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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厂里的效益实在不好，眼见揭不开锅了都，这是驱使他走来最重要的因素。
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是曲飒，之前，他想一千遍也不可能想到会是她，话说，她不是在老家开饭馆么？
廖勇眉头一紧想起什么，突道：“家里还好吧？”
曲飒一愣，突然想起刚刚宋淳的反应，忽而明白过来，他们看到自己突现东洲，估计以为她家的生意又出了什么事儿呢。
“好着呢。”
廖勇松口气。
“你呢？做什么呢现在？”貌似他认出自己之前想推销某些东西来着。
“我在一家服装厂跑销路。”
“明白了。”曲飒点头，“话说你怎么做起服装这个行业了？”
一般来说，出来谋生的男生很少涉足这个行业。
“其实我之前在襄城灯具厂做工，天天熬夜加班实在让人受不了，于是我就不干了，本来想回家，但是又不甘心，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来到东洲，然后进了服装厂。老板看我人高马大的，说不出去跑业务简直浪费了，所以……”廖勇很仔细的讲出他这一年的经历，颇为曲折。
曲飒点点头又问道：“找销路不该去那些大市场，商场么？怎么来这里？”
“自然是因为……唉，老板把之前的设计师开了，新来的设计师把前一个设计师的路子全盘否定，弄出的东西倒新颖，可没人敢尝试啊……许多供销商把订单都退了，现在成品，半成品一堆，仓库都快装不下了。”
呃，仓库都快装不下，这得多坑啊。
“效益这么差的厂子你是怎么进去的？”曲飒抬起下巴，这货不会明知故进吧？
果然，只见廖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其实老板对我挺好的，他特别看好我，为了挽留我带我去大饭店吃饭，还送了我一盒上好的茶叶呢，回头我拿来让你尝尝。”
大哥，现在正说着你的困境好不好？这货竟然拐到茶叶上，家里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生命啊。
“所以你就不好意思提离开，然后开始四处奔波找供销商？”
是这个道理。
随后廖勇开始讲述他这一路曲折，两个月过去只拿到两个小订单，挣的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眼见厂里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他无奈之下才来大学城附近碰碰运气。
若是没记错，在那些堆积如山的成品里，有一批红裙子，各种红，各种款，说实话，但凡身材不是太走样的女孩子穿上都好看，甚至可以说妩媚妖娆，可偏偏就是这种感觉让许多人指责，轻浮，不要脸……
曲飒听了无语的抓耳挠腮，没法啊，思想纵然再解放，口号喊的再响亮，也得有个过程啊。
她进货的时候都是挑那些淡颜色，简单款式，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碰都不敢碰。
“你确定这里有出路？”曲飒往地上一指，“看看我的货！”
廖勇头发都快抓掉了，“这，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人们不是说大学生思想最活跃，最能接受新事物嘛。不过……”他话锋一转，“就算没收获，今儿也没白来，这不见到你了嘛！”
他嘿嘿傻笑两声，忽然严肃道：“你为什么来东洲呢？家里生意不挺好的，你一走她们忙的过来吗？”
“好着呢，我是憋久了，出来逛逛，跟你说，我大姐又开了一家店，就在咱们学校门口，我姐夫在楼上租一间房子，弄了个补习班，原来那家饭馆我二姐，三姐，四姐她们完全忙的过来，都好着呢。”
或许因为好久没见，又或许因为他乡遇故知，曲飒话特多，家里人都说一遍，语气十分自豪。
廖勇听得也开心，“你说咱付老师办了个补习班？真好！我跟你说，他们大城市的人特别信这个，现在好多中小学附近都有人做这个。”
呃，现在就这样火了？
果然，咱们国人无论何时都是再穷不能穷教育，要苦不能苦孩子啊。
俩人又嘀嘀咕咕，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一阵子，有人过来看衣服曲飒也只是笑着敷衍两句，方行正站的远远的，不靠近，也不走。
姜海扯扯他膀子道：“老大，这对手似乎很强大啊。”
方行正立刻照他脑袋拍了一下，“再胡说我就拍死你！”
话毕，他向说的热火朝天的俩人走去，此时，曲飒正和廖勇商议去厂子考察的时间。
“后天吧，后天周一，街上冷清，几乎没什么生意。”
“好的，到时候我来接你，你住哪儿呢？”
“就在沙门村，顺着这条街一直走，拐个弯儿就是了，不过我们还是在学校门口见面吧，嗯，八点行吗？”
“没问题，就八点。东科大门口。”
廖勇说完，方行正笑嘻嘻接道：“带上我一起呗。”
呃……这人还真是，哪儿都想掺和一下。
“方大才子，我去工厂看产品，你去干嘛？”
“看产品啊。”方行正依旧没正形，笑道：“你不愿与我合作，我就另起炉灶嘛。这位兄弟，你们厂里的新装大致什么价格？”
廖勇微微皱眉，眼前这男生嬉皮笑脸的，根本不像生意人。
果然，就在这时曲飒道：“后天周一，你们课程最多的一天，你有时间？”
呵，还是个大学生，果然是来捣乱的。
“不好意思，我们目前无意与学生合作。”廖勇果断拒绝。
方行正不笑了，“你这话没意思哈，只要对方看中你产品肯下单，你管他学生不学生呢？再说学生咋了，哥哥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明年毕业毕业肯定着手服装这一行，现在正好练练手。”
哟，居然忘了这货学服装设计的，还挺沾边儿，就是不知道功底如何。
曲飒笑道：“若是可以，你能拿多少单？”
“五百单如何？”方行正伸出一把手，表情郑重。
第209章 设计师
