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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人不敢问，也不会去问。
宋暄的身世，在b市的大家族里是件秘辛。
而他为何随了老太太的姓氏，也许是陆老爷子到死都不愿认回女儿，也或者，他的亲生父亲也姓宋？
秦可人和所有人一样猜测着，虽然真相就在电话对面，但宋暄这人，名义上已是她的丈夫，却还是能让她颤抖的。
大抵猜到她的顾虑，沉默片刻，宋暄主动讲述起来，“我母亲的事情你应该听了不少，她和我父亲在美术学院相识，也是闪婚，父亲年轻时候是现代抽象派的画家，兼职地下摇滚的主唱。”
稍适，他玩笑道：“跟你说这些，让你知道，免得你以为我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秦可人忍笑，“听你说起来，你爸妈挺天造地设的。”
“确实。”他不否认。
也只有那样的父母，能孕育出他这么个对艺术和时尚出奇刁钻敏锐的怪胎。
“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之后父亲一蹶不振，根本顾不上我，外婆便将我抱回陆家养育。”
“那你为什么跟你外婆姓？你大伯母他们对你爸是怎么个看法？还有你现在还和你爸联系么？还是说，他对你妈妈一往情深，也……”
秦可人点到为止。
考虑到下午‘三家饭局’，很多事情问清楚比较好，免得不小心触了谁的霉头，新进门的媳妇，不好当。
宋暄很大方，逐一解释，“让我姓宋是外婆的意思，大概她怕我少时无父无母，被欺负吧。父亲目前人在国外，重新组织了家庭，小孩儿在念中学，我和他每年都会见上几面，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至于大伯母他们，还有姑妈这边的长辈们与他没有往来。”
没往来，也就没意见。
秦可人长长‘喔’了一声，心里有数了。
“有什么想法？”主编大人好脾气的问。
“听起来，你和你爸的关系挺不错。”
“然后呢？”
“然后我对你这个人有了新的了解，总算觉得你有些人情味儿了。”
秦可人属于脸皮厚心理素质强的类型，多少大牌明星被她捏在手心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蹂躏，和犀利的宋暄交谈，一来二去，便不再拘束。
也是了，闪婚让她一时找不到立场，现在想吧，就算不能亲密的叫他一声‘老公’，他们两的革命友谊已经建立起来，故而真的不需要太拘谨。
“很高兴让你感觉到我的人情味。”宋暄无奈自嘲，说完了自己，遂将这通电话引向本意，“对婚礼有什么想法？”
“绝不大办。”秦可人斩钉截铁，“我的想法很简单，找个环境不错的场地，邀请亲朋好友见证就行了，真要在b市摆酒宴的话，流水席三天三夜怕是都吃不完……”
宋暄被她的幽默感触到笑点，“确实不能摆酒宴。”
他宋暄的结婚宴做成流水席？
简直是一场灾难！
秦可人没听出他真正的意思，坐落地窗前傻乎乎的点了下头，“总之一切低调行事，长辈们实在不同意，就把陆清泽推出去当挡箭牌，你说，我们也不好抢他陆家长子的风头对不对？”
“确实不好。”
不知为何，宋暄听到她说‘我们’，他心情忽然明朗。
……连早先季薇家那个小的说他喜欢男人也可以原谅了。
秦可人继续道：“婚礼我偏向西式，我穿凤冠霞帔特别诡异，跟穿越了似的！”
模样儿长得洋气了，没办法！
“可以，有没有中意的婚纱设计师？”宋暄心情一好，就变得更大方，“还有珠宝师。”
没记错的话，他们连结婚对戒都没有。
“我可以点名么？”秦可人两眼放光。
“当然可以。”
“多大牌的都可以？”
“必然的。”
帝豪某层楼的客房里，某女抓着手机在绒毯上高兴得打滚，开着车的宋暄听到她那边的动静，唇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
第546章 脸面上的过不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重新开始，有人停滞不前，还有人，一直想不通……
比如秦家老爷子。
午休过后，秦德平便来到帝豪天台的玻璃餐厅。
常年在国外居住，使得他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挑一个视野好，有阳光，又不置于太晒的座儿，点一杯标准的英式红茶，几块曲奇，今天周一，还可以吃一块奶酪慕斯。
在享受安逸的下午茶的同时，处理秦氏集团的公务。
今天并不忙。
不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
老爷子心里有疙瘩，之前和两个秘书视频时颇显心不在焉。
远在国外的秘书们看出来了，结束小会后，立刻给dave打电话询问：你是怎么照顾老先生的？怎么看起来精神这样差！
dave有苦难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先生的脾性。
挂线后，他特意看了下时间，四点过，听说宋家长媳已出机场，晚饭的地点定在帝豪，依着老先生现在的状况……不知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陆家老夫人中气十足，两个老人家对上，谁把谁ko，一目了然。
倘若老先生在孙女的婚事问题上失去太多发言权，回头又要想不通了，新伤旧患一起来……
dave正想到最艰难的部分，忽听谁清咳了两声。
他寻望去，餐厅的门边，刘保持十年如一日的专业，笔挺挺的站在那儿，脸上驾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双手负在身后，却是假装的咳了一下，又一下……好像在对他暗示什么。
dave看不懂，盯着他猛打量！
刘急了，把墨镜抬起少许，用眼色示意他向左侧方看去……
餐厅中间的人造水池边，蹲着的小东西是谁？
……
整个下午，秦德平都在闷闷不乐。
香醇的红茶没有喝几口，面前的蛋糕更是一勺都没动。
晚饭在即，他知道自己该去做准备了，比如仔细思考一下如何与陆家那个老太婆过招！
