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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雨赶紧收起棉垫跟着程晓婉往鬼市走去。
今年的鬼市比两年前人更多了，地方也大了一些。
程晓婉拉着秦小雨的手，熟门熟路的进了鬼市大门，在人群里灵活的穿梭着，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程晓婉才松开秦小雨的手，准备摆摊。
一个瘦小的男人，大约有二十五六的年纪，走了过来，见到程晓婉恭敬的说：“婉姐，您来了。”
程晓婉没搭理他，径自掏出一个床单往地上一铺，开始从包里掏东西。
秦小雨看着程晓婉掏出来的大多是木雕，很精致小巧，凑过去稀罕的拿起来看，半个巴掌大的木块上，活灵活现的刻着八仙过海：“学姐，这是谁刻的？”
“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刻着玩儿的。”程晓婉说的时候，略带着点得意。
秦小雨崇拜的看着程晓婉：“太厉害了。”
旁边的瘦猴见程晓婉不理他，腆着脸说道：“婉姐，最近都忙什么呢？好长时间没见你来了。”
程晓婉勾勾唇角：“咱们不熟，别跟我攀关系。”
瘦猴摸摸鼻子，转身离开。
秦小雨蹲程晓婉跟前：“学姐，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程晓婉狡黠的笑着，趴秦小雨耳边小声说：“我也不认识，因为在这儿有人天天乱收摊位费，有时候能收七八回，然后我就冒充特别了下别人。”
秦小雨愕然：“这要是被认出来咋办？”
“不会，你放心吧。”
秦小雨有些想不明白：“你都是大学生了，干嘛还干这个？”
程晓婉没回答，甜笑着招揽生意。
秦小雨佩服的看着伶牙俐齿卖木雕的程晓婉，竟然忽悠出去好几块。
“学姐，我先转一圈，一会儿就回来。”秦小雨跟程晓婉打了声招呼，决定去转转。
“行，你记住这个地儿，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程晓婉头没抬的说。
秦小雨小心的挤在人群里，路过每个摊都会蹲下来好好的看一遍。
竟然发现有几个明显是做旧的陶罐，假的龙纹璧，玉缝里还带着泥土，好像刚挖出来的样子，价格便宜质感不错，引的好几个人在哪儿竞价。
秦小雨默默站一边观察了会儿，发现这几个喊着要买的其实是一伙的，故意造成一种假象，让不知情的人上当。
果然就有个中年人花了八块钱，买走了那块龙文纹璧。
等中年人一走，几人就喜滋滋的坐地分钱。
秦小雨看完热闹，准备转身去找程晓婉，却被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低头一看是一只浑身墨黑，眼珠发黄的大猫。
黑猫养的很肥，毛光锃亮，正抬头看着秦小雨。
秦小雨往边上挪了挪，黑猫也蹲坐着挪。
秦小雨没办法，只能挤进旁边的人群，逆行着去找程晓婉。
程晓婉正在收拾摊儿，看着秦小雨说：“你瞌睡不儿？咱们还得跑着回学校，十好几里路，能坚持不？”
秦小雨点头，长跑她还是可以的。
两人往回跑的时候，秦小雨总觉得路边的树林里，有黑影蹿过却没有半点儿声音。
因为一夜没睡，秦小雨上课的时候忍不住趴桌上眯了会儿，等醒过来都已经是下课时间，自己胳膊旁边放着两封信。
秦小雨带着期盼的拿起来，先看信封上的地址，一封是江蕊寄来的，一封是l先生寄来的，心里有些失望，罗湛回去就给她写信的话，应该也到了啊。
先看了江蕊的信，又慢慢拆开l先生寄的信，里面只有半张泛黄的报纸，再没有其他。
秦小雨有些好奇，打开叠的方方正正的报纸，因为放的时间长，报纸散发着一股霉味。
报纸上的日期是一九六五年十二月，有个大标题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下面是一副黑白图片，图片的背景依稀是在一个空旷的荒漠上，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在干活儿，有肩挑背抗的，有在大熔炉前提炼的。
在照片右下角，有个穿着棉衣的女的吸引了秦小雨的注意，女的面容模糊，唯一明显的是棉衣下高高鼓起的肚子。
秦小雨眼睛有些发红，她清楚的能感受到这就是安洛，安洛怀孕时候的模样。
使劲的眨了眨眼，把眼泪吞了回去，又把目光投向日期，被人用红色钢笔重重的的画了两条红线。
秦小雨突然有些不明白了，这个l先生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她的身份？那么他又是谁？
还有为什么要把日期那里画上红线？
秦小雨瞪着日期，突然脑子闪过一些画面，她看过书，那场浩劫是从六六年五月开始的，而她的生日是六六年三月。
秦小雨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也就是说安洛和秦翰不可能死在那场浩劫？
罗景年和罗湛在撒谎骗她？
秦小雨有些乱了，老师讲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楚，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罗湛说过，这个世上，听到的和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要用心去感受。
如果对方寄报纸来，是为了挑拨她和罗家的关系，就有些天真了，她怎么可能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不信罗湛！
罗家和罗湛对她的好，她怎么可能凭一张报纸就去瞎怀疑？
想到这儿，秦小雨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思绪也清明许多。
在她跟罗湛去矿区那边的县城上学时，收到l先生的信时，就曾经感觉l先生和之前不太一样，难道从那个时候，l先生就已经换人了？还是其他原因？
第二二五章 ：总会亏欠一个人
