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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是检督查,也不认识她的太爷爷,在这整个上海滩,真的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姓白的男人了?
“不过你的枪法真的不错,”检督查由衷地赞叹道,“可以说警局里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包括我自己。”
“过奖了!”花听突然想到,“对了,那日戏棚子里的黑衣人,有审问出什么结果吗?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你?”
检督查无奈地摇了摇头,“带头的刚到警局就自杀了,其余几个……”说到这个很是头疼,他靠着椅背揉起了眉心,“称自己只是拿钱办事,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他望向花听的眼眸却是意味深长的,“也许是我仇家太多。”
他分明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我这个人一旦看起戏来就入了迷,”他抿一口茶,笑容稍微带了点憨意,“所以还是很感谢白小姐当日的相救。”
花听刚想谦虚地表个态,外头简亦的声音打断了她。
☆、第十三章
简亦一看到花听便牢牢地抱住了她。
由于力道太紧,勒得她的脖子生疼,不禁“嘶”了一声,简亦却仍不肯松手。
好在一旁的陈树提醒,简亦才跟触电似的放开了她。
对于简亦这番亲密的举动,陈树有意避开了视线。
虽说已经习惯了的花听,在陈树面前,倒显得不那么自在了,尤其是在看到丁司成的身影,总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丁耀一的事。
其实在外人眼中,简亦早就是她的“准男友”,不管当事人有没有承认,只要白起鸿的态度保持暧昧,外人的想法也就保持暧昧。
对于这件事花听倒显得无所谓,她知道只要时间久了,传言自然不攻自破,就算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嫁进他们简家的,原因很简单,有两点,一,她不喜欢他,二,她更不喜欢汉奸。
离开警局后简亦带她上了白起鸿的车,她钻进车后座,就像钻入了一片低压区域。
她不说话,白起鸿也没回头,就那样安静地坐在他副驾驶的位子上。
车里头只有简亦一个人的嘘寒问暖,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花听从车内的后视镜里可以看到白起鸿目光阴沉地望着窗外,他将帽檐压得很低,面容严峻得令人发毛。
不知道待会儿他又将如何严厉地痛骂她一顿,不过花听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怕日后的禁足只会比之前的更加森严,想到这个,她便无力应对,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回到家中正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但白夫人的情绪显得比简亦还要激动。
谁都知道白夫人疼女儿,可在一些大小事务上她依然做不了主,她再怎么疼她,也要听白起鸿的话。
花听疲惫地耷拉着眼皮,直想闷头大睡。
白夫人嘘寒问暖了近半个钟头总算是平静下来,白起鸿自个儿回了书房,花听看他没有要开骂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来也不知道是几点了,一下楼便坐在餐桌前往胃里猛塞东西。
白夫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喝咖啡边提醒她小心噎着。
原来是晚上9点了。
因为白夫人习惯在这个点喝咖啡,由于白起鸿一向晚睡,经常在外应酬或在书房待到深夜,白夫人执意要等他,又怕自己忍不住打瞌睡,所以一般都会在晚上9点的时候给自己泡杯咖啡来提神。
谁都知道她爱白起鸿。
当然,白起鸿也爱她。
但是,谁都知道,白起鸿更爱的是他心中深藏的另一个女人。
“吃完去趟你爹的书房。”白夫人温柔提醒。
“哦。”
其实不用白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得过去一趟。
白起鸿在书房抽着雪茄。
满屋子刺鼻的烟味。
花听皱着眉头,将门重新打开,让烟味散出去一些,这两天她已经吸了够多的二手烟了,到底还有完没完!?
“我不喜欢与人开着门讲话。”身后的白起鸿语调冷淡。
“我也不喜欢与人闻着满屋子的烟味讲话。”花听大大方方迈着步子在他对面坐下,反正横竖都要被禁足,她在他面前还用得着担惊受怕?
“果然脾气像我。”他不怒反笑。
花听不做回应。
“千辛万苦甩掉我的保镖,这下尝到苦头了?”嘴角虽然微微上扬着,目光却锐利地瞪着她。
花听不作回答,而是说:“在戏棚子里刺杀检督查的那伙人,是你派的吧?”
“是又如何?”他也算干脆,丝毫不遮不掩。
花听还没接话,他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颇有股自嘲的意味。
“想不到我周密的布局,竟是被自己的女儿给搅和了。”
得了吧,就凭那几个黑衣人的身手,还周密呢……
“我最近在想,是不是把你送去美国读书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从美国回来后就一直在惹事,性子也比以前野了许多。”
白起鸿一直在抽烟,烟灰缸里盛满了烟渣,看的出来,他内心正浮躁着。
花听懒得跟他话家常,他总是搞错重心,问题根本不在于她。
“其实就算你真的杀了检督查又如何?难道就不会有新的督察长上任吗?万一他的性子跟检督查一样呢?那你是不是要见一个杀一个了?”
白起鸿终于恼了,右下眼睑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声音也跟着拔高了许多,“你是在教训我怎么做事么?”
