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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不是说要喝汤么。”顾娇回答得很平静，黑得很纯粹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解，又问：“你不喝鸡汤？”
聂靳云蓦地坐起，狂怒！瞪得圆大的眼珠子烧得猩红，“你……”
“小聂！”秦海兰及时喝住他，复杂的劝道：“娇娇的心意，你就尝尝吧。”
好像她对这局面早有预料……这么尴尬的事情，若能阻止，今天顾娇必然不会出现在医院里。
所以是无能为力？
季薇也在纳闷，这时忽然又发现另一个问题，顾娇好像没把在机场见到烙诚的事告诉秦海兰。
是觉得说了对自己没好处，还是完全忽略了呢？
就眼下的情况看，直觉让她偏向于后者。
半响，聂靳云还是没动，一味的紧锁眉头瞪视顾娇。
他那个脾气，真的爆了，秦海兰在场也制他不住。
丁楠和阿忠大气不敢喘，门口来换药的小护士被他直接骇得僵化在原地。
病房里的人可是t市的黑暗之王，家里的ak47都是成堆批发的……
而顾娇呢？
她竟然纹丝不动，笔直的站定在病床末端，用着……不解的目光真诚的看着聂靳云，关注着他的脸色，直白的探究他的心思。
只要他说一句不喝这个汤，她立刻转身就走，回去捣鼓新的来。
这不可收拾的场面……
季薇默默地做了一会儿出去买彩票的决定，走到床边，推了推某云，小声对他说，“秦阿姨叫你喝你就喝，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说罢了，再冲他挤两个眼色。
懂了吧？要是还不懂，那你就是真蠢了！
聂靳云似懂非懂，想起秦海兰在，脸色倒是缓和了一点儿。
既然小狐狸都这么说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卧槽的心情，不情愿的捧起汤碗，一口气喝净！
“满意了？”放下碗，他没好气的问顾娇。
顾娇点点头，波澜不惊的眼眸漾起期许，可面上露出一丝迟疑，到底察觉他不高兴，所以关于‘味道好不好’什么的，总算是没问出来。
病人的情绪需要照顾。
接下来，仍旧漫长而煎熬。
顾娇开始收拾餐台上的一切，用了足足半刻钟才把全部的东西放进收纳袋里。
末了，她挪动脚步，来到秦海兰面前，“秦阿姨，可以走了。”
秦海兰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无奈模样。
但对顾娇，她的态度除了长辈的平和，还多出一重小心翼翼的照顾。
“好，你先去车里等我，我有点事，办完就过来。”
这么温柔的叮嘱，没准苏熠晨都没听过。
顾娇没表情的礼貌应声，走出病房。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秦海兰自己！
……
顾小姐离开，秦女士的目标人物当然只有乱入的季薇。
走的时候，秦海兰特地对聂靳云语带双关的说：“小聂啊，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昨天你不那么损，今天这罪阿姨我也不用陪你一起受了。
聂靳云是真明白！心说我哪儿知道秦老爷子给苏熠晨找了那么个奇葩未婚妻。
在秦海兰凌厉的目光下，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全身发软的缩进被窝，独自品尝他莫名其妙受伤的心痛滋味。
……
时间有限，秦海兰似乎不能让顾娇一个人等太久，就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她问季薇，“看出什么来没有？”
回想着昨天和刚才的情景，季薇道：“小姐的精神状况似乎有问题。”
第348章 心里有点小内疚
对于精神疾病，季薇要比一般人敏感些，以前为了照顾母亲的病情，这方面的书没少看。
顾娇看起来很正常，站出来便是漂亮端正的豪门淑媛，没有人敢说个不好，可一旦她与人有了交流，就会表现出种种的不同寻常。
对于父亲两天前送来的人，无所不能的秦海兰一筹莫展！
“这个病叫做‘信息理解障碍’，顾娇到的当天，她随行的私人医生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说了吗？
“那顾家倒还算诚实。”季薇照常说，如实说，“不过照着情况，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对秦女士不需要也没必要绕弯说话。
因为绕不过……
秦海兰尤为喜欢她这一点，“你说得对，顾家那边是清清楚楚的把女儿的病情给我交代了，可交代了也没多大作用，唉！”
说起来，顾娇挺可怜的。她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好，一年大半时间在医院里度过，顾家把她保护得小心翼翼，到了十二岁才送进学校。
那些国外学校里的孩子多坏啊，欺生欺软，金发碧眼里混进一个柔柔弱弱的东方小姑娘，卯足劲刁难！
老师们心眼也是偏的，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顾娇娴静懂事，怕家里担心，在学校里遇到的不公全都忍下来，久而久之变得沉默寡言，等顾家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不会说话了。
秦海兰也是做母亲的人，虽没有女儿，可设身处地的想，要是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心都得疼死！
是以，顾娇被秦老爷子送来交到她手里，短时间内她只能把人照顾好。
“顾娇的病倒没什么大碍，不过你也看见了，她只听得懂表面的意思，聂靳云让她煲汤，她今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在厨房忙了几个小时！真不知道该说是心实诚，还是……唉，不管怎么说，刚才多亏有你在！我真担心小聂把汤掀了，伤着顾娇这孩子的心。”
秦海兰绝不是向季薇炫耀自己新的准儿媳妇……怎么说呢？就是觉着季薇亲切，能懂她！
病房里那一幕，她急得全身冒冷汗，多少年没这样过了？
真怀疑远在y国的父亲送人过来不是刁难她儿子，而是专诚折磨她！
哦！还有……