关于报纸的事，秦小雨没有跟罗景年和夏虹提过，而是把报纸塞进罗湛书柜里的一本书里，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她也打算不再给l先生回信了，她爱爸爸妈妈，但是她也爱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
转眼进了冬天，十一月的京城，风多干冷，有些萧条的感觉。
罗湛进了十月再没有打过电话，信也是半个月一封，内容很简短，都是叮嘱秦小雨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天冷了宿舍暖气不热，记得多加个被子。
秦小雨每次都会把短短的一封信反复的看很多遍，甚至连每一个标点都记得，还有罗湛的署名，总是写着阿湛哥哥。
秦小雨会把罗湛的信都放在枕头下面，这样睡起来感觉很踏实。
最近每次回家都很难碰见罗森，秦小雨很奇怪：“妈，我二哥呢？”
夏虹每次都纠正秦小雨的称呼，秦小雨却总忘：“不知道，最近都不怎么在家，说是生意忙。偶尔晚上回来，天一亮就跑了。”
“他和晓婉姐咋样了？”秦小雨有些好奇。
夏虹摇头：“这感情啊，光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用。”
秦小雨看着窗外，心里叹气，今天罗湛会不会打电话？
罗森最近忙的快四脚朝天了，不但是生意上忙，还要对付程晓婉这个丫头片子，他现在已经是越挫越勇，跟程晓婉杠上了。
程晓婉嘴角噙着狡猾的微笑，看着罗森：“今儿又想比什么？”
罗森挠挠头阴测测的笑：“上山你敢不敢？”
“上山干嘛？”
“你敢不敢？”
程晓婉看着阴沉沉的天，挑挑眉，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无所谓：“走啊！”
罗森舌尖顶顶腮边，这丫头胆子到底什么做的，多亏不是个男的，要不四九城得当老大了吧。
程晓婉坐上车就不吱声，眼睛看着窗外阴测测的天空。
罗森边开车边偷瞄旁边的程晓婉，这丫头让他没面子多少次了。
当着哥们儿面，跟这丫头拼啤酒，他输了。
台球厅了捣台球，他也没赢。
赌牌他输了。
掷骰子，他也没赢。
还有赌从鬼见愁往下跳，他怂了，这丫头一头就跳了下去，要不是底下灌木丛接着，估计这丫头小命都没了，想着忍不住又看了眼程晓婉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疤。
突然有些心虚，清咳了两下：“那个程大胆，你有不敢做的事吗？”
程晓婉回头，明媚的大眼带着来不及收回的迷茫，静静的看着罗森侧脸，良久开口：“没有。”
罗森被程晓婉看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长呼一口气：“你不怕我把你扔山上？”
程晓婉笑了，她笑的时候很好看，明明像个孩子一样纯净，却因为一双媚眼带着一种说不上的风情：“你不是就这么打算的吗？”
罗森吃惊的一脚刹车停住：“那你还跟着，我的天爷，你这胆儿到底有多大，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在山顶扔下你了。”
程晓婉咯咯笑起来：“因为我胆子大啊。”说完又看向窗外。
车子到了山顶，罗森有些得意了：“天快下雪了，你真的不怕？只要你在我那帮哥们儿面前给我认个错，以后我保证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面子很重要？”程晓婉好奇的回头看着罗森。
“很重要。”罗森在圈里向来都是好面子，为人又仗义，像这么被一个丫头弄的次次下不来台，还是第一次。
程晓婉呼的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跑路边捡起块石头使劲的砸向汽车的引擎盖。
等罗森下车已经晚了，看着车前一个大坑，罗森的心都快滴血了，气着指着程晓婉：“你，你，你……你成，程大胆，咱们以后没完。”
程晓婉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朝山上走去。
罗森气的心口疼，开车头也不回的下山。
程晓婉听见汽车声走远，才慢慢转身，看着远去的汽车影子，皱眉思考起来。
秦小雨看着气呼呼回来的罗森：“二哥，你咋了？”
罗森拍着胸口：“快，快给我倒杯水，我要气死了。”
秦小雨赶紧跑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水还没喝嘴里，罗丹急冲冲的跑进来。
“二哥，你在啊，快，姜晓婉要去国外学习，团里给的名额。”罗丹跑的头上都是汗。
罗森手里的杯子匆忙往茶几上一搁：“什么时候？”
“表格已经填了，年前就走……”罗丹话还没说完，罗森就冲了出去。
秦小雨担心的看着罗丹：“二哥没事吧？”
罗丹摇头：“我也不知道。”
夏虹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罗丹也没隐瞒：“姜晓婉要出国了，我跟我哥说了。”
夏虹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是不能拿到桌面上说的？非得这么折腾，有问题说出来去解决，真是不懂怎么想的。”说完气的摇头进厨房准备晚饭。
罗丹冲秦小雨吐吐舌头，她也觉得这次姜晓婉有点不地道，有天大的苦衷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啊，这样伤的是两个人，何必呢？
晚饭时，罗森垂头丧气的回来，头发凌乱眼圈泛红。
看着饭桌上的几个人，罗森咧嘴：“吃饭都不等我。”说着跑去洗手过来坐下，抢过罗丹的饭碗就大口扒拉起来。
夏虹气的直摇头。
秦小雨放寒假前又收到了一封l先生的来信，里面是一串数字，秦小雨看半天也看不明白，把信又塞进了罗湛书柜的书里。
直到考完试，收拾东西准备放假回家了，秦小雨才发现很久没见程晓婉了，想了想寒假那么长，没事还可以找她玩。
想着就跑去四楼程晓婉的宿舍，宿舍的人告诉秦小雨，程晓婉已经两个月没来上学了。
秦小雨吃惊：“她出什么事了吗？”
舍友说：“不清楚，好像是生病了，她家人已经把她的被褥都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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