“我哪敢教训,我只是讲道理罢了。”花听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因为难免会被他凶狠的气势所震慑。
白起鸿顺手拿起烟灰缸狠狠地砸到地上,瞬间飞舞开来的烟灰令花听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站起来往后避了避,察觉到门口两个人影在闪动,从身影上分辨应该是一米七个头的白夫人和身高约莫只有一米五五的阿香,花听想,即便是他炸了整间书房,门外那两个人也是不敢进来的。
“你懂什么叫道理?”他将手中那根还剩半截的雪茄直接掐灭在红木桌面上,“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花听却突然转移了注意力,怎么她爹在赌场的办公室里摆了两盆天冬草,却不在自己家的书房里摆?她又四下里望了望,真的一盆都没有。
白起鸿是何用意?
对于花听的心不在焉,他气得无力。
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真是被你气个半死!我不应该去赎你,就该让你死在那几个绑匪手里我也好落个清净!”
对了,说到这个,她想起了丁耀一,哦不,是丁司成。
“我这次能够获救其实是……”
“事情我都知道了!”看到门外白夫人的身影,他降下了语调,虽然事前他答应过白夫人不要动气,女儿能够平安回来,尽量多给些关心和安慰,可他看到花听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孔,还是控制不住地发了火,其实说到底,花听的性子还是最像他。
白起鸿叹了口气,尽量将心态放平稳。“在第二通电话打完之前简亦已经探到他们的老巢,只是去晚了一步。”
那看来她给的线索还是挺管用的。
只是论速度的话……还是陈树比较靠谱啊!
“呵!这群狗东西,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当真是活腻了!”白起鸿的气还未完全消下去,右下眼睑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像轻微的痉挛,“不过……”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墙壁的水墨画上,像是还有什么难题摆在眼前,“既然是蔡炳荣的人救了你……”
待烟味散尽,确定他不会再动手打翻什么,花听放心地坐回到刚才那张椅子上。
“又是一个人情债啊,”白起鸿深锁眉头,“看来码头是不得不借他一用了。”
看样子很不情愿。
花听翻了个白眼,反正他的码头不过是用来私运鸦片,现在多个私运军火,也没差多少。
“你不仅气死我,还给我摆了这么多难题。”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其实还有一个人,”见白起鸿态度好转,花听索性把话都给说了,“在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我曾胡乱拨出一个求救电话,”想起丁司成,她是五味杂陈,她既希望他是丁耀一,同时,她又不希望他是丁耀一,“并且我在电话里向他承诺,如果他能救我,那么白先生必定会以重金酬谢。”
“那个匿名电话?”白起鸿没有睁开眼睛,依然不紧不慢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是谁?”
“也是警局的人,叫丁……司成。”
话她已经说到了,至于给不给酬金,就是白起鸿的事了,毕竟钱不在她手上,她也做不了主。
“行了,叫阿香进来打扫。”
☆、第十四章
两日后,白起鸿邀蔡炳荣来家**用午膳。
当然,也邀请了陈树。
别看餐桌上的白起鸿一脸笑意,他虽然嘴上说着谢词,内心早就恨不得将眼前的蔡炳荣大卸八块,包括女儿花听。
似乎是花听的出现令他不得已与蔡炳荣的关系越走越近,原本他是打算与这位昔日好友再无任何感情或是利益上的往来,却不得不因为花听,与他重新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只是今非昔比,无论现在的两人距离有多近,饮酒有多欢,都不过是象征性地演戏罢了,你看白起鸿的笑容,他只是单纯地拉动面部神经,并不是真的在笑。
不过至少能够从蔡炳荣的脸上看出些许的人情味儿,或许他是真的想与白起鸿重修旧好,只是在这层关系里头,已经夹杂了太多的利益。
总之用一句矫情的话来概括,就是:那些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
看够了白起鸿一脸的虚伪,花听将目光放到陈树身上,竟发现他也在看她。
能够跟着蔡炳荣做事,手上必定沾了不少不干不净的血,虽然在这张清俊的脸蛋上看不出任何的杀气与仇恨,但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精光实在让人不容小觑。
陈树这个人,如果心思正派,将来必定会有作为。
就看他选的路对不对了。
前天晚上,白起鸿在书房坐了一夜,想到日后的鸦片生意将会面临太多的不定因素,不如先跟蔡炳荣合作,(当然只是暂时性的合作),将码头借给他,条件是他必须入股他的军火生意。
蔡炳荣听后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毕竟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有渠道,而且能够与白起鸿这样的人物联手,等于背后有他庞大的势力撑着,生意必定越做越顺,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达成协议后便开始举杯畅饮。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融洽了起来。
花听朝陈树眨了几下眼睛,见他不为所动,便用起了自己的卖萌招数,挤眉弄眼加嘟嘴,可对方依旧摆着一张淡定的扑克脸,她感到无趣,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想不到他就笑了。
他这一笑,令花听也笑了,原来这个年代的男人,笑点还挺奇怪的啊?
白起鸿不满地撇她一眼,手握拳头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提醒她注意形态,随后端起酒杯,向对面的陈树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
白起鸿敬酒,换做是别的小喽啰早就乱了方寸了,但陈树不一样,他不慌不乱地站起来,右手端杯,左手托着杯底,面带笑容平静地目视他,干杯的时候特意将自己的杯子低于他的一些,以示尊敬。
白起鸿嘴角带笑地朝他点了点头,眸中掠过一丝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