“昨天让顾娇去接机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爸那烦死人的老头子！”说到情急，秦海兰完全开启真挚的诉苦模式，“我才走开一会儿，转眼顾娇就出了门去，熠晨他爸也是的！明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帮我拦着，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小宋好好照顾，等我赶到机场，他们都在医院了！”
终于说完，你什么时候见威名在外的秦女士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季薇从包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秦阿姨，您……先喝点儿水。”
情况如此，身份尴尬，季薇不好多说。
顾娇是秦老爷子亲自挑的，秦女士都感到棘手，更不要说她这个旧人。
喝下几口水平复了心情，秦海兰状态调整得快，反过来安慰季薇，“我跟你说这些绝对没有半点别的意思，这两天把我憋的……”
她自己扑哧一笑，没好意思往下说。
季薇也笑了，“顾娇的情况确实让人始料未及，既然她在这里，大家就尽一份力，平时相处的时候多注意照顾，不紧要的。”往聂靳云的病房看看，她又道：“待会儿我先跟里面那个火爆脾气打招呼，顾家小姐今天来探这个病可是诚心诚意的。”
略作思绪，她最后道：“熠晨那边，我也会对他说。”
秦海兰微愣住，眼都热了，“你真是个好孩子！”
这五年来，每每见到转了性子的儿子，她对季薇的心情也愈发复杂。
亲自挑选的人辜负了期望不说，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远走高飞了，换谁谁不恼火？
她也会赌气，我儿子多好多优秀，要娶什么样儿女人不行？
可真往实处想，那也要儿子喜欢。
秦海兰抓起季薇的手，“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不管发生什么事，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事……”
其他还有好多事！
就算她想认季薇这个儿媳妇，家里还有顾娇呢！她爸那关不好过，她也不敢夸海口保证什么。
季薇点头，体谅道：“秦阿姨，我都知道的，好多事情急不来。”
而且，我和您儿子没真离婚，我还给您带了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儿回来。
唉……心里有点小内疚呢！
……
正午，乐家。
饭厅里，乐家三代围着圆形的餐桌用午饭。
十张椅，入座未过半，已显出这个家族的凋零之势。
老太爷乐擎居中而坐，右边的位置是空的，左边依次是他的儿子乐征，乐征的第二任妻子常静，以及他的女儿乐慕熙。
这个时候，就是在外面放肆惯了的乐慕熙都表现得乖巧安静，尽可能不发出太多声响。
乐擎的存在，对乐家的人而言是绝对的威严。
他的话代表所有，谁也不能违逆。
否则他才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不离身的配枪扣动扳机就送你一颗子弹。
四年前，他就是在八十岁的寿宴上，当着全城所有达官显贵的面，一枪打瘸了儿子，然后再问那时的市长和若干高官：我乐某人管教自己的儿子，你们想有怎样的意见？
相比聂靳云，只要说起乐擎，全t市富有正义感的执法人员，没有一个不再盼着他快些老，早点死。
今天打从早晨起，老太爷的心情就不好。
原因无他，唯一的孙子终于回来了，他却没有办法见上一面。
老人家的心情，谁能真正理解？
静……
只有筷子不小心触碰到碟碗发出的碰撞声，乐擎忽的放下吃到一半的碗，所有人齐齐停下，诚惶诚恐的看着他。
乐征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纠结半响才开口问道：“爸，饭菜不合您的胃口么？”
“菜饭不错，就是陪我吃饭的人，还少一个。”乐擎说一不二，把话语拆开来，每个字里都足有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去。
乐征瘸了的左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知道，再不想想法子，父亲定要把他另一只腿也废掉！
第349章 看白了那对狗男女
煎熬的午饭总算结束。
乐慕熙回房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经过三楼的小书房时，听见父亲和继母的争吵……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既然那么想孙子，为什么他自己不去？他的腿又没瘸！”
常静拖着哭腔骂得凶，却不难听出早就压抑了满腹的委屈。
乐征忙叫她小声些，关了房里的窗，再回来对她安慰道：“老爷子还能有多少活头，你跟他计较不完，消消气，小心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哼，孩子？”说起自己六个月的肚子，常静更加窝火，“我也是你明媒正娶进乐家门的！我这一胎确定了是男孩儿！可你爸有反映么？露过笑脸么？不闻不问，把我当透明人也就算了，反正这两年我早就习惯，关键是……关键是他没事就拎着把枪在家里晃悠，还不准我们出去住，我看他就是诚心吓唬我，巴望我一命呜呼，一尸两命才好呢！”
她呜呜的埋首哭得伤心，“我受不了了，我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嫁进你乐家来吃这种苦……我不管！我要回娘家！”
乐征本就有苦难言，听老婆这么一说，立刻沉声道：“不行！你都要生了，跑来跑去的做什么？你现在回去，要让爸妈怎么看我？”
这下，常静不吱声了，一个劲的啜泣。
常家在t市是做海运的，有十二艘国际货轮，私人码头的那块地皮如今还在待价而沽，若是真的拿出去拍卖，怎么得也是上九位数。
可是常家多女儿，加上常静一共有五姐妹，偌大的家业没兄弟继承，你抢，我也抢，谁也不让谁。
乐征的话提醒了她，大着肚子都要哭回娘家，等着你那几个姐妹落井下石好了！
对他们这样的争吵，乐慕熙早就习以为常。
母亲两年前因病去世，丧偶不足半年的父亲就对刚离异的常静展开热烈追求，两人志趣相投，一拍即合，有了如今婚姻。
常静今年三十出头，虽也是二婚，但保养不错，说话娇滴滴的，眉眼里透着骨子媚气，倒把最初只图她娘家家财的父亲迷得晕头转向。
乐慕熙早就看白了。
父亲之所以对爷爷言听计从，也是因为没有经济实权。
全世界最期望乐擎死的，就是他那瘸腿儿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