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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余生也没觉得有多快，本来军人讲究的就是高速，她穿军装的样子和其他女兵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更加娇小。他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她会素颜，她确实变了。
他什么也没说向外走去，钟离跟在他的后面。
夕阳微橘色的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钟离从后面看着他，他的身上就像有层纱，朦朦胧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钟离慢慢伸出手，想要从背后碰触到他，手却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最终。
攥拳，将手重重放下。
像是在心里经过了很久的挣扎，他们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孩子，十几年，也许一切都已经变了。
何余生突然停下，看着她慢慢走到他身边，他比她高了岂止一头，她还像十几年前一样瘦瘦的，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她仰起头看着他，就像以前一样。
待她和他齐平后，才跟着她同样的步伐向前走，钟离没有说话，看着微橘色的天，她好像还没整理好和他相见的心情。
何余生看了她一眼，她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看他，沉默一会，“我今天将你回海城的消息告诉了我妈。”
“嗯？”钟离这才转头看着他。
“我妈说让我有时间带你回去看看。”
在两个小时前刚说，却也不是故意想说的。今天何余生的妈妈梁雨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说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何余生刚好就将钟离从肥城调往海城的事告诉了梁雨，梁雨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就让他有时间带钟离回去看看，他就答应了母亲。
“嗯。”钟离回过头，淡淡一声。
一个嗯字，原本还有话的何余生一下子沉默了。
他总是会忘记她明确的拒绝过，每一次她的冷漠，总是让他觉得她是在告诉他，他到底有多么自作多情。
一路无话到达餐厅。
打了饭，两个人分开坐。
钟离随便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来。
何余生则坐到顾以城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就像他们两个人并不认识一样，只是偶然碰到，打个饭而已。并且看他们的样子，真的就是不认识一样。
然而，怎么能逃过顾以城的花花眼。
他转过身看着钟离，从他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正脸，他嘴角上扬，细细的打量着她，点点头，确实不错，和军医苏情不相上下。
她的脸本来就小，精短的头发，刚好将她精致的五官露出来，显得她更加清爽。
“再看，负重五公里。”何余生没有抬头看他，依旧自顾自吃着饭，可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在看什么。
顾以城转过身，挑眉，“怎么？你也看上了。”
“也？”何余生抬头看他。
“你没看见现在很多士兵谈论的都是她。”顾以城歪着身子，眼睛看着钟离，实际上是在瞥眼看何余生，邪笑，“还有人说有人找追她呢。”
何余生因他那句‘有人追她’脸上变得铁青。
顾以城轻笑，“还说没看上？”
何余生皱着眉头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顾以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钟离，像在确定，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转过身，看着何余生，“她就是？”
何余生没有说话表示默认。将筷子一放，放在餐盘上，一只手端着餐盘，走向钟离。
顾以城摇摇头，“啧啧，他的克星在这呢。”
何余生坐在她对面，看了一下表，转而对她说：“你还有三分钟的吃饭时间。”
钟离将筷子放下，“好了。”当兵十年，她的吃饭速度早就练出来了，况且她是女人，吃饭比男人会少很多。
正文 第4章 故人仍相见（4）
七点，欢迎会准时在操场进行。
他们就只是简易搭了个舞台，弄了点灯光。
何余生作为目前部队中最高的首领，坐在最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舞台。钟离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女兵，长得在他们见过的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就给她在何余生旁边留了个座位。
钟离倒也无所谓，坐在何余生左边，没有看他，一直看着舞台，像是专心致志在看表演。
何余生站起来，越过钟离面前，向外面走。钟离看见他走过，没有任何表情，眨了几下眼睛，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的身影。
何余生走出来，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背上，平添一些悲伤。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要拿烟，才发现没有带，将手放在口袋里，有一支烟递到他的面前。
他斜过头看看递烟的人是谁，才发现是顾以城。将烟接过，放在嘴边，顾以城用打火机给他点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白色的烟雾从他鼻腔中冒出，愣是让他看起来有一丝痞子样，如果不是这一身军装，也许会有人认为他不是好人。
钟离站起来，朝着何余生的方向看去，虽然在黑色的笼罩下，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是那零零星星的火光，还是让她知道，他是在吸烟。
顾以城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何余生斜眼看他，对他的动作不屑，那眼神充满着嫌弃。将烟扔在地上，用力的碾压，掐灭。转身，走回去。
顾以城在他背后说了一句“洁癖精”
何余生转过头，看着他，眼神犀利，就像利刃一样射向他，顾以城赶紧闭嘴。
他何余生最讨厌别人说他洁癖。虽然他是真的很洁癖。
何余生坐回去，经过钟离身边。她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刚抽完烟散发的味道，微微皱眉。
