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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冰冷刺骨的身体被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就听到沈钧在说——
“宝璐,没事了,有我在。”
听见他的声音,我的意识突然回笼,心中的悲痛绝望好似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都怪你!沈钧,我恨你!”我撕心裂肺地哭骂着,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嘶吼,一口咬向他的手背。
沈钧任我咬着,另一只紧紧地牢着我的腰,连呻吟都没有发出一声。
很快我的嘴里就尝到了血腥味,如同铁锈一般。紧接着,我的下颌就被人狠狠捏住了,对方的手如同铁嵌般强蛮地迫使我松了口,耳边听到对方说——
“这样下去不行,她人受不住可能会崩溃,赶紧让护士过来打镇定剂。”
我目眦欲裂,想要挣开禁锢着我的手。可是不等我有什么动作,意识再度变得模糊起来。这一次比刚才那次更彻底,我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外界的声音也如同被按了停止键,全部消失无踪。
幽幽转醒时,已经是下午了。冬日萧瑟的阳光从窗口打进来,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温度。
沈钧坐在床边,手上缠着纱布,冷峻严厉的脸上带着疲惫。见我醒来,他倒了一杯水喂到我的嘴边,“喝点水,润润嗓。”
我没有抗拒,就着他的手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才沙哑地问道:“纪嘉和呢?”
沈钧还没有回答,纪嘉和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在这,你怎么样?”
我扭头看向从外面回来的纪嘉和,十分冷静地问他,“和医生商量了吗?爸的遗体什么时候火化?”
纪嘉和明显一愣,飞快地回答道:“正在等家属签字,签完后随时都可以。”
我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道:“爸生前说过,死后想埋回老家。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带他回去吧,这也算是他未了的心愿。”
沈钧淡淡道:“我陪你。”
我没有拒绝,望着脸上同样带着疲色的纪嘉和,“还有一件事,爸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他死后想和阿姨,也就是你妈合葬在一起,你看行吗?”
纪嘉和怒极反笑,“合葬?!他怎么这么大的脸?!生前害得我妈还不够苦?死后还不想放过她?”
我示意沈钧将我扶起来,沈钧照做,不过却扶着我靠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我吁了口气,抬眼继续直视着纪嘉和,缓缓道:“你恨爸我理解,但是人都已经死了,再谈论生前恩怨有什么意义。爸生前就觉得愧对你们母子,死后就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吧。万一……”
说到这里,我鼻尖不由一酸,停了好大一会,才红着眼眶道:“万一他们黄泉路上相遇,也能做个伴。”
我爸孤零零地在病床上躺了两年,我不愿意他死后也独自一个人,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形,我就心疼得无以复加。我妈是指望不上了,自从她和我爸离婚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我这个女儿也弃之不顾了。
纪嘉和没说话,整个人像是被一块冰包裹着一样,冰冷冷的,好像又回到我初次见他的那一天。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将几欲流出的眼泪压回来,哀声道:“求求你了,哥哥。”
纪嘉和面色复杂地看向我,眼眸里带着震动。
我艰难地提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哥,求求你了。”
纪嘉一言不发,调头就走。
我问沈钧,“你说他会同意吗?”
沈钧停了几秒,才嗯了一声,“会的。”
我突然就觉得心安了,像是到处身处荒山野岭的旅人,在风雪交加的夜里,突然找到了容身之处一样。将全身的重量交到他的身上,我的目光滑过他包着纱布的手掌,轻声问道:“手还疼吗?”
沈钧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一些,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不疼了。”
我扭头看了看他,见他表情淡漠,漆黑如墨的眼睛如同琉璃似的,没有一丝温度。见我看他,他微低下头,用下巴在我发顶蹭了蹭,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抽了抽鼻子,眼泪滚滚而落,问他,“沈钧,怎么办?我好恨你,恨到再也不想见你。”
沈钧的身体一僵,接着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惨淡一笑,坐直身体,“我想去看看我爸,和他道个别。”
沈钧嗯了一声,“先吃点东西,一会我陪你。”
卷二 你和我八字不合 第122章 离开沈钧的别墅
我吃不下去,勉强喝了两口粥,就把碗推到了一边。
沈钧看着满满当当的碗,沉默了片刻,端起来亲自用勺子喂到我的嘴边,“张嘴。”
我往后躲了躲,“我吃不下,你吃吧。”
沈钧没有再勉强我,将手里的碗放回原处,也不吃了,“走吧,我陪你过去。”
我爸还躺在病床上,这么长时间过去,身体早已变得如石头般冰冷僵硬。只是面容如初,仿佛我用手推一推,他就会醒过来和我说话一样。
我和沈钧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沈钧像是怕我失控一样,一手扶着我,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
许久后,我拍了拍沈钧的手,轻声道:“你放开我。”
沈钧皱眉,脸上带着担忧,“你能站稳?”