孙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了陆家的门，酒席没摆，连张像样的结婚照都没有！午饭时他特别注意过，囡囡的无名指上还是空的！
连他这个生在上世纪的老古董都知道准备钻戒求婚，宋家不开窍的臭小子，绝不能便宜了他！
想到此，老头儿斗志昂扬，牛魔王似的，傲慢哼哼。
然而，当脑海里出现一个人的身影，秦德平就立刻偃息旗鼓，变得纠结起来。
这滋味很复杂。
有些许不想承认的愧疚，还有脸面上的过不去。
他知道，自己远不如年轻时候敢作敢当了，人到了年纪，要向小辈低头承认自己错了，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
季薇，他名义上的外孙媳妇，今天吃午饭的时候独独少了她。
不，还有她和熠晨的孩子，名字叫做烙诚。
秦德平见过小家伙的照片，虎头虎脑的，眼睛里透着骨子灵光劲儿，眉眼间似极了熠晨小时候。
不止照片，他还看过烙诚的学期报告，成绩单，还有周记作业的影印本。
小家伙的周记写得十分有意思，错别字很少，绘声绘色，图文并茂。
印象深刻的是去年十月末的最后一篇，他向老师告状：妈妈这周严重违犯纪律，天天晚上都应酬，我只好在住在干妈家，梁苏苏缠得我好苦恼，都不能安心玩游戏了。
老师评语安慰他：你妈妈做得不对，但是你也不能为了玩游戏忽略小伙伴的感受喔。
大约那周以后，烙诚的班主任真的找季薇‘交流’了一番，十一月初的第一篇周记，烙诚又写道：妈妈向我检讨了自己，答应给我预定《大冒险家》最新代做补偿，干妈说我赚到了，可为什么我还是不太高兴得起来呢？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想妈妈天天陪我。
就因为这几篇周记，秦德平专门派人调查季薇这个母亲做得是否称职。
后来得知，去年十月中到十二月初之间，季薇为了帮方天赐在年终结算前拼出能让方万源看得过眼的业绩，起早贪黑，自然疏忽了儿子。
为此，秦德平在来t市之前接连找方万源的麻烦，弄得那老头儿冲到家里找他吵架。
当然了，吵完之后照老规矩，言归于好。
他是护短的。
护短是秦家人的特点之一。
这个‘短’，包括季薇在内。
如果她的母亲没做那么多出格的事该多好啊，这孩子本身没有错，只说到季家，说到t市，秦德平心里就腻歪到极点！
他知道母子两在d城过得不容易，他更绝对有心针对……
想了那么多，秦德平想表达的是：他了解自己的曾外孙，比他的女儿、他的女婿、他的外孙想象中还要多！
他很想见小家伙一面，可碍于自己将季薇否定彻底……
思绪翻飞得越发激烈，眉心也越隆越紧，接着，他便听到个充满童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你呢？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鱼，我听不懂你们说话，唉……”
好惆怅的叹息。
秦德平好奇的扭身看去，视线被一片不高的椰林遮挡住，那个稚趣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们好，我叫苏烙诚，苏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办法’的‘办’，烙印的烙，诚实的诚，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要我做人要诚实。唉，我说了那么多，你们还是不认识我，你们也不认识字，其实你们围过来只想吃我手里的鱼食，一群贪吃鬼。”
他多醒目的人呐！
爸爸教得好，要做人不但要诚实，还要看清现实。
而目前苏烙诚小先生的现实是，被小宋叔叔接到这边来，老爸在书房忙，把他打发到顶楼自己玩儿。
还不如在家吃冰糕，看动画片呢，至少和妈妈说话，还能得到搭理。
烙诚蹲在凹陷的水池边，面前放了一盒鱼食，他一粒粒的抛进池子里，每次扔的方向都不同，逗得鱼儿们游来游去。
“既然你知道这些鱼听不懂你说话，为什么你还要对它们介绍自己呢？”
第547章 生意成了
烙诚闻声，扭过头向上看去，就见到一位西装笔挺，穿得相当讲究的老爷爷站在身后。
他觉得吧，这位老爷爷算不上慈蔼，长得其实挺凶的，但不难看出，他已经很努力对自己示好了。
“因为我想和它们交朋友。”他解释。
要交朋友的话，当然要先介绍自己。
显然，这位老爷爷也认识他了。
当听到小家伙的声音时，秦德平立刻就想，会不会是烙诚？
由于情况特殊，熠晨很可能放儿子来讨自己的欢心。
坦白说，这一招老爷子等很久了！
所以他没有急着走过来，而是反复确认周围除了刘和dave外再没有任何人，这才起身绕过椰林，缓缓靠近鱼池边。
果真是他的曾外孙！
秦德平大喜。
彼时，烙诚回答完老爷爷的话，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禁犯难。
“老爷爷，您不会想问我今年有多大了吧？”
他站起来，正对秦德平，有礼貌的问，两条眉毛是拧着的。
秦德平不解一愣，好奇道：“不能问吗？”
“不是不能。”小家伙惆怅的说：“原先妈妈一直说我四岁，今年过的是五岁生日，可到了过生日的时候，奶奶说我六岁了，妈妈说听奶奶的，于是我现在六岁了，于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了呀……”
说完，他摊开两只小手，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做人做到这份上，真是够了。
秦德平忍俊不禁。
料想女儿把虚岁也算进去，给小家伙制造了一个苦恼的问题还不自知。
没等他出言安慰，烙诚又放宽心态说：“不过爸爸告诉我，不管我五岁还是六岁，都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秦德平连连点头，“你爸爸说得对。”
大约太欣赏自己的外孙了，他说时，面色不由自主的舒缓，比起努力向小东西示好时，自然了许多。
烙诚背着小手昂着脑袋仰视他，从他的脸色里察觉出一抹说不出的认同，好像在夸奖他的爸爸有多厉害，遂，咧出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