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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们。”他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四个字,声音渐渐微弱,脸也渐渐扭曲,一双眼睛,也渐渐变成了死灰色。
他忽然张大了嘴,就在同时,嘉煜一个箭步冲过来,一记手刀落在他的脖子上,击晕了他。
——小宝竟然想要咬舌自尽!
男子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说:“他想死,你又何必拦他?我的韩大公子。”
嘉煜抬起头瞪着他,眼神是那样的可怕。
“滚。”
“你这么没风度的样子若是被韩夫人瞧见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还不走!”
“好好好。”嘉煜的态度非但没有激起男子的怒火,反倒让他更愉悦了,“我走。不过韩嘉煜,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继续妇人之仁,我看韩家也不必再比试下去,干脆现在就迎娶邓家的千金,免得输的像个丧家之犬。”
他丢下这句话,便潇洒地挥着手,淡出了嘉煜的视野。
欣怡难过地看着嘉煜,直到他面上的激动之色平静,她才走了过去。“……嘉煜。”
这种时候,欣怡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嘉煜才慢慢地伸出手,慢慢地将小宝抱起。
“欣怡。”他慢慢地转身却没有看她,“忘了今天的事吧……拜托。”
欣怡的手刚伸出去,又缩回,她只好说:“好。”纵然她有满肚子疑问,纵然她想知道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纵然……
但是欣怡现在却选择了沉默。
今天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欣怡不能,嘉煜更不能。
太阳已西沉。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余晖仿佛要将三人的影子也拉到天涯去。
不远处,一对男女静静注视着一切。男子已褪去身上的黑袍,而身边矮他半头的女子,如银铃般甜美的声音发出无辜的腔调:“哥,这回可不怨我,实在是韩嘉煜太狡猾,我拖不住他啊。”
“就算十个你也未必能拖住他。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
“猎物被哥哥抢走,韩嘉煜一定气死了。”女子笑靥如花,“怎么样,哥,我说那个女孩能看见灵吧?之前跟你说你还不信。”
“蠢模蠢样的。”
“会吗?可是我却觉得她有趣的很!她还是第一个敢顶撞哥哥的人!怪不得韩嘉煜那么宝贝她。我倒想跟她交个朋友。”
男子一双深沉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亲妹妹,“朋友?我记得你说过你不需要朋友。”
女子笑得更甜:“那你记不记得我还说过,‘我的规矩我来破’?”
“随便你。只要别耽误了我们家的大事。”
女子嫣然道:“当然。”
☆、第69章 §§069将心比心
夜凉如水。
心凉如夜。
嘉煜已静坐了一个时辰,却还是难以平复一颗如火荼毒般愤怒的心!
“咚咚咚”,很缓的敲门声。等了片刻不见里面的人应,媛媛只好拉开门,走进。
“少爷。夫人叫您过去。”
嘉煜起身,他的脸上全无表情。
幽夜寂寂,天地无声。韩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也不知是悲还是忧。
良久,她才出声:“孩子,你在迷惘。”
除灵师最忌讳的就是迷惘。
嘉煜站的笔直,直视母亲:“我不是神人,更不是圣人。我也会迷惘——是人都会迷惘,迷惘本就无错。”
“难道你觉得,放过那个恶灵,成全小宝比较好?”
“是。”他毫不犹豫。
“糊涂!”韩夫人竟也动了怒,“《家训》第一条是什么?背出来!”
“夫天地鬼神,与我并生者也。气分则性异,域别则形殊,莫能相兼也。生者主阳,死者主阴,性之所托,各安其生。”
“不错,只有恪守其道,天道才不会失衡。”
“可是……”
“我再问你,七宗罪里的第三罪是什么?”
“贪婪。”
“不错,贪婪!”韩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滞留尘世就因她一个‘贪’念,吸□□气更是贪得无厌。若不除她,他日必成祸患!这样的祸患你竟然想要包庇?孩子,你差点就铸成大错!”
嘉煜攥紧了双拳。“可是她不过是想与爱人厮守……如果您非要扯到原罪上……儿子无话可说。”
她是以爱之名。如果换做他,为了与欣怡厮守,想必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敢这么跟母亲说话。
“好,你很好!我教出来的好儿子……!”
嘉煜静默。
这时,有弟子敲门。韩夫人说了声“进来”,弟子恭恭敬敬说:“夫人,那个孩子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状态不是很好。”
韩夫人神色稍缓,说:“倒也是个痴情的人。我去看看他。”
“妈,您打算怎么安置小宝?”
韩夫人看了他一眼,说:“我会收留他,免得他再寻短见。至于你,去给我好好面壁思过!”
嘉煜便接着在冥想间里静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猛地推开,姑姑走了进来,照着嘉煜脑袋来了一个“一阳指”,先是大骂道:“你小子是哪根筋搭错啦?竟敢犯浑?”又对着门外喊:“嫂子,我正教育他呢!呵呵!”
又转回脸来,捅了捅他,小声说:“行了别傻坐着了。欣怡老担心你了,我让她去你那等你,你赶紧回学校去!”
嘉煜抬眼,“……你不再教训两句?”
“行了行了!不过你小子也真是啊,惹嫂子生气也挑挑时候好吧?你想惹也好歹等你爹出差回来再惹啊!你可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姑姑叉腰。大哥不在,这个家便没人能护着这位小祖宗了!大嫂的脾气若是上来了,那可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是真训哇!