我点了点头,等沈钧放开我后,缓缓地跪在病床前,双手撑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响亮。
沈钧连忙拉住我,看着我泛红的额头,不悦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拨开他的手,一脸平静地道:“我只是想和我爸道个谢,被他养育了这么多年,我欠他良多,却从未认真给他磕过一个头。”
沈钧抿紧薄唇没有吭声。
我缓缓站起来,手掌抚过我爸冰冷的脸,对沈钧道:“你也给我爸磕一个吧。说到底,还是你欠了他。”
沈钧神色微动,眼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光。他静立了片刻,在我静默的目光中,双膝微弯,最终跪了下来,沉默无言地对着我爸跪了一个头。
等他起来后,我轻轻地说:“沈钧,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我爸说几句话。”
沈钧顿了顿,“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我点头,等沈钧出去后,打了盆热水,将毛巾浸湿,开始替我爸擦拭身体。擦完后,又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爸在病床上躺了快三年,这还是第一次穿他原来的衣服。原本合身的衣服因为削瘦,显得有点宽荡荡,好像衣服里面的不是真人,而是用纸裁成的纸人一样。
我的眼泪扑簌簌是往下掉,不小心掉到我爸脸上,赶紧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去。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开始替他整理头发。
沈钧不放心我,中间进来了一次,又被我请了出去。
将我爸整理好后,我想要说些道别的话。可是呆坐了许久,我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脑子里面空茫茫的,像是一汪被抽干的泉水。
我静静地注视着我爸,目光落到他手上的一处伤疤上。那个伤疤是我八岁那年,被一只流浪狗追的时候,为了保护我而落下的。
我的手轻轻从伤疤上抚上,记忆像是被打开的魔盒,伴随着微微的嗡鸣声,汹涌而来。
我想起我不好好学习时,我爸训斥我时生气又无奈的样子,想起我受伤时,他着急心疼的模样,想起我结婚时,他牵着我走向沈钧时,那欣慰又不舍的目光。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无条件的爱我、宠我、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我。
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再也承受不住,牢牢地攥着我爸的手,无声地痛哭起来。
苏绵绵和许联进来的时候,我刚擦干泪,坐在病床前发呆。
苏绵绵一见我就呜呜地哭了起来,拽着我的手,泣不成声地说:“璐璐,你别难受,伯父这样也算是解脱了。”
我提起唇角,笑着嗯了一声,安慰她道:“我没事,你别哭了。”
苏绵绵见我平静的模样,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嗷了一声,开始嚎啕大哭,“你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
我拍着她的背,声音很轻地说:“我不难受,你说的对,我爸这样也算是解脱了。”
苏绵绵哭得更大声了。
许联将苏绵绵从我怀里接过去,搂着他,面色肃穆地看着我,“节哀,别太难过。”
苏绵绵哭得那样哀泣我都没有哭,不知道为什么却被许联勾出了眼泪。我抽了抽鼻尖,抹了把眼泪,艰难地说了声好。
我爸在南市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我也不想费功夫搭建灵堂。所有人陪着我在医院守了一夜我爸,就算是守过夜了。
第二天就送去火化,进去的时候,明明那么大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剩下一捧灰,装在坛子里轻飘飘得跟没有重量似的。
纪嘉和从我提出那个要求以后就不见了,一直等我爸烧成灰才出现。满面风尘,手里同样抱着一个坛子。
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手掌在我爸的骨灰坛上抚摸着,轻轻道:“谢谢你,哥。”
纪嘉和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声音阴沉如水,“我不是为了老头子,而是为了我妈。虽然我妈嘴上没说,但我知道,她……”他好像有点说不下去了,撇过头,深吸了一口气,“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我爸的老家在距南市不远的一个小县城,开车回去需要四个小时。
我和沈钧、纪嘉和连同司机四个人一起回去的,用了两天时间采买,又挑了个吉时,挨着我爷爷奶奶的坟将我爸和纪嘉和的妈妈埋进了土里。
回到南市,我和沈钧一起回别墅。沈母仍在,看我的目光仍旧不友好。
我已经提不起精神理她了,连叫都没有叫一声,直接上了楼,开始埋头大睡。偶尔起来上个厕所,或者吃两口饭。
沈钧一直留在家里陪我,公事全部用电脑处理,开会就把公司的人叫到别墅来。偶尔实在避不过要去公司,就会匆匆去,又匆匆回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紧紧地抱着我,却什么都不会说,似乎用无声的态度告诉我,有他在。
头几天的时候,苏绵绵也会来陪我,但是看我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除了叹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连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多月,有天早上醒来,发现外面下雪了。
南市很少下雪,我在这里生长了这么多年,下雪的次数一个指头都能数过来。
我裹了件大衣,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看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脚踩上去咯吱吱地响。也有薄薄的雪压在枝头上,风一吹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在别墅外面呆了大半个小时,就听到屋里传来沈钧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看见他从里面冲出来,一向冷厉的脸上带着焦急。
待看见我安安稳稳地站在外面的时候,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抓住我的手,低声问道:“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听出他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小心翼翼,我心里又涨又酸,避开他的视线,低低地说道:“出来看看雪。”
沈钧拉着我往回走,“外面太冷了,坐在屋子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