九点，欢迎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士兵站起来，冲着大家，“你们说，让我们唯一的女兵给我们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下面的士兵开始叫好。
何余生看着他们，叫好的大部分都是三连的，带头的居然还是三连的连长，何余生瞪了他一眼。
钟离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爽快的答应了，“我唱歌吧，不过，我唱的不好，大家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顾以城这时候轻笑，大声的说：“让我们少校和女兵给我们和唱一个，怎么样？”
下面的士兵开始起哄，“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何余生看着顾以城幸灾乐祸，竟让他下了套。到底该说感谢呢？还是该乱枪打死？
钟离看着何余生，拿着话筒，“我不介意，你呢？”
何余生也拿起话筒，走到舞台，无所谓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兵面前表演节目，拿着话筒对着奏乐师，“陈奕迅，《好久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唱歌。
竟有些小小紧张。
淡淡悠扬缓慢的旋律响起，下面全部的士兵静静坐在座位上，就连一向好动的顾以城也是老老实实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何余生唱歌。
以前就算休假，去KTV，他也就只是喝酒，不说话，歌不唱，游戏也不玩。
钟离将话筒放在嘴边，启唇，“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钟离看着他，她甜美的声音划过，回荡着整个操场。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都轻轻的在他的心上划过，他可以清楚的听的自己的心跳声。
他开口，“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
他微微忧郁的眼神，和他微像陈奕迅的嗓音，让她觉得他就像陈奕迅本人唱的一样。
那一天，那一天她离开的画面，在他脑海闪过，他忘记了，他到底是怎样看着她上了那辆车，看着她消失的身影。
他想：这是他这辈子最想挽留的一个人，也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和她说‘不要走’的一个人。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两个人对视着唱完最后一句。
下面的士兵叫好声一片。
何余生立刻移开看着她的眼睛，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欢迎会结束，三连留下了处理操场。”
这就是明显的公报私仇。
何余生走下舞台，顾以城笑着走到他面前，“不会也要惩罚我吧？”
何余生瞟了他一眼，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既像是惩罚，又像在说‘是兄弟’。
正文 第5章 故人仍相见（5）
钟离洗完澡，系好睡袍的袋子，走出浴室，就看见何余生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电视，钟离拿着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头，走到他身边坐下。
一阵玫瑰的清香扑面而来，他转头看着她，她的脸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微红。
他立刻转过脸，将手中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连电视都没有关，走进浴室。
他怕他会把持不住。
在钟离的眼里，他是在嫌弃她，他有洁癖，一般别人用过的东西，他都会嫌弃，是不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开始嫌弃她了。或许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嫌弃。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房间里走。
何余生站在花洒下，他没有用热水，洗的是凉水澡。拿起沐浴露，他知道是她用过的，他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一般不用，除了她，只有她是例外。
钟离坐在椅子上，给老妈石传玲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但她并没有将在这见到何余生并且是她长官的事情告诉她，石传玲也是说了她几句才嘱咐她照顾自己，钟离连连答应她，她才放心。钟离的父亲钟强国，则是让她好好立功，好好干。
挂掉电话，钟离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几个星星，她的父亲总是想把她当男孩养，希望她像男人一样，保家卫国，做出一番作为来，可她终究是个女人。
何余生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走出浴室，客厅没有人，电视机已经关上。他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关掉客厅的灯，看向钟离房间的方向，她的房间开着灯，经过她的房间时，停顿几秒，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讪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走到窗前，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大床上，何余生睁眼，看了一眼表，打了个哈欠。
昨天睡得确实有点晚，一向作息时间挺规律的他，居然凌晨两点才睡。
简单洗漱，穿好军装，拿着昨天的水杯走向厨房，才到客厅，就看见餐桌上布好了几个菜，走过去，一张便利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来，正正方方，娟秀的字，很像她的风格，上面写道，‘报告，首长，作为一名军人，我认为最晚起床是六点，不要以昨天睡得晚为理由，因为没有人逼你，还有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作为你让我住在这的报答’。
何余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推开椅子，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还是温的，用勺子舀起，放进口里，甜甜的。
何余生走进办公楼，刚好碰见秘书，从楼上下来，秘书敬礼，“首长好！”
何余生刚好想到什么，就和他说：“你去吧新调来的女兵叫到我办公室。”
“是。”
何余生点点头，走上楼。
钟离正好和一些兵在训练射击，就有个人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