五百单？曲飒被这个数目惊呆了，就算她生意好成这样，每次进货时每种服装款式从来没有超过十件，就连最火爆的褶子裙每种款式也总限制在六件、十件之间，怕的就是一个不小心货物积压，然而这个方大才子竟然一张口五百件，看来她拒绝与他合作是明智的，因为这货压根就不懂生意。
廖勇也挺吃惊，并不是因为五百单有多大，这个数目在工厂平日的单子里，最小的都排不上。他吃惊是因为方行正仅仅是个学生，平时吃饭买日用品花销已经够大了，他哪儿来的钱下单？
详细打量对方一眼，廖勇似乎明白过来，这家伙可能和他一样，家里不愁吃穿的，听他的口气，或许家境比他好上许多。
就在曲飒与廖勇各种思绪纷纷时，方行正低着脑袋默默计算自己这学期的生活费能买多少单，五百这个数是他随口说的（曲飒若是知道这个原因估计能吐血），这倒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他自幼对数字不太敏感，因此并不知五百单究竟是个怎样的订单。
“曲飒一件衣服最多卖十五，一般都是十二、十三就卖了，可见她进货时，一件衣服最多也就十块钱，而从工厂里直接批发肯定会更便宜，若是一件八块钱，五百件就得，四千！我滴娘来，这么多？不不，不会……工厂是第一环节，不可能这么贵，顶多也就六块，那就需要……三千？老神，还是很贵……”
以上全是方行正的心理活动，脑子笨想的又复杂，以至于曲飒喊他好几声才回神。
“方行正！”曲飒严肃道：“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奉劝一句，做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这年头，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不能拿着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打水漂儿。”
根据曲飒的衡量，方行正的家境最多算个中产阶级，属于衣食无忧，但并不是大富大贵的那种。
方行正举止洒脱，玩世不恭，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挫折，压根不懂事情轻重，所以，她出于好心再三劝说。
“哎呀呀，妹妹严重了，我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做什么，我心中有数呢。”话毕，他继续心算，同时向另外四人使眼色，然而眼睛都快眨酸了也没人回应。
姜海低着头看大地，反正他个儿小，头一低更不显眼了。
尚思河专心致志的翻看手中衬衫，想象着自己穿上后的完美形象。
大个儿刘涛抬头看天，愈发显得鹤立鸡群。
而吴宝玉，原本黑着的脸这会子更黑了。
四个男生表情各异，然而却心灵感应似的，内心共同翻腾一句话，“莫拖老子下水，否则绝交！”
廖勇听见曲飒所言，便想跟着劝劝，没等他开口便听见方行正那般言语，登时心中不悦，这谁啊？居然喊曲飒妹妹？还喊的这般亲热，哼，一看就不是好人，于是没好气道：“五百单可不是个小数目，一单十块，五百单就是五千块，方大才子可真有钱。”
一单十块？
方行正遮不住心中吃惊，嘴巴张的老大，半晌才道：“难怪你们厂的生意这样差，看来是有原因的。”
“你……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说。”
廖勇气的说不出话，无意与其多言，再次与曲飒强调一遍见面时间便称他还有事，走了。
方行正瞅着他的背影道：“一单十块钱，抢银行也不能这样，当我傻啊！”
曲飒叹气，她当然知道廖勇说的是假话，根据她的推测，一单最多四块，毕竟是销售链上的第一个环节，若是出厂便十块，那落到她这样的小零售商手里至少要十五，那她就得卖二十。
不过，她明白廖勇的好心，他是想用这个价格吓退这不知深浅的大才子，然而方行正并未领情，在约定的那天，早早的候在学校大门口，生怕错过曲飒、廖勇二人。
二人无奈，又不能把人赶走，毕竟两条腿长在人家身上，你不能不让人走路。
廖勇只好默默无声的带上几人，一起朝工厂走去，不过他心里早有打算，别说方行正没钱，就算家里富的流油，他也不会把单子给他。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行径乃心胸狭隘，他只是觉得方行正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曲飒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有他在，他一定不会让方行正的不轨之心得逞！
于是乎，当一行人抵达工厂，廖勇向自家老板介绍方行正时，特意点明方行正与吴宝玉等人是大学生，出于好奇心来工厂参观参观。
这年头，大学生头衔正吃香，所以，当那个矮矮胖胖，头发有点黄的老板听说他们几个是大学生，立刻热情邀请，并亲自带路，参观完流水线，又参观仓库，就连厂子后面的一片空地都没落下。
那般态度和缓恭维，看的廖勇心中别提有多舒服，自己没脑子弄巧成拙，怪谁？
他暗自懊恼。
方行正像领导视察似的，举止优雅，款款而谈，毕竟这个地方与他的专业非常对口，所以，他讲的头头是道，听的老板喜笑颜开。当这个中年男人听说方行正专业就是服装设计时，立马两眼放光，站在一楼的他突然仰着脖子冲楼上喊道：“雅琪！雅琪！快下来！！”
然后就见三楼某间房子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脸皮白净，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上半身探了出来，“爸，喊什么，忙着嘞！”
“你快下来！”
老板笑着招手，不顾女儿的不耐烦。
曲飒这才知道服装厂叫做舒雅琪的原因，合着这位舒老板是以女儿名字命名的，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个非常疼爱闺女的父亲。
一旁的廖勇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