嘉煜站起身,“那我走了。”
“赶紧滚。”姑姑又对着门外大喊:“嫂子,他说他知错啦!”
嘉煜从本宅后门偷溜了。
欣怡在嘉煜位于教工住宅区的房子里坐落不安。一听到门锁有动静,便知是嘉煜回来了,还不等外面转完钥匙,欣怡就从里面把门打开。
“嘉煜,没事吧?”
对方没回答,欣怡反而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不过,与其说是嘉煜抱着她,不如说嘉煜将疲惫的身体埋入欣怡的怀抱中更为贴切。
欣怡的怀抱永远是让他心安的场所。
嘉煜快速关好门,锁上暗锁,扶着欣怡走到客厅,把欣怡推倒在沙发上。
“嘉……”
他覆上来,如狂风暴雨地亲吻她。这不是他平常温柔的吻,但也不尽是狂野般的掠夺。嘉煜只知道,她身上的味道令他迷醉,她的馨香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请,让他本来就失衡的心变得彻底失控。
欣怡任由他抱着、吻着,默默承受着他的需索,没有出声。
如果这是能安慰他的方法,那么,她愿意。
她愿意安慰他。
他的亲吻渐渐变成了撕咬,嘉煜双眼迷离,直到听到欣怡因痛发出一声“嘶”,他才猛然回神,弹跳着离开沙发。
他在干什么?
嘉煜双手覆面,揉着眉心。他苦笑着低喃:“我还真是差劲……”
欣怡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说:“可以的。”
“可以什么?”他还是覆面,不敢看她。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欣怡别开了视线,一抹绯红悄然爬上脸颊。
“……你不会后悔?”
欣怡想了想,柔声说:“我……不会后悔。”
“但是我会。”他重新看回她,“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得到你,我一定会后悔到死。”
“嘉煜……”
嘉煜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二十分,门禁时间早就过了。你是住我这,还是穿上我的袍子回宿舍?”
冥界的黑袍能使人灵体化,穿墙走壁,大门形同虚设。
欣怡皱了皱眉。他这是……在赶她走?
欣怡倔强地说:“这么晚你要我上哪去?”
他又何尝不希望她留下,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天天住在这里。可是今天……
“那好,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在龙溪村的时候他们已经同眠共枕,现在他又在避讳什么?
欣怡沉声:“你是主,我是客,理应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她去抱枕头和被子,嘉煜拉住了她。
“欣怡,你在闹什么别扭?”
“是你在闹别扭。”
好吧,嘉煜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他抢过她手中的被子和枕头,扔回卧室的床上,“你去洗澡吧。我……去阳台凉快凉快。”
他刚要动,欣怡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嘉煜,你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她收紧搂着他的力道,“你要我忘了今天的事,你也忘掉,好不好?”
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嘉煜身心一震。
他慢慢地转过身,双手轻柔地抚上欣怡的双颊,揉了揉她的小脸蛋,“快、去、洗、澡。”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
欣怡抬头看他。……他真的没事了吗?
“要我帮你洗?”
欣怡脸色一红,然后像一阵旋风一样奔到了浴室,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而留在原地的他也不见了装出来的笑容。
嘉煜来到阳台。
今夕月缺。
月映人心。
——是不是因为人心也缺了一处?
夜风沁入,微凉,足以冷却他焦躁的心。
欣怡洗澡向来墨迹,每次都要洗上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足够他调节心情了吧?
嘉煜望着天上的弯月。
欧阳瑾瑜的第一斩,本已该送那女子入了地狱的,但她却强撑着一口气,只想再见小宝最后一面。
这本就是个奇迹。
她太想见小宝最后一面,这种情感已经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情感,激发了她所有潜力在支撑着她,所以即便被死神镰刀一击必杀,她还能保灵形不灭,让她坚持到小宝赶来,见他最后一面。
这该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情感?嘉煜的心是肉长的,这样的情意怎能不让他动摇?
“唉……”
重重的一声叹。嘉煜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
只要一闭住眼睛,小宝那扭曲的面孔,那声凄厉的“我恨你们”就会浮出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以除灵师的立场,以死神的立场来讲,他没错。
但是他还是觉得他做错了。
嘉煜忽然觉得,成为死神是一件很痛苦、很无奈的差事。他本以为母亲能够理解他,但是母亲却说他“糊涂”。
——欣怡呢?欣怡一定能理解他的是不是?一定会支持他的是不是?
也许跟她诉诉苦心里会好受很多。但是嘉煜不能再让她担心了,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哪怕丁点的脆弱情绪。
但凡这天下的男人,都有这样一个通病——那就是只有在自己的生母面前,才会流露出他最脆弱的一面;而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面前,哪怕心里再痛苦、再难过,他也会佯装很坚强,好像天塌下来他也能抗住一样。
——这就是男人。
忽然嘉煜的肩上多了一件衣衫。他讶异回头,对上欣怡一双殷切关心的眼。
“晚上的露水很重,也凉得很,还是进屋吧。”
——“进屋吧。”
他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小宝扭曲的面孔也渐渐变得模糊,暂时淡出了他的脑海。
夜风依旧很凉很凉,但他此时却觉得很温暖。
嘉煜注意到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便拿起她搭在肩上