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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上，相思眼泪近乎流干，歪过头一脸委屈的看他，“小舅，你怎么才来？”
————
相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席慕沉离开病房的，恍惚间记得手术室外，席慕沉挡她身前和顾金生冷冷对峙，两个人说了什么她没太听进耳朵里，只是隔不久，顾金生捂着胸口步子沉重往后退，而后脸色青紫的倒下去。
相思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席慕沉给制止，“放心，反正是在医院，他一时半伙死不掉。”
相思听话的点点头，脸上一片木然，果真没再上前。
然后席慕沉拉着她一路离开，走廊拐角，席慕沉突然停步，她却不知要停。
‘碰’一声，整个重重撞上他后背。
疼！
相思这会不大对劲，反应尤其的慢，好一会才知道抬手揉撞的几乎要鼓起包来的额头，懵懵然抬头看他时，却见他正好倾身过来，而后她双脚离地，身上沉重包袱像是一些卸了干净，只是躺在他怀里，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了靠，还有些惊魂未定。
————
相思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时人在一张大床上躺着，窗外已经是片浓墨般的黑。
快十一点。
她竟已经睡了这么久。
撑着身子起来，房里却是她全然陌生的装潢，很确定这房子她应该没有来过，她猜应该是席慕沉名下众多房产之一。
房里开着暖气，窗户上雾蒙蒙一片，她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才发现外头又开始下雪，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往下坠。
大概是房里太温暖，她突然想摸一摸那片雪……
于是鬼使神差般的将窗户打开一些，手往外伸。
呼呼冷风迎面灌进来，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片雪花落在手上的轻盈，鼻子里痒了痒，张嘴就是个刁钻的喷嚏——
‘阿嚏！’
“你在干什么？”相思已经在懊恼自己脑子一抽的愚蠢决定了，冷沉沉比窗外寒风还厉害的嗓音却在房门处响起。
席慕沉手里端着托盘进门，然后那只托盘被他顺手摆在门边一处矮柜上，长腿一步没停的往她这边跨，眉间褶皱深深，抬手，碰一声关了窗。
☆、484。第484章 小舅，你不反对我生下这个孩子？
真的是很重的一声……
相思肩膀狠狠颤了下，右脚拇指踩了踩左脚脚背，再一次觉得，比起眼下他落在她身上眼光里的冷，外头冷风真的弱爆了！
“小舅……”乖乖喊人，脑袋低垂着，嗓音有些弱，“白天的事情谢谢你……”
“所以你真的是怀孕把脑子怀傻了是吧？”相思话没说完，直接被他截断，他刚过来关窗户，两个人本就靠的近，这会他更上前一步，右手拇指和食指精准捏住她下巴，叫她脑袋抬起来，四目对上。
劫后余生，相思听到‘怀孕’两个字，两手下意识的抱住肚子，咕咚咽下口口水，就听他嗓音冰冷依旧，“要不要干脆把你丢出去，好好感受下什么叫张开嘴只能吃进满口西北风？”
“……”相思脑袋一阵摇，成了拨浪鼓。
“那还不赶快把衣服鞋子穿上？！”
“……”
相思一哆嗦，转身要往床边跑。
“跑什么？”不知是哪里带来的一肚子火气，这会说话完全不能好好说，语气也是冷嘲热讽的那种，“早上流产手术没做成很遗憾是不是？！”
“……”
相思感觉自己这会在他眼底就是跟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怎么做都不对，怎么说都换一通吼，安静静批了外套，脚踩进拖鞋，然后扯出个比迎宾小姐还标准的灿烂微笑，就差给他鞠一躬了，“席先生，请问我可以用餐了么？”
她站床边，他也跟过来。
没回答相思那个问题，而是抬手替她将身上外套扣子一颗颗扣好，这才大发慈悲的退开一步，“可以了。”
……
早上到现在终于吃上饭，相思都快感动哭了。
何况碗里装的还是她最爱的手擀面，Q弹爽滑的口感，每一口都够她回味好久，吃到最后连汤都一滴没剩的喝干净。
吃饱，碗放在一边，一脸满足的靠在沙发上没起来。
刚刚吃太投入没注意到席慕沉，这会才发现他正靠在床头，一只腿平直摆在床上，一只腿挂在地上，手里捧着之前放床头那本外文书，低着头在看。
相思擦了擦嘴角，又抱了个抱枕在怀里，喊他，“小舅……”
不知是不是看书看得太投入，总之没理她。
不过凭相思对他的理解，多半是听见了，只是懒得理，于是接着问，“今天早上医院你救我……你不反对我生下这个孩子么？”
抱枕下，一只手落在小腹。
她掌心打着圈，轻轻地动作缓慢的一点点抚过，心里五味杂陈的，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她安安静静等着他回答。
那边，席慕沉手里书翻一页摆膝盖上，这才回过神似的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反对？”
“……”
嗓音寡淡到不行的一个反问，相思被他……问住。
对啊，为什么要反对？
又或者说有什么立场反对？
毕竟算算时间，在他看来，她腹中这颗种子，可是给他戴了绿帽，和苏良宵一夜风流快活的结果……
☆、485。第485章 席慕沉，你把家里的火锅怎么了？
可这明明不是！
相思再清楚这点，再想将这个事实告诉他，这一秒也犹豫了。
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之后，也和顾金生一样坚持要她打掉呢？
毕竟舅舅和外甥女的结合，会生出个怎样的怪物还不一定……
