沫说：“我刚开始，就投了五千块钱试水，没想到那一路飘红啊！后来，我干脆把棺材本五万块拿出来，还找亲戚凑了十万，全一股脑的丢了进去——”
冉冉皱起了眉头。
“这不，到现在，整整赚了四十万啊四十万！”老人顿了一下，歇了口气。
“我准备今天回去，就把我们家私房押了！我都打听好了，押十万块，一分利，按照海王生现在这个势头，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再来至少五十万！”
浑浊的眼睛里，透出那压抑不住的精光，是人类最原始的**，贪婪。
冉冉定了定神，心中在飞快的计算着。
根据她的记忆，海王生崩盘时刻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杨琴爷爷总投入十五万，即将还要房产抵押十万继续投入，一旦全面崩盘，不但赚的四十万保不住，本金也回不来。
俗称，血本无归。
二十五万，对于一整栋私房才十万块的90年代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甚至，可能会导致他们妻离子散，家庭破裂。
“不行！”冉冉看着面前还在美滋滋构想着从哪里能凑到钱再投进去的杨琴爷爷，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您不能再投了！”
“为什么？”杨琴爷爷刚刚的一腔热情被打断，明显有些不耐。
正文 202。她的笑容
冉冉不好说原因，只得顺着上次杨琴爷爷帮她找的理由说下去：“我有消息，就这几天海王生会垮。”
杨琴爷爷惊了一下，明显犹豫起来。上次这个小姑娘告诉自己的消息就很准确，这次……
“您明天就赎回来。”冉冉一本正经的说。“而且千万不能再投了！”
杨琴爷爷哼了几声，没答应也没反对，冉冉还在不停的试着说服他一定要尽快抛出去。
终于到站前杨琴爷爷松了口，答应明天就把手头的海王生抛了。
冉冉松了口气，告别杨琴爷爷，和凌晨一起挤下车。
到了快和凌晨分道的岔路口，冉冉想了想，决定送凌晨回家。
没想到凌晨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冉冉再三询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