相思落在肚子上的手蓦地一紧，一颗心沉下去，眼底茫然一片，嘴里恍恍惚惚的念，“对啊，你为什么要反对……”
床那边，席慕沉将她这个模样收进眼底，眉心紧紧皱了皱，薄唇却是紧抿着，到底没再开口。
————
十二月中的这场雪，连着整整下了一周。
白雪皑皑，相思在这间公寓住下，一窗之隔，室内却是片温暖如春。
医院那天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出过门，也根本……出不了门。
相思试着出去过一次，结果一脚踩下去，地上积雪直接没过膝盖，冷的她当时就是一个激灵，之后甩甩脚退回去，再也没有了半点要出门的心。
这种情况下，相思挺佩服席慕沉那位助理卫斯理。
每天早晨七点雷打不动的来公寓报道，送上够吃一天的新鲜食材之后，再抱一堆需要席慕沉处理的文件，两人在书房泡一早上。
这一来，准备午餐的重任就落到了相思头上。
这么冷的天，相思想到吃火锅……
于是第一天火锅……
第二天火锅……
第三天，正当她兴致勃勃拿着网上找来的神秘酱料配方跃跃欲试时，公寓里的火锅……不！见！了！
相思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种事情是谁做的。
于是不管不顾往书房冲，门也不知道敲，抬手就开，“席慕沉，你把家里的火锅怎么了？”
彼时，席慕沉正坐书桌对着电脑开一个视频会议，闻言，啪一声合上笔记本屏幕，抬头冷冷盯着她看，“干脆我把对火锅做的事情，对你也做一遍？”
书桌那边，嗖嗖冷风吹来，温暖如春的室内，一瞬间结了冰。
门那边，相思脑袋狠狠一缩，讪笑着退出去，“你忙，你忙……”
门关上，相思吐着舌头拍了拍胸口，吓死人了真的是……
————
整整一周，雪停后，放晴。
相思以为自己在这间公寓顶多只算借住，整整一周更将错乱思绪理的很清楚，医院那次，席慕沉之所以听了电话就来救她，大概是念了旧情？
不冷不淡的一周相处，同一屋檐下，基本见面的只有吃饭时间，早晚餐他准备，午餐她准备，餐桌上也一直很安静，就连连着给他吃两天火锅那会，他也只是用行动将火锅弄的尸骸无存以示抗议，并没有和她有过任何言语上的交涉。
一周过得几乎与世隔绝，相思知道外头不可能风平浪静，只是她又能靠他庇佑到几时？
该来的躲不掉，总要一一面对的……
所以这天睡到九点多醒来，瞧见窗外放了晴，起来后眼睛有意无意的在公寓里找一圈，席慕沉的确已经出去了，她也就没有再犹豫，外套裹好，拿上手机回学校去了。
☆、486。第486章 找到一颗适合移植的健康心脏
天气放晴，化雪时似乎更冷。
相思裹着厚厚羽绒服从公寓出来，即便捂的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头，还是冻得浑身忍不住的一阵抖。
这个时间去学校，吃过午饭，刚好可以上下午的课。
相思打车到学校门口，给过钱下来后一路往宿舍楼走。
这个时间上午的课还没有下，往宿舍这一路人不算太多，三三两两基本是些她不认识的人，因此也就没有打招呼这一说。
冬日暖阳高高挂在头顶，地上到处都是化开的雪水，相思走到宿舍楼底时，脚上的雪地靴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进楼时，她低头看了眼，眉心微微的皱。
也是这一小会，迎面肩膀冷不防被人捏住，狠狠的力道死死掐在她厚厚棉衣里，那双手臂禁不住的抖。
相思被掐疼，下意识的抬头，第一眼几乎没认出眼前的人来。
才几天不见？
相思心里忍不住的算。
没几天，具体她似乎又记不清了，但眼前的顾婷，早没了以往的满脸胶原蛋白，太瘦了，身上的肉像是被什么飞快的蚕食掉了，只剩一排骨架，外头包裹着一层皮，脸上颧骨清晰突出。
并且零下八九度的天，她身上只穿薄薄病号服，宽大领口露出锁骨往下清晰的一层排骨印。
太瘦了……
“顾婷，你怎么……”
“为什么？”瘦成这样，手里力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捏着她，即便隔着厚厚一层棉服，相思也还是感觉自己肩膀要被她捏碎，“为什么顾相思？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明明是姐妹俩，凭什么我想要的最终都被你夺走了？”
相思被她晃得头晕，有些想吐，“顾婷，你先松手。”
“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顾相思，你等着，你好好等着，我不会让你高兴太久！我都会夺回来的，健康的身体，我爱的男人，还有父……”
“婷婷！”
相思被她晃得真的快吐的时候，远远的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顾怀准匆匆忙忙从车上下来，那一声恰巧制止了顾婷没有说完的话，转眼间人已经到了眼前，嗓音柔和，替她********时试图安抚，“冷静些婷婷，还记得医生是怎样交代你的？不能激动，冷静些，除非你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
更加糟糕……
顾婷下意识摇摇头，手上力道有了松动痕迹，见状，顾怀准忙将相思解救出来，满脸抱歉，“相思，你受惊了，婷婷最近身体实在是糟糕，说了些胡话你别往心里去，有没有伤到你？要不要顺便跟叔叔去趟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相思摇摇头，小脸上惨白的颜色却没得到缓解，想了想，问一句，“她的病情很严重吗？”
“嗯，心脏越来越糟糕了。”顾怀准点点头，如实告诉相思，“现在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方式就是找到一颗适